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簡單二字,卻道盡了多少游子的思鄉心緒。
我不似賀知章“少小離家老大回”,也不似李白云游四方,“仍憐故鄉水”那般的游子,我只是一個求學者,一個遠離故鄉的求學者。
“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秋天,那是一個容易引起游子們思鄉的季節。
秋日的黃昏,似火的晚霞,總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但這黃昏,卻總帶著微涼的秋風,枯黃的落葉也隨風而飄。
看著落葉離樹而去,我又惆悵了,為何我的思鄉之情,遲遲飄不走?
又一個秋天,我告別了朋友與老師,踏上了歸鄉之路。
在接近家的路上,我緩緩地開著車,面色很平靜,但心里卻是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在外求學的日子里,我會偶爾與父母聯系,也知道了故鄉已不再是記憶里的故鄉。
但我沒想到,變化竟如此大!
故鄉的路口,很安靜,那棵幾十年的榛子樹不見了,但我似乎還是看到了兒時與伙伴一起在樹下翻找榛子的場景。
故鄉已不再全是泥瓦房,而是磚房隨處可見。
入了路口,還是很安靜。猶記得,這里是老人和小孩常來的地方,那時候,老人們出來聊天,把把小孩帶在身邊照看。家里的青年婦女,他們或是去田里、山里,又或是在城里打工,總之,白日里,這里很難見到年輕的男人和女人。
在往家的水泥路,不寬,車剛好能過,路上依然還是安靜的,只是偶爾會傳來雞鳴和狗吠,又或者有三三兩兩的小孩站在路邊好奇地看著我這個“外來者”。
我本想打招呼的,但小孩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轉頭就跑開了。
終于到了家門口,本想給父母一個驚喜,但他們似乎知道我要回來,早早地在門口等著了。
車停好后,還未等我下車,父親就打開后備箱拿出我的行李,母親也過去幫忙。
我沒有制止他們的動作,下車后我打開后座的門拿出另外的行李。
在這期間,我故作輕松地問父母最近怎么樣,父母總是笑瞇瞇的,回答一切安好。
拿好行李正準備進家門時,走過來了一個少年,長得與我三分像。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怕我便轉過了頭,他徑直走向母親,接過了母親手里的行李。
父母說他不叫人,我只是笑著看了弟弟一眼。
一進家門,空氣是涼涼的,但心里是暖暖的。
放好行李,我便與父母談起了生活瑣事,弟弟在一旁看著我們,偶爾看到我看向他,他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一笑,我回他一笑。
我沒有問父母關于弟弟的一切,也沒有在父母面前問弟弟一句話。
吃過晚飯,父母都去都各自出門了,我便進了弟弟的房間,我與他聊了不知多久,睡下后直至次日午時才起床,還是被母親叫的。
吃過午飯,我讓弟弟帶我到處走走,不是我怕生人,而是我怕不認人。
在我家右后方的那一戶人家,家已經空了,泥砌的房子,已經不遮陽光也不遮雨了。
那是我七公的家,小時,他是一個人住的,他有一個女兒在外打工,但聽母親說,那女兒是領養的。
母親說,他是因病逝去的,也不知是何時。只是說那晚很晚了,他叫來了村醫看病,村醫離開的時候病情似乎已經穩定了,而第二日卻遲遲不見開門,叫也不應,進去才發現已沒有了氣息。
七公,在我的印象里,他是孤獨的,就連去世了,領養的女兒也不愿回來。
七公家的后方,是我的五公五婆一家,如今,他們倆也不在了,只有兒輩孫輩在。
他們一家,在我眼里是幸福的,因為,他們倆有三個兒子,對他們都很好。
七公家的右后方,是我四公兒子的家,四公在我還沒有外出的時候就已經逝去了。聽父母說,我們兩家如今是有矛盾的,我問了弟弟,他說他幾乎沒有與這家打過招呼,我在離開五公家的時候,看了他們家一眼。
在記憶里,四公待我也是極好的,經常帶我們這些小孩子一起看戲。在他病的時候,他只能長時間在房間里,而會我經常到他房間門口看他,有人時大膽些就進去了。后來母親讓我不要去打擾四公休息,我就在他們來人了就過來在門口看。
其實想來,我那時候并未懂得生老病死的人之常情,只是貪玩了罷。
在我家的前方,是我八公的家,家里沒有住人,因為他的兒子在別的地新建了房子,也是在我家門的前方。
父親說,八公的兒子與前妻打官司離婚了,現在一起住的是二妻。至于原因,說是因為前妻喜歡玩六合彩,還不聽勸。在印象里,八婆也是個厲害角色,兒時經常聽到前屋傳來她罵人的聲音。
八公待我們還是不錯的,但八婆,是我們兒時怕的人,而她,早幾年也逝去了。
八公家的前方,是五公二兒子的家,那家也是沒有人住的。在印象里,他們一家六口過得還是不錯的,但后來兒媳出門打工,至今都沒有回來過,后來聽母親說,是改嫁了。而兒子在前兩年逝去了,聽父親說,說因為酗酒導致腦出血。現在家里的四個孩子,都在外,打工又或者讀書,已無從得知了,因為他們家如今跟四公兒子家關系很好。
很快便入夜了,吃過晚飯,我去了樓頂。
看著星星點點的燈光,我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最近這幾年,父親經常發信息與我說,今天哪家的誰又去了,與我關系近些的便打電話給我。
我閉上眼睛,感受迎面吹來的風,還是我熟悉的風,但人,卻不是我熟悉的。
兒時的伙伴,已很久沒有聯系過,他們都在外為自己的生計奔波著。
原來,故鄉,真的已不再是我記憶里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