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敗提著大包小包回家,路上看到那個老人家還在鍛煉,暗嘆一聲老人家好有精氣神啊!
將身上的東西一件又一件地取了下來,青敗疲倦地躺在沙發(fā)上,本來就沒有睡覺,一頓操勞之后更加難受。
身體是飄飄欲仙的那種,腦子卻像是一個巨大鐵球,重重地壓著身子。
青依聞聲走了出來。
“都買了些什么啊?”
當(dāng)她看到地上大包小包的東西之后,驚呆了。
“你這是去進(jìn)貨了嗎?”
青依一手提起一袋,沒發(fā)現(xiàn)青敗已經(jīng)沉沉睡去。
再出廚房之時,看著躺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的青敗,青依無奈地?fù)u了搖頭。
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青敗睡不著,她工作了那么久,躺床上就能睡著。
睡夢中,青敗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父母還在世,自己還住在那個溫馨的小院子。
那時候,青敗除了上學(xué),最開心的就是去把鴨子趕回家。
每次趕鴨子,自己就像是一位將軍,帶領(lǐng)著各位鴨子士兵去消滅河里的福壽螺,神氣極了。
不過,這次青敗做的是噩夢,這一次,他遇上了一場暴風(fēng)雨。
他和鴨群走散了,濤濤洪水中,鴨子都被沖走了。
“啊——”
青敗驚坐而起,嚇了青依一跳。
“怎么了?”
聞言,青敗轉(zhuǎn)過頭,卻是看見母親大包小包的,正在放東西,手里的鴨子受了驚,不斷嘎嘎亂叫。
“媽!”
青敗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孩子,一下子就撲進(jìn)了母親懷里。
“爸呢?你們過得還好嗎?”
青母慈祥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東西,來到青敗身旁,摸了摸他的腦袋。
“我和你爸好得很呢,倒是你,這幾年一直在外打拼,受苦了。”
“沒有,我好的很。”
雖然很想掩藏內(nèi)心的傷悲,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了下來,青依見狀,著手做早餐。
“傻瓜,媽媽都來了,還不肯和我說說心里話嗎?”
青母輕撫青敗的臉龐,心中滿是酸澀,自己那么優(yōu)秀的兒子,在這縣城里卻過得如此不盡人意,自己平時也沒做什么壞事吧?上天為何要如此捉弄人?
青敗當(dāng)初因為家里的經(jīng)濟(jì)情況不允許,小小年紀(jì)就來到了縣城打工,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找到一份安穩(wěn)的工作,有了女朋友。
現(xiàn)在卻是丟了工作又被女朋友拋棄,實在是慘不忍睹。
“確實好,依依對我好得很呢!”
青母沒想到兒子會如此回答,心想自己兒子還是如此脾性,想好的不想壞的,心大得很,這才幾日,就已經(jīng)不去對過往追究了。
“好,這次被依依叫來,我也有些事情要和你交待。”
“哦!我就說嘛,您怎么找到的這里,原來是依依叫你過來的,對了,她不是不知道你們的電話號碼嗎?”
青母笑了笑。
“那你猜猜看,她是怎么通知我們的?”
“不知道。”
青敗絞盡腦汁也實在想不出,無奈地?fù)u了搖頭。
“她剛開始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也很驚訝,一開始我還以為她是騙子,可是,她跟我聊了很久,說了許多關(guān)于你的事,哪怕是你小時候很無關(guān)緊要的事,她都能一一道來。”
青敗被青母說得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丑事,有些不好意思,這些事自己確實和依依提過,沒想到她居然沒醉,他明明記得那時候她臉都紅了,和自己一樣醉醺醺的。
“誒!您這就扯遠(yuǎn)了,您還沒告訴我,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青敗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將重心轉(zhuǎn)移到青依如何知道自己電話號碼上面。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頑皮,爬墻的時候從墻上摔下來,不省人事的那次嗎?”
青敗微微皺眉,心想母親提這事干嘛?
“還才不出嗎?自己問你女朋友去,連這個都猜不到,一點細(xì)節(jié)都沒有,要是你爸像你這樣,我怎么都不會嫁給他。”
青敗本來還有點難受,畢竟自己被母親說得如此一無是處,可是,聽到后面那句“我怎么都不會嫁給他”,他卻是笑了,果然,母親還是老樣子,刀子嘴豆腐心。
當(dāng)初父親身無分文,別人還能家徒四壁,可母親嫁過來的時候,家里連房子都沒有,最初的房子都是父親和母親一磚一瓦蓋起來的。
母親跟著父親吃了一輩子的苦,這也是青敗在被前女友趕出家門后沒有第一時間找父母的原因。
如果遇到什么事就找他們,回想父母養(yǎng)育自己那么多年,也苦了那么多年,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而且,當(dāng)時也并沒有到什么性命攸關(guān)的地步,完全沒有必要。
“依依,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嘎嘎——
安靜的客廳只剩鴨子慌亂的叫聲,青敗有些擔(dān)心,起身走向廚房。
“依依?”
沒有人回答。
“依依!你別嚇唬我。”
青敗加快了腳步,前腳剛走進(jìn)廚房,只瞥見灶臺上的火還在燒,鍋里的煎蛋滋滋作響,不見了青依的身影。
“嘿!”
青依一把從后面抱住了青敗。
“你干嘛去了?嚇?biāo)牢伊恕!?
“剛剛?cè)ハ词珠g拿洗潔精了啊!”
青依俏皮地眨了眨眼,輕輕舉起手中的洗潔精在青敗眼前晃蕩。
青母則是在廚房外看著,一臉笑意。
“哦,怪不得你沒有聽到我叫你。”
“嘿嘿!”
青依笑吟吟地看著青敗,在他眼中,仿佛有著什么東西,深深吸引著青依。
突然,一股異味涌上心頭。
青依轉(zhuǎn)頭一看。
“遭了,雞蛋糊了!”
青依趕忙放下洗潔精,把灶臺的火關(guān)上。
青敗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眼見泛起笑意。
青依把焦糊的雞蛋倒掉,正好看到青敗在一旁笑。
“笑什么呢?看我笑話啊?都怪你,要不是你打攪我,怎么會煎個雞蛋都能糊?”
“看著我愛的人,不笑,難道還哭啊?”
說著,青敗便作勢哭了起來。
青依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怎么了嘛?還在生我的氣啊?”
青敗接過青依手中的鍋。
“我來吧!你去和媽媽聊聊天。”
“行。”
青依也不謙讓,轉(zhuǎn)身帶著笑意盈盈的青母回到了客廳。
“你們年輕人就是有活力,像我和他爸當(dāng)初也是這樣,兩人吵吵鬧鬧,也就風(fēng)風(fēng)雨雨過來了。”
“阿姨,吃水果。”
青依雙手托著桌上的水果,青母隨手拿了一個蘋果。
“那時候,我們連水果都吃不起,啃地瓜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嗯?”
青依在想,青母是不是用錯了詞,地瓜不就是吃嗎?怎么還有啃的呢?
看著青依糾結(jié)的模樣,青母還以為她是不理解這種窘迫的狀況,于是繼續(xù)說道。
“那時候工作繁忙,根本沒有時間把地瓜烤熟,時常就是削了皮就自己啃。”
聞言,青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青母見此,也以為青依是懂了,心想城里的孩子就是聰明,滿意得暗自點頭。
“依依,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啊?”
“我爸給別人送水的,我媽是給別人做飯的。”
“哦!”
青母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其實,青依卻是沒有說全,她父親是全國聞名的水利工程專家,母親是一家五星級酒店的主廚。
不過,也正是她沒有說全,青母才更能接受他們兩個在一起,畢竟,如果門不當(dāng)戶不對,父母是很難同意的。
父母都是過來人,自是清楚這些人情世故,門當(dāng)戶對,是兩個人在一起的基礎(chǔ),不然,事事都因眼界、觀點不同而有分歧,是很難走到最后的。
或許,年輕人會愿意為愛一試,可老人卻并不想自己的后輩走上這在他們眼中可有可無的歪路。
談話間,青敗已經(jīng)做好了早餐,簡簡單單的清湯面,在加上一個金黃的煎蛋,紅潤的蛋心顯得格外誘人。
“嗯!真香。”
青依咬了一口煎蛋,焦黃的蛋白汁水豐富,香味四溢,柔軟的蛋黃有著醇厚順滑的口感,簡直妙不可言。
“確實啊,兒子,你這手藝有長進(jìn)啊!”
青母也連連稱贊,青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害羞地摸了摸后腦勺。
眼見著這一幕,青母想起了以前,當(dāng)初自己才嫁進(jìn)青家沒幾天,母親來探望自己,帶來許多農(nóng)產(chǎn)品,都是自家種、養(yǎng)的。
那時候,青父也是如青敗這般,青春洋溢的青春少年,自己也是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不知不覺,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媽,你怎么了?”
眼淚模糊了視線,青母只模模糊糊看到青敗放下碗筷,坐到自己身旁,拿紙巾給自己擦拭淚水。
“沒事,你的面條太好吃了,我喜極而泣。”
青敗一頭黑線,母親這借口也太牽強(qiáng)了吧?
青依則是掩面一笑,緊跟著放下碗筷,坐到青母另一側(cè)。
“阿姨——”
“誒!”
雖然心有些亂,但是感受卻又格外清晰,兩人的體溫在青母心頭縈繞,有了家的雛形。
“您看,什么時候可以找個時間,我想和青敗去一趟民政局。”
青敗一下子愣住了,那么快的嗎?
青依對青敗使了使眼色,青敗心領(lǐng)神會。
“對對對,媽,什么時候給我借戶口本用用?”
聽到青敗的話,青母和青依兩人皆是一愣,隨即相視而笑。
青母想起來了,當(dāng)初自己也是很不容易說服母親,偷偷和青父領(lǐng)了結(jié)婚證。
時空重合,未必就是你我相遇,也可能是新的角色,舊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