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楠，今年九歲，還有三個月就過生日。

按照鬼界的規矩，十歲就算成年了。需要到人界抓一名人類，殺死他，吸收其靈魂今生所積累的能量，成為一名正式的鬼修士。

他們一族祖上是人族，盡管經過上千年的磨損，人類的血脈雖然稀薄，但依舊純正。

生在鬼界的人，命可是很苦的。

為了不讓其他鬼殺死，他們必須盡早成為鬼修。

而且就算成為了鬼修，也是鬼界中地位最為卑微的，與牲口僅僅只有一線之隔。

有時候沈懷楠會忍不住思考究竟是什么原因，他們會留在鬼界，既然可以去往人界，那為什么不留在那？

這樣就不用見到那些欺負他們的鬼了。

“楠楠，在想什么呢？”

楊玥佩給自家兒子遞過來一塊鬼地瓜，看著他略顯單薄的衣物皺了皺眉。

“你小子總是不好好穿衣服，著涼了就有你受的了。”

沈懷楠咬了一口鬼地瓜，避開母親質問的眼神，有些害怕。

母老虎，天天發火，煩死了。

“知道了，我會穿的，我現在還要去給鬼差幫忙呢。”

“你小子，起碼吃完飯再去啊。”

“不用了，在家里吃浪費，只要我干得好，鬼差會賞我口飯吃的。”

不顧母親的勸阻，沈懷楠急匆匆地跑開了，留下楊玥佩一個人氣的直跺腳。

看到這一幕的沈清秋只是默默地坐在桌邊扒拉著幾口飯，目光黯淡，盯著一盤青菜若有所思。

幫鬼差做活，簡單來說就是幫他們殺人。

修行低微的鬼差們大都沒有實體，想要完成上面下發的任務是非常困難的。

這時候就需要鬼界的人來幫忙。

鬼差們工作時會打開一條通往人界的道路，到了有人的地，鬼差們負責把人迷倒，而幫差就負責捅刀子。

等到人沒氣了，鬼差們就能勾著他們的魂，帶回鬼界后統一上交到工坊里。

業績好的鬼心情好了有時也會犒勞幫差的，賞口飯吃也是常有的事。

別看沈懷楠年紀小，他已經幫過一百次差了，也算是個老工了，對于這種業務也是熟絡得很。

但今天似乎有點不同，往常和他搭檔的鬼差突然消失了，換了一個陰氣更加兇歷的大鬼，都快要有實體了。

“小子，聽說你干得不錯，今天就換本尊和你去人界辦事，你可別讓我失望了啊。”

沈懷楠渾身上下抖了兩抖，心里一驚，感覺今天這事并不簡單。

這話里有話，好像是在提醒他不要干不該干的事。

難道偷吃的事情被發現了？

“回鬼大人，小奴沒什么本事，都是托了大人們的福，才能混的開。今天還要多多仰仗大人了。”

這見鬼說鬼話的本領是從小沈懷楠的父親教給他的，為的就是能在鬼底下安穩度日。

今天這鬼差聽了沈懷楠這一番奉承，也是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陰氣似乎也消散了一點。

沈懷楠這才松了口氣，暗覺自己偷吃這事還沒那么嚴重。

畢竟自己偷吃的份真的很小，有的時候只是嘗嘗靈魂的味道罷了，不用心根本看不出來。

不過這日積月累下來，收獲倒是挺豐厚的，都快趕上四分之一的完整人魂了，只要再干三個月，就算不到人界殺人，自己也能成功完成成人禮。

等沈懷楠緩過神來，人界的道路已經打開了。

“小子，發什么愣？耽誤了事可別怪我拿你充差！”

沈懷楠嚇得一激靈，趕忙跟上了鬼差。

人鬼兩界的通道十分地穩定，走過一段長長的樓梯就到了人界，也算得上是穩當。

這也多虧了鬼差腰間的令牌，要是沒有它，通道旁的厲鬼就會把道上的東西吃得一干二凈。

到了人界，剛好是夜里，正是陰氣重的時間，方便鬼差活動。

“小子，看到前面那個躺在地上的人了嗎？看他的樣子已經睡死了，現在你就去給他放放血吧。”

沈懷楠點了點頭，看著草地中央那人，心生怪異。

這人躺得四四方方，四肢張開，成一“大”字。明明睡在草地上，看起來還十分享受。

不過沈懷楠也說不上來哪里怪，貓著腳步就走到了男人的身旁。

沈懷楠掏出匕首，正要給睡著的人放放血，抬頭時卻對上了一雙瞪大的眼睛。

萬千驚恐涌上心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就被人掐住了喉嚨。

“嗯？居然是鬼人？難怪陰氣難么重。”

蘇羽嘆了口氣，松開了手。

沈懷楠死里逃生，落在地上重重地喘息著，豆大的汗珠落在地上，雙腳癱軟無力，想逃卻不知該逃到哪里去。

鬼差勾人也會踢到鐵板，沈懷楠以前就聽說過，一些修為高深的驅鬼人會故意躺在深山老林里釣鬼，只要被他們逮住，不管是人是鬼，八成是要交代在那里的。

鬼差也明白今天算是倒了大霉，剛想要打開通道逃之夭夭，右手就被飛來的符咒燒成了灰燼。

鬼差發出了凄厲的慘叫，面容也扭曲成詭異的形狀。

“人有生老病死，此乃天道。因果輪回，誰都不能輕易干涉。而你們這些鬼差僅僅為了一己私欲就禍亂人間，擾亂綱常，實乃大罪，殺無赦！”

“哼，說得好聽，也不想想自己手上流著多少魔物的血，你們修士的作為與我們何異？所謂天道，不過是弱肉強食而已！”

“荒謬！”蘇羽大怒，“你們鬼界本是輪回之界，生來不能干涉活人之事，如今之舉早已越界。而我輩便是人界之劍，鏟除一切魑魅魍魎，義不容辭！”

“廢話少說，今天就拼個你死我活，看看誰才是天道！”

鬼差怒吼，陰氣大盛，冤魂從身周溢出，化作小鬼，擾人心神。

蘇羽怒火中燒，道力猛然迸發，如一團熊熊舉火，照亮了這片長夜！

“惡鬼，還不伏誅！”

只見道力化作千萬把長劍朝鬼差射去，蘇羽掏出一張張黃紙，咬破手指，迅速書寫，一道道靈符浮在空中，組成大陣。

大陣中間三清道力四溢，幻化成先天八卦，占人卜事，驅鬼辟邪。

“去！”

先天八卦聽令而動，鬼差小鬼避無可避，被封在其中，動彈不得。

適時三千道劍蜂擁射來，穿過小鬼和鬼差的身體，插入地中，封住地脈，斷了鬼差最后的生門。

待光芒褪去，鬼差早已身形俱滅，就連靈魂結晶也沒有留下，算是徹底死去了。

蘇羽看著前方久久再無動靜，也是長舒口氣。

“人界總算是又安定了一分。”

“可惜，這份脆弱的安定馬上就要撐不下去了。”

蘇羽轉過身來，走到沈懷楠的身邊扇了他一巴掌。

“你記住，今天鬼界的你已經死了，從今往后若是再被我碰到你殺人，下場會比那只鬼還慘。”

說罷，蘇羽剛要離開，卻被沈懷楠拉住了腳。

“松開。”

“大俠既然饒了我一命，不如再指點我一二，給條生路。今日再造之恩，我沈懷楠沒齒難忘。”

蘇羽眉頭微蹙，這才想起眼前的鬼人初來人界無依無靠，自己走了，他怕是再難活下去。

“算了，我就留你在身邊，收你做關門弟子，長久教化。也免你日后禍害人界。”

沈懷楠顫抖地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算是正式拜師。

父親曾經跟自己說過，如果一天不幸被驅鬼人抓住，那就要想方設法地留在他們身邊，這樣才有活路。

不曾想，那天的無心之談，竟然真的應驗了。

小劇場：rhfx:紀元9999，為了躲避追逐我力量的上淵與太虛，我開始了我最后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