班長費了好大勁給疊的不會被點名了,我也只能在這個基礎上畫好印記,天天照著疊。但疊被子也像折紙,前期沒折好,后期會越來越偏,就像失之毫厘謬以千里一樣。比如先折的三折沒對齊,后期疊出來就一邊長,一邊短,很不美觀,但每天整理內務的時間有限,老是返工,別的工作例如掃地、拖地就沒法干了。后來,我干脆就4點多就起,到班級外面的走廊去疊,疊不好再拆開,重疊。當我選擇這樣做的時候,我才發現還有好多戰友也是這樣,我們在4、5點鐘大家都在睡覺的時間,放棄休息,天天在那里磨被子,但是就是這樣,我的被子還是沒有什么起色,我感覺挺痛苦的,怎么被子這么和我過不去,都快把我逼死了。但不行就是不行,這個社會是公平的,不會可憐任何一個人,我這方面的痛苦也只能自己慢慢接受,疊被子的技能也只能慢慢長進。我當時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的被子先天不足,后天很難改,但是我是一名初學疊被子的,哪敢評價被子好不好,只能認為疊不好全是自己的問題。我每天早上繼續早起疊被子,但早上起來疊被子的戰友也一個一個的讓我陪跑陪的從整個走廊變成了三三兩兩,再到就我一個了……沒有辦法,后來學業漸漸重了,隊長對被子的要求好像也不是那么嚴格了,也可能是我的被子漸漸地可以上眼了,我到了培訓后期,也不這么早起來疊被子了。一直到現在,我還是疊不好被子,也不知道是個人能力不行,還是沒有學到真諦,反正水平一直很普通。那些疊被子要求的標準,例如:上層和下層嚴絲合縫,各個面都是平面,看著都是有角有棱的長方形等等,我基本上沒實現,只有偶爾幾次,疊的還算滿意。
再想寫寫“冷”。我在宿遷長大,冬天也冷,但是最多零下幾度左右,穿個大襖就沒有多大問題。但是學校這邊可就不一樣了,冬天冷的時候零下30多度,真要命。我們培訓的一個正常科目就是站崗,我們有幾個崗哨位置,大門崗,大門和迎門墻之間的巡邏崗,槍庫崗,大隊營區崗等等,一次上崗就要好幾個人,大約不到一個星期就要輪一次夜崗。具體位置也是輪的。我有幾次的夜崗是大門崗,半夜兩三點鐘是最困得時候,我被前一個崗哨叫起來去上崗,其實也不存在叫起來。我們的崗都挨著,我前面的崗也是我班的戰友,他起床去站崗,穿衣服,上廁所等等,班里的人一般都被吵醒了,而且知道上崗都有心事,也睡不踏實。等來叫崗了,就起來穿衣服去上崗,我首先把自己的大棉襖穿上,然后再穿上公共的大綠棉襖,帽子手套都帶上,然后出樓去上崗,那一出樓,瞬間有種被凍住的感覺,呼吸上不來氣,空氣冰涼,不敢大喘氣。有時趕上下雪或刮大風,凍得都不愿意邁步,因為半夜是最冷的時候,我當兵前哪受過這般苦。但也沒辦法,我們都明白崗哨的責任,也不敢怠慢,但那冷的確是刻骨銘心,兩層棉襖穿在身上,一絲暖意都沒有。當時我心想,這衣服怎么也不暖和,是不是質量問題。后來猜測,可能公共的大衣都穿,內層都穿的油光發亮的,摸著一點棉花的感覺都沒有,可能已經不具備保暖功能了吧。也管不了這么多,有件總比沒有強。站崗還是有收獲的,一次我站門崗,發現遠處過來一個人趕著幾只豬過來了,我當時就提高了警惕。我一看時間才四點鐘,這個人趕著豬來我們學校干什么,我當時也很緊張,學習的崗哨應對各種突發情況的方法,一遇見事,就緊張,感覺學的東西該用了,卻不知道如何下手。大半夜的,我本來也害怕,而且巡邏哨現在離我也很遠,我只能一個人應對了。我壯壯膽過去問這個人來干什么,他卻不大愛搭理我,我哪能放過他,不是不想放,我看見橫的也害怕,但是知道我的職責,怕放了沒法交代,所以硬著頭皮去攔,也大聲叫巡邏哨。這時,這位老班長才重視我,說自己是學校炊事班的,趕著豬進學校,然后殺豬給我們做飯,我又核實了一下,履行完我的責任,就放行了。我心想原來我們吃的豬肉是自己學校養的,這還挺有意思,我認為我的戰友知道這件事的不多,因為這一次趕了好多豬進來,我們培訓期間吃的伙食里面,我一直沒看見幾塊豬肉,是不是我站哨這一次放進來的豬是我們這半年吃的所有的豬肉,要不然豬肉都跑那去了。
說起伙食,當兵的人都有著很深的回憶。每一頓飯都是飯前一支歌,《團結就是力量》、《學習**好榜樣》都唱了幾百遍。其他的軍人組歌也唱了不少,例如《愛崗敬業歌》《文明禮貌歌》等等,我最喜歡的是《文明禮貌歌》,“大地上吹過綠色的風,軍旗下閃耀紅色的星,站如松坐如鐘軍姿多嚴整,首長好同志們好,禮節周到有熱情……”,唱的不好,聲音不洪亮,或者去食堂隊列不好,隊伍里有嬉笑的等等,是要罰唱的,這個我們都體驗過。有的也罰站軍姿,或重新帶回隊部再重新帶回來開飯的都有。如果被整一把,就會晚開飯,不光吃不好,回班里還要繼續被練,這都是常事。進了食堂要保持安靜,立正站在自己的碗筷前,等待隊長的口令,才能開始吃飯,班長不動筷子,我們不能動筷子,班長那天被批評了,心情不好,吃兩口就放筷子,我們就必須放筷子,然后不吃了,收拾餐具回去。但被整兩次,我們都小心翼翼的,盡量做好。菜一般是四菜一湯,有米飯和饅頭,但饅頭很少,一般只有早上有,我當兵前基本不吃米飯,現在沒得吃,也只能學著吃米飯了。有時候米飯做的太稀了或夾生了,也沒辦法,不吃太餓了。菜只有一個大菜,就是我剛才說的土豆燉豬肉或紅燒魚什么的。里面的湯很多,固體物相比來說較少,土豆占固體物的90%,肉顯得非常珍貴。我還有個毛病,就是不大喜歡吃肥肉,這也是小時候慣出來的毛病,當兵這些天徹底給我糾正過來了。一共就幾塊肉,一人一塊肉都不一定夠,還挑三揀四。我們開始都很靦腆,不好意思搶著吃,但是,一天訓練下來太累,不吃兩塊肉,實在是頂不住,光用米飯沾湯,也不好吃,沒營養。后來,就像武林對決一樣,先是“習武先習德,學藝先學禮”,前幾次吃飯,我們都矜持,都沒怎么吃飽,后來也就“上家伙”了。我們吃飯前必須都站到自己的碗筷前,等隊長的命令才能動筷開飯,在等的時候,我們都不用教,不約而同的用眼睛觀察著放在最中間大菜中的好肉,當一聲令下,每個人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起筷子,瞄準看好的肉,一筷子下去就撈了出來。然后,就沒有然后了,一秒鐘過后,大菜里已經沒有肉了,剩下的就是隨便撿個土豆吃吃了,撿個咸菜送送,以免噎著了。好多時候,我們看上了同一塊肉,那太慘了,肯定一個人要讓,如果我讓,那我已經錯過了最佳戰機,只能撈撈還有沒有“漏網之肉”,但基本上是這頓飯就沒肉吃了,一天的心情也就暗淡了。沒有辦法,生活教會了我好多。如果今天的大菜是紅燒鯉魚,那就是千條筷子奔一條魚去了。鯉魚有大小,筷子不好下。魚大了還好說,大家都能吃上口,魚小了就別說一兩個人選了同一部位的肉了,筷子基本上是打到一起了,然后,我們又都互相禮貌的撤回筷子,然后再一次發起對小魚的沖鋒,有時幾個回合,都不好意思了,也就選別的菜吃了。說道大魚小魚,這就是一門學問了。可以單獨開一門課。課名叫“小值日打飯”。每個班每天定兩名小值日,這兩個人負責全天的早中晚飯的打飯,洗碗收拾食堂衛生等工作。先從打飯說,每一種菜、主食、雞蛋、奶等都有不同的窗口,你只能拍一個隊打,最多打菜可以一次打兩個菜,怎么辦就必須兩個人做好分工。小值日帶隊帶到食堂。進入食堂,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我們提前分好工,看看今天什么菜,那個好,怎么安排打菜的順序;今天別的班的打菜的人是誰,也就是競爭對手如何,都要思考,真和打仗一樣,一步想不好,就可能造成打回來的飯菜讓全班其他戰友吃不好,自己也感覺愧疚。哪有上來就成功的,我們都是“從戰爭中學習戰爭”,開始經常發生,雞蛋沒打上,剩下的都是爛的;好菜沒打夠,只能用其他菜補;這就有打上小魚的事情了,因為魚長得大小各異,沒辦法。排在前面的,打飯的班長肯定先撈大的給,然后就撈相比來說,大點的給,在后面的肯定只能“矮子里拔將軍”,所以技不如人,也不能怨別人。幾次打飯的較量,我們都成了老手,但還是有不善于研究的。我們班特別是我的小組還是很給力的,經常出現多吃多占的情況,比如我拿著盤子打了兩個菜,轉臉到我們的飯桌把菜倒到一個盤子里,然后再在喜歡的菜排隊,又打了一份,這樣好吃的就打多了,但這樣的事班長也能發現,一看我打完了,還來打,就不給我了,還批評我一下,但是臉皮也練厚了,不在乎。怎么辦呢,就換人唄,我打完的好菜,回來讓我的搭檔再打,班長是厲害,火眼金睛,但也很難看清誰和我是搭檔,所以這個方式屢試不爽。有時候奶也多打,雞蛋也多打,反正多點都能吃了,有時更過分,把打好的雞蛋先剝好,消滅痕跡再打。但是物極必反,有的時候,打不上飯的就去告班長,班長也下來巡視,看菜明顯多的桌,把菜勻給別人一點,這勻菜的班還要受批評,教育不能這樣搶菜,我們班就被教育過。還有的班就不講究了,如果和打菜的班長過招,那還算對敵斗爭。有些人小心眼都做到自己人身上了。比如,我們打完饅頭,這個比較稀缺,特別是我不喜歡吃米飯,看見饅頭肯定打的多,這不打完就放在桌上或桌旁邊的地上,然后去打別的菜,這個時候我和搭檔都在戰場上,但后方就是我們的餐桌可就不保了,經常回來一看就少了幾個饅頭或雞蛋啥的,有時菜也被臨近班偷了,我沒干過這種事,除非以牙還牙。但是,作為打飯“教學”,我對這種行為是很不齒的,這純屬雞鳴狗盜之輩,不上講。說打飯向戰斗,也真的有流血。記得又一次,米飯做的慢,我們其他的菜打完了,都在等著打米飯,這也沒什么技巧了,就是硬打。飯少人多,也沒有排隊可言了,就是一群人硬擠進去打,我當時就負責這項任務,我旁邊有20人左右,打飯的地方也就1平米。米飯是看不見了,全是人,但我知道米飯就在那了。我為了戰友們的飯,也只能拼了,一個助力就擠進去了,人是沒進去的,但打飯的勺子進去了。因為我不需要進去,我也不能用手打飯,所以我研究明白了事物的矛盾點,或者說是關鍵點。說以我把勺子伸進去,打一勺,撈出來,再打一勺,一勺勺的打。當時,我記憶深刻,有一位內蒙的戰友,身高將近190cm,體重大約200斤,像個大BOSS,他一發威,我們還幾個人都被擠跑了,這正打飯的手也沒來得及收回來,一個突然地位移,讓我的手瞬間掛彩,鮮血直接滴到了米飯上,但我也顧不上這些了,又打了兩下,大約夠吃的了,我就撤了回來。看著帶血的米飯,我也是感慨,閱歷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你沒經歷過根本不知道其中的苦樂酸甜。經過了這一顆,我們都有了歷練和成長。后來,我們班也想了想辦法,就是籌錢改善伙食,還有的戰友讓家里人寄好吃的過來,比如自家腌的明太魚,還有什么疙瘩條咸菜,辣椒醬等等的都不斷到貨,我們的伙食也就很好了。然后就是每個周五都聚個餐,學校有個小餐廳,不大,但我們每周基本上都提前謀劃,提前個大半周就定上桌,點好菜,開飯直接就去,也就是周五的晚飯直接不打了,集完合直接去小餐廳吃。我記得餐廳里一個最好的菜就是羊雜湯,里面是各種羊雜和土豆丁,油乎乎,熱乎乎的,非常過癮,在那大冷天喝完渾身熱乎。我感覺所有成長的苦都是積淀,都是為了將來的更幸福的生活,我們后來的培訓就感覺沒有什么苦了,可能所有的東西從不適應到適應再到后來的習慣,所以一句話說的很對,苦盡甘來。
臨近畢業,我們每個學員隊也都在準備告別演出,每個區隊的大合唱是必不可少的,我們和四區隊女生隊挨得最近,女生人又少,所以領導定的我們和女生隊共同組成一個隊,演唱大合唱。這個優待,我們必然得到了合唱的冠軍,唱得好像也沒什么優勢。但是,我們鮮花和綠葉的組合特別亮眼,這個我認為我們的審美是相同的,所以也沒有什么懸念,只是當時我們女戰友都是窈窕少女,身材絕佳,穿著衣服,美麗的體型盡顯,觀感大于音感,成功了……除了合唱還有個人項目,一位戰友唱了《隱形的翅膀》,我感覺挺好聽的,也送上了我的掌聲。我每每看見別人上臺演出時,也想展示一下自己,但是的確是沒有好好地學習音樂,造成了我沒有音樂細胞,也只能羨慕了。我的一位好戰友也上臺做了一個演講,他就是和我一起參軍的劉子琦,他演出的很成功,后來獲得了一等獎,畢業時還給了一個嘉獎,我很是羨慕他,后來他也干得比我好,一直是我學習的榜樣。
培訓的生活快要結束了,我們班的戰友也要各奔東西,有去HLJ的,吉林的,遼寧的,河北的,我去了福建,就此作別,這一別不知道何時還能相見。
我這個人還是比較在意見證的。我們的畢業通訊錄,我一直留著,畢業時的確是發了很多東西,都要帶回去,全帶上實在是太難,但我除了臉盆實在是沒地方裝,其他的都準備帶上。但是,一個不好的事發生了,那就是我的帽子在我們下路集合告別的時候丟失了。我當時非常的生氣,怎么校園里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我也知道這個時候,給誰說都沒有用了,只有想辦法解決。我請教了一下別人,有人告訴我可以去軍品店買。我只有嘗試一下了。我趕忙拿上行李,打車去了軍品店,買上了帽子,當我看到帽子上沒有警徽時,我問店主還要買個警徽。店主說帽子有賣的,但警徽沒有賣的。我當時吃了一驚,這不等于沒買到嗎,正當我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時,我忽然一樂,我好想把警徽單獨收起來了!我馬上打開箱包,在放貴重物品的小包內找到了警徽,這下我可真的緩了一口氣。我當時就奇怪,我為什么把警徽單獨放起來?后來我也一直想這個事情,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如果沒把警徽單獨放起來,我到了工作單位,如何見新的領導。到那個時候,再怎么解釋都無濟于事。我事后長感慨,人做好事,莫問前程!也許我單獨把警徽放起來,就是我做善事多了,直覺給了我指引,讓我避免最貴重的東西丟失。我對此深信不疑,但我也很難過,跟了我半年的軍帽沒有了,這是我多么重要的見證啊,上面還有我站軍姿淌完又晾干的汗水,白堿一層一層的。也好,東西永遠留在了我的學校,也永遠留在我的心里,算個紀念吧。
返回我所在的福建總隊,我們集體坐火車,當時占了一個多車廂,有一個帶隊干部,坐了好久的火車才到達福州,到福州后我們按照分配命令被各個單位接到了自己所在的支隊,到了支隊后,我們又繼續向下分,又分到大隊,然后大隊繼續分,分到各個邊防派出所。接連兩三天,一直在分配的路上。到了單位,我的工作生涯正式開始了。
工作的派出所叫鹽井邊防派出所,派出所的所在地是一個漁村,工作條件是比較艱苦的,但是,也在一步步變好。我們去的這年安上了自己燒的暖氣,我的老前輩們都一直是在沒有暖氣的環境工作,只有空調,但太冷的時候效果就不行了,我挺佩服他們的,他們都是我的榜樣。
剛工作,我什么也不會,感覺在學校學的好像和現實工作不是很緊密,到了工作中還要從頭學起,我不知道是教的脫節,還是社會變化過快。但我們剛到,就看到了《治安管理處罰法》馬上要實施,過去的《治安管理處罰條例》同時廢止,可見,法律也在不斷地修改完善,社會更不會有一分一秒的停滯。“學”就一個字,我是認真的。從此,我撲下身子,擺開架勢,準備好好學,力爭早日成才。
我認真觀察了單位的工作,有內勤和外勤之分,內勤主要在單位工作,填填上級要求的報表,再整理下檔案,我感覺沒有意思。這不我孫悟空的作風又來了,這也不想學,那也不想學,那學啥。我給領導說,我想當外勤,天天去外面跑,跑跑社區,辦辦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