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中的清河城

能收到這張紙條，就意味著程鳶拼命要去見的人在那場交戰中活了下來，可他到底是誰？從前的程鳶就一直靠這個白鴿和他聯系嗎？他知不知道程鳶已經嫁人了？不對！這白鴿是直接飛進了沈府，而不是程府，這就證明他是知道的。他知道還能這么做，莫非此時此刻他就在這府門外？

我突然有種預感，這個我未曾謀面的人離我很近。

“小姐，你要去哪？”

“門口！”

我一路往門口跑，跑到大門前的時候，我還是有一些猶豫，最后我還是推開了眼前的這道門。

門開的一瞬間，我看到門外站著一個人。他一身黑衣，手里還拿著一把長劍。他看到門口的我，他想走過來，卻又怔怔地停在原地。

“小姐……”

阿蓮有些慌了，看阿蓮的神情，想必她一定認得門外的這個人。

“是不是他？”

“是……”

我是程鳶，可我又不是程鳶，有些事說不清，所以不如就讓眼前這個人忘記從前的程鳶吧。我有些緊張，但我還是走出了大門，走到這個人的面前。

“你是來找我的嗎？”

“嗯！”

“以后……還是不要來了……”

“鳶兒，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跑去找我，事情太突然了，那時候我忙于……”

“可是這些都已經都不重要了，過去的程鳶已經死了，現在的程鳶……是沈著的妻子。”

“可是，鳶兒……”

“不要再說了，過去的那些，你都忘了吧……”

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曾經發生過什么，所以只能讓他忘記吧！

“忘了？鳶兒，你是認真的嗎？”

“是！忘了吧，還有這個也還給你，日后都不要再出現了。”

說完我從阿蓮的手里接過那只白鴿，伸手遞給眼前這個人，但是他卻遲遲都沒有接過去，我只好走過去放到他手上。他……眼底竟然有淚花……為什么這里的人都這么愛哭？

“罷了，終究是我錯過了，怪不得別人。其實……我今天來也是想告訴你，今晚我就要啟程去金城了，可能沒個三年五載的，都不會回來了。日后你多多保重，我……走了。”

我看著滿臉哀愁的他，心不禁狠狠地抽了一下。這是什么感覺，為什么這么讓人不舒服。

“你也多保重！”

說完，他看了我一眼，就轉身離開了。突然的出現，突然的告別，可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身后的阿蓮走了過來，示意我該回去了。我盯著他離開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阿蓮，他叫什么？”

“魏承毅。”

“那張紙條上面又寫了什么？”

“他說……臨走之前，希望能再見小姐一面。”

“還有說了什么嗎？”

“……今生終究是錯過了……”

我嘆了口氣，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也還是希望他日后一切安好。此生他與程鳶，注定是要錯過的……

“走吧，我們回去吧！”

……

既然從前的程鳶喜歡讀書作畫，看來日后我也要多學一些才是，雖然我就算說自己都忘記了也不會出什么太大的問題。但是既然做了人，還是多學習一些的好。可是，識字讀書這些東西，我又能找誰來教我呢？

“阿蓮，這府里的書閣你可知道在哪里嗎？”

“小姐想去？”

“嗯。”

沈府的書閣有個奇怪的名字，叫“問水塔”。問水？水也能問嗎，怎么會起一個這樣奇怪的名字呢？

“阿蓮，這里為什么叫這樣一個名字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

“水是萬物之源，書中亦可記載萬物，所以父親就將這里起了這個名字。”

“少爺！”

我聞聲回過頭，發現是沈著回來了，身后還跟著他的貼身隨從阿才。此時的他竟然也佩了長劍在身，看起來比平日里多了幾分俠氣。

“你來這里做什么？”

“我？想找幾本書，讀書識字……”

這話問的我，越說到最后越沒了底氣。不知道以前他是否了解程鳶這個人，希望他不夠了解，不然這前后的對比差距實在是有些太大了。

“你……不識字嗎？”

“額……我……有很多事……都忘記了……”

“沒關系，以后我可以教你，你想學什么都可以。”

沈著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格外認真，好像他并沒有覺得我說的話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接著他將手中的長劍，交給身后的阿才，就走過來牽起了我的手。我還看到阿才偷偷笑了一下，就和阿蓮一起退下了。

“一起走走吧，順便帶你逛一逛沈府。”

“哦，好。”

“明天我吩咐阿才去庫房里取一套筆墨來，空了就到我書房來吧，我教你。”

“嗯……”

“你為什么總是一副很怕我的樣子？”

“我……沒得……”

“你看，你都這樣了，還說沒有嗎？”

“我們……只見過幾次而已……”

“嗯，我們確實還不夠了解。記得當初你坐在程府的馬車里，一陣風吹起了你的窗簾，便讓我對你過目不忘。后來，我們也不過是在那日廟會上打過一個照面。再后來，能有這門親事，是我今世最大的幸事了！”

沈著說完這話便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又牽起了我的另一只手。他緊緊的攥著我的手，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力量和溫度。

“鳶兒，此生有你足矣，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來了解彼此！”

沈著的話，讓我聽起來覺得分外沉重。雖然我并不能十分的理解他話里的意思，但多半我想是人們常說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吧！我低頭看著我這雙被他牽著的手，心里的個中滋味卻又難以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