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江淮桉換好衣服下樓，
“沒睡好？”
他有些擔憂地看著素瑤毫無血色的面龐，伸出手去探額頭。
“沒發燒啊”
“趁這次暑假回國，好好和同學玩玩，要是缺什么就打電話找陳秘書，我這幾天可能會比較忙”對方溫柔地囑咐著。
“什么時候忙完？”素瑤忍不住嘟囔詢問，像極了負氣包的模樣。
江淮桉一臉寵溺地摸著她的頭。
“很快，到時候帶你去海洋館”
素瑤乖巧地點點頭，
海洋館的約定早在一個月前江淮桉就允諾的事。
原來，
他沒忘記...
徐小青緊跟其后，手里拿著一條棕色的領帶，越過江素瑤，小步跑向在門廳的江淮桉。
她有些害羞地低眉笑著，幫男人打著領結，動作熟練利落，他們有說有笑的模樣，在春日的晨光里美的刺眼。
江素瑤漠然的看著眼前的畫面，緊攥拳頭，徑直走向門廳，她沉默地從鞋柜里取出一雙素色涼鞋，余光不經意瞥見放置在最上層的位置，江淮桉的皮鞋旁多放了一雙銀色尖頭高跟鞋。
有一瞬間，素瑤覺得自己的清一色涼鞋格外突兀。
這一切的小心思被就精明的男人看在眼底....不露聲色…
“瑤瑤，一大早準備去哪？”江淮桉詢問道。
“找同學”素瑤盡量保持著往日的平靜。
“哪位同學？現在才六點半‘’江淮桉抬手看了看手表，
徐小青見狀，正想提醒什么，被江淮桉示意打斷，
“哪位同學？”
素瑤抿嘴，咬著下唇，片刻回道，
“不是你讓我多找朋友出去玩么？”
江淮桉會意到什么，輕輕地呼了一口氣，他走上前微微低頭地解釋：“現在…才六點半，外面還有些冷，你穿這么點，很容易感冒的”
“冷的話，同學會借外套給我”
江淮桉臉色一沉，再次低聲問道。
“哪位同學？”
素瑤抬眼認真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不假思索地回答，＂男朋友＂
不過35歲的年紀，臉上透著老練的沉穩，深邃的眼眸，挺立的鼻梁，溫潤的嘴唇......
這么好看的男人，身邊站著絕不會是像她這樣的黃毛丫頭...
“你才回國，什么.....時候交的男朋友？”江淮桉露出犀利的目光，平靜的語氣中帶著質問。
“我...先走了”
素瑤有些慌亂，害怕謊言被精明的江淮桉拆穿，迅速地奪門而出。
七
車內
“我覺得，你剛才過分了”徐小青坐在副駕駛上柔聲試探道。
“我？”
“素瑤這個年紀，戀愛是很正常的事，你不該這么質問她”
“她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學習，明年畢業到時候戀愛也不遲”
徐小青無奈的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作為一名資深律師顧問，她知道目前的身份有些談話只能點到為止。
“把我放在天橋下就好，你開車注意點”江淮桉輕吻她的額頭，和她道別，掉頭離去。
素瑤漫無目的地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路邊開滿了白色黃色的雛菊花，風有些大，讓她不得不抓緊快飛走的帽子。
“喂？瑤瑤，你到哪了？”
“再五分鐘”
“我現在去接你”
不遠處，一個帥氣的身影迎面跑來，他的身上夾雜著青草的香氣。
“岳鳴陽———”素瑤揮手示意，
男子手中抓著一件薄風衣，沒等對方開口，披在素瑤的身上。
“鄉下風大，別著涼”
“謝謝”素瑤莞爾一笑，雙眼咪成月牙。
“有靈感了?”
素瑤站在一幅油畫前，
“嗯，色彩明亮，層次分明，有春天的氣息”
“嘿嘿”
“你有什么想法？”岳鳴陽一邊畫著一邊問道。
“我還沒想好，等我構思構思吧”
素瑤和岳鳴陽都是藝術專業的學生，只是在不同的大學，他們相遇在一次學校組織的社交活動。
江素瑤打開手機，來電顯示：江淮桉 6個未接來電。
她并不想接。
思索片刻，
她還是按下了回撥鍵，
“喂?”
“為什么不接電話？”
電話里傳來江淮桉的聲音，平穩的語氣帶著些許怒氣，透著一絲不安。
“這里收訊不太好”素瑤解釋道。
“在哪？和男朋友？”
“....嗯”
素瑤默默地走至離岳鳴陽遠一點的位置，漫不經心地答道。
“瑤瑤，我不想再問第三次，在哪？”
江淮桉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氣。
“鄉下”
沉默良久，
“等我忙完，五點，我去接你”
“不用，岳鳴陽會送我回去”
素瑤再次開口道，平靜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
“瑤瑤...你是不是在生氣？…為什么？”
電話里傳來江淮桉服軟的聲音。
這些天，素瑤的一系列舉動都很反常，讓他琢磨不透。
良久，電話傳來女孩的聲音，淡淡地說道：
“你…在意么…？”
＂...當然！＂
“江淮桉，我長大了......”
“嗯？”對方試圖理解。
“你喜歡徐小青么？”
“...”
“多喜歡？”
“...”
“你們...會結婚么？”
“...“
“瑤瑤...這是大人的事...”
“…”
“江淮桉...我長大了....“
掛上電話，坐在辦公室里，江淮桉陷入長久的沉思。
江淮桉...我長大了...
八
岳鳴陽把素瑤送到家，天色已晚，夜空中高掛著數不盡的璀璨星點。
“謝謝，到家了給我電話”
“好”
“素瑤”
“嗯？”
女孩轉身，一個輕柔的吻像羽毛般落在她的嘴角，猝不及防。
素瑤愣在原地，看向岳鳴陽，
“額...就這樣...再見...”
男孩懊惱地快速離去，心想：岳鳴陽，你個蠢貨....
打開前廳的燈，本以為不在家的江淮桉，此時此刻，正佇立在落地窗的位置，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剛才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前所未有的莫名怒火席卷著他的大腦，他假裝鎮靜地點燃一根香煙，仿佛只有在吞云吐霧之后，才能喚回他將失控的理性。
“江淮桉？”
看著突然映入眼簾的人，素瑤不免一驚，平常這個時候，他通常都在公司開會。
對方仿佛沒有聽見。
素瑤換好室內鞋，靠近他，
“你什么時候抽煙了？”
她認識的江淮桉從不抽煙，身上永遠帶著薄荷味的古龍水氣息。
面前的男人，依舊沉默。
他冷靜的疏遠感，總讓她心疼不已。
25歲的青年帶著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自己，從無到有，白手起家，建立現在的全市規模最大的律師團隊，他花了整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