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氣蘊養身體以后，顧凡感覺到了劇烈的疼痛，巨大的疼痛一瞬間襲來，差點使顧凡昏闕過去。那種痛感如同螞蟻鉆心，也如同針扎進指甲縫里，極致的痛感使得顧凡的身體扭曲，整個人躺在地上打滾。

顧凡拼命壓抑自己的吼聲，如同一只受傷的孤狼一般，默默地忍耐。

顧凡知道這是身體在蛻變，斷骨重生，五臟六腑在混沌氣包裹中似乎要與混沌氣同化，肌肉在不停地壓縮放松，使得顧凡在抽筋和放松之間瘋狂切換。

顧凡感覺自己快要瘋了，“打臉不會來得這么快吧！沒想到混沌氣入體這么危險，如果身體扛不下去，那么我可能會疼死甚至身體消融為混沌？”

“那真是世間最奇葩的死亡方式。”即使是這種痛苦的時候，顧凡也不忘吐槽自己。

現在顧凡只能默念清心咒，讓自己靜心凝神來麻痹痛感。

逐漸逐漸地，顧凡開始適應了這種痛感，斷掉的肋骨也逐漸復原，新生的骨頭閃爍著金光，看起來像是金石一般。破損的五臟六腑逐漸修復，復原的五臟六腑被五彩斑斕的寶光包裹，如同五彩琉璃一般。全身肌肉增加的同時也被壓縮到極致，肌肉密度達到了極高的程度，顧凡感覺自己可以搬山填海一般。

此時，顧凡的血管筋脈堪比玉石，周安的神通很難再隨意破壞顧凡體內的生機。但是為了清除體內的隱患，顧凡依然還是要分解周安神通。

之所以顧凡用道解而不用道克去抵消周安神通，是因為周安的神通沒有杜娘的神通這么多變化，道法紋路清晰，是“靜”態的神通，然而杜娘神通的紋路一直在變化，是“動態”神通。所以適合用道克去抵消。

此外，顧凡不敢再讓混沌氣入體，他擔心混沌氣過量，整個人與混沌同化。

隨著痛感的減弱，顧凡逐漸可以分心去觀察周安的神通，周安神通似乎與因果沾點邊，又有點業障加身的感覺，似乎是脫胎于佛門道法。

顧凡靜下心來，全神貫注于周安道法，此時他的眼里只有周安的道法，四周各種聲音都被顧凡忽略，在顧凡的腦海里，世間只剩下他和道。

此刻他終于看清了周安道法，里面有佛陀講經，有紅塵滾滾，有菩提智者，有十八羅漢，更有金光閃閃的釋迦，顧凡宛若置身于宏大的佛國，四周是漫天神佛。他們向顧凡講述著四諦、緣起、五蘊等佛宗要義，試圖把顧凡度化。

此刻顧凡手中出現一把刀，手起刀落，恢弘的佛國出現幾道裂紋，漫天神佛的金身開始出現灰黑色，隨后金身出現裂紋，隨后這些裂紋迅速爬滿四周，隨之而來的是灰黑色占領了顧凡目之所及的整個世界。

之后，漫天神佛，恢弘佛國如同雪崩一樣，崩塌消失。

與此同時，顧凡體內的道法也被解剖成無數份，逐漸消散。

顧凡此時感覺身體說不出的舒暢，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

“最困難的一步終于完成了，之后便是處理傷口了。”顧凡長吁一口氣。

隨后顧凡使用一些異草配合藥酒涂抹身上所有的傷口，然后把傷口包扎一下。

待包扎完，已是正午時分，顧凡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在混沌氣包裹身體時，差一點自己就熬不下去了。混沌氣似乎有同化物質的屬性，混沌入體的時候，顧凡的意識渾渾噩噩的，如果不是極致的痛感使得顧凡時刻保持清醒，或許顧凡現在已經迷失在混沌之中。

現在，盡管顧凡的傷勢還沒完全好，不能隨心所欲施展道法，但是沒有了性命之危，反而肉身和修為都得到提升。

顧凡在洗漱過后，便準備出門，顧凡覺得有必要去西城看看，去往縣令府前，西城那副人間地獄的模樣在顧凡腦海里揮之不去。

顧凡直接或間接殺了太多人，盡管這些人都是想取自己性命。由此牽扯的無數家庭，還是讓顧凡懊惱不已。或許還有更好的解決方法，而自己選擇了最差的方法，用暴力鎮壓維持秩序。

想必自己與西城人民的矛盾不可能簡單消除了。

顧凡長嘆了一口氣，想不到自己的旅程才剛開始，就已經遇到了如此大的麻煩，看來自己以后的路也不好走。

待顧凡走出客棧，看到平時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一片荒涼，許多店鋪都大門緊閉。四周安靜的不像話，平時這個時候，街上到處都是吆喝聲，對話聲，車馬聲。道路兩旁擺著各類小攤，有些攤位都快擺到了道路中央。使得顧凡要花很大的力氣驅趕這些小攤。

想到這里，顧凡不免感到一絲悲涼，偌大的縣城如果沒了人就和廢墟無異了。

走了許久，顧凡才零零星星地看到一些小攤以及開著的店鋪，然而他們看到顧凡出現時，一瞬間展現出各種情緒，有仇恨，有恐慌，有厭惡，有崇拜...

隨后，有的攤主直接收拾東西走人，有些也不敢與顧凡對視，只能默默地看著自己攤位上的物品，好像做了虧心事一般。

顧凡找到了一個正在擺攤的老叟，問道“老先生，請問現在是什么情況呀？”

老叟被顧凡的突然搭話嚇了一跳，心想這魔頭怎么找上了我，我就是安安靜靜地擺個攤呀！招誰惹誰了？

隨后老叟畏畏縮縮的說，“回稟大人，昨天一戰，大人打擊了大部分幫派人員，而這些幫派人員不少都是這附近的店家或者是店里的人員，如今死了這么多人，這一帶應該很難再像以前那樣繁榮了。”

顧凡知道，老叟的話表面恭敬，實則指責顧凡殺人無數，死的這些人里或許有老叟的親朋好友。

顧凡向老叟作了一個道揖，“多謝老先生。”

待顧凡離開以后，老叟感覺很晦氣，“呸，魔頭，這里變得這么荒涼還不是因為你，你為什么還不死？可憐老張一家呀，白發人送黑發人。”

老叟心里一陣無奈，看看天色，“看來今天東西是賣不出去了，收攤回去吧，順路去看看老張，不知道他走不走得出來，哎！”

顧凡走著走著就到了昨天的戰場附近，滿眼望去，四周依然是斷壁殘垣，到處都是倒塌的房子，碎石。大地上滿是裂紋。

此刻，不少百姓依然沒有放棄，仍在尋找被埋在廢墟下的親人。

即使過了一天，很多人挖廢墟挖得手指都是血，指甲蓋都翻過來了，依然在哭著尋找親人。可惜，有些幫眾被道法轟成齏粉，注定是找不到了。

隨后，顧凡在廢墟里看到了衙役們，他們正在幫忙清理廢墟，小個子的唐河拼命想撬開比他還大的巨石，顧凡上前用力一推，巨石就被推開了。

唐河一陣錯愕，然后扭頭一看，頓時驚呼：“凡兄！”

唐河這一驚呼馬上引來周圍人的注視，眾衙役看到顧凡，皆是一驚，然后孫文走出來，把顧凡拉到一邊。

“凡兄，你怎么過來了？你現在不應該過來這里。”

顧凡搖搖頭，“我造成的后果，我必須來處理。”

陳老也走了過來，“顧凡，現在這種情況不好處理，還是過幾天等大家都冷靜了以后再說吧。”

這時，一個婦人沖了出來，神態瘋狂，口里嚷嚷著，“妖人顧凡，還我丈夫！你這劊子手不得好死。”

后面一個小女孩跟著婦人，一直在哭，“爸爸！爸爸你去哪了呀？”

王強從衙役中走出，把婦人攔住，大喝一聲，“襲擊朝廷公職人員，罪可致死，勸你三思。”一股兇惡的氣勢從王強身上發出，婦人被這股氣勢震懾住，頓時停了下來。

盡管如此，此刻越來越多人匯集過來，仇恨的情緒充斥在四周。

他們似乎不懼王強的氣勢，質問道：“朝廷公職人員也不能濫殺無辜呀！”

“朝廷公職人員就可以無視王朝律法嗎？”

一個老嫗哭訴道：“我的孩兒只是想在幫派里賺點錢，過個好日子罷了，憑啥要遭這種罪啊！”

眾衙役也沒見過這種場面，一時間不知所措。

顧凡只是默默地聽著大家的質問，咒罵，心里不知道在想啥。

一個老者總結道：“不管怎樣，顧凡你總得給大家一個交代吧，這里很多人都是聽命行事，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太多人因你而死，這是涉及了西城多少家庭呀！”

眾人的責備聲，咒罵聲縈繞于顧凡耳邊，使得一種負面情緒在顧凡心底生根發芽。這些責備聲在顧凡心里轉變為塵埃一樣的東西，落于顧凡的道心之上，在這一瞬間，顧凡感覺道之遙遠，天之寬廣，地之厚重。一道無形的枷鎖施加于顧凡身上，讓顧凡有些不自在的感覺。

顧凡知道自己離下一境界越來越遙遠了，如果跨不過去，今后的境界便止步于此，再無更進一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