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臭？”

尹魄揉了揉發酸的鼻子，那股濃烈腥臭味刺激到他，剛吃的面差點沒吐出來。

順著味道的來源，那里是一扇紅漆鐵門，半開著一條縫，看不清里面真實樣子。

“謝爺爺家么。”

大院里有幾十戶人，誰家有難都會互相幫助，人最多時，尹魄能夠清楚喊出每家人的姓名。

“這家肖奶奶腿腳不好被兒女接走，這家王園王雨兄妹倆上高中方便很早就搬家了，張叔叔在外面忙生意一直沒回來過……”

這些能被尹魄想起來的都是曾經與尹魄十分親近的人，或照顧過他，或從小一起長大，謝爺爺也是其中之一，一位很和藹的老人，以前尹魄爺爺還活著的時候經常在一起吃飯，飯后兩個老人還會殺兩把象棋。

“謝爺爺不是早就搬走了？離開的時候還把很多東西送給我。難道今天回來了？不對，謝爺爺很愛干凈，興許是房子租給別人，就是租戶不太講衛生。”

尹魄知道老人還有一個兒子，在這里住的老一輩人都知道，不過一直沒被人當面提過，是謝老爺子最不愿提起的傷疤。據說幾年前回來過一次，待了幾天，父子倆大吵了一架，謝小赫某天趁家里沒人，把謝老爺子大多數養老用的存款卷走大半，從那以后，謝老爺子就很少出現在尹魄視野里，偶爾見到了，也沒有以前那么愛笑了。

“唉，物是人非啊。”尹魄感慨一句，他小小年紀卻像是飽經風霜見慣生死的中年人，擁有不屬于這個年紀的豐富閱歷。

今天是尹魄在大龍超市工作的第二天，一月會給四天假，什么時候休息要提前對李耀輝打聲招呼，尹魄想臨近月底一次用完，現在還早。

尹魄走后，一只尖銳帶血的手顫抖著把那扇門從里面關上了。

早上七點。

大龍超市卷簾門開了一半，剛進的水果蔬菜堆在門口。

“尹魄，你把東西擺好，我有點事。一會兒有驚喜給你看，哈哈。”

李耀輝興沖沖的從里面走出來，對著尹魄手舞足蹈，還不忘記指揮他。

“好。”尹魄點點頭就去干活了，并不太在意李耀輝說的驚喜。

當尹魄收拾完畢，時間到了八點半，本該是兩人的活全交給了尹魄一個人干，李耀輝還沒有回來。

臨近中午，尹魄剛走出店門，準備打個送餐電話，不得不說昨天那份盒飯味道很可口，香噴噴的大米飯配上摻雜著少許肉絲的白菜粉條、一個茶葉蛋加一人份的咸菜，還有小份五花肉，想到這里，尹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中午的陽光暖洋洋的，還不到一天中最熱的時候。

李耀輝以比去時快了一倍不止的步伐向店里跑來，抱著用氣泡膜包裹的紙盒，紙盒大小比鞋盒大不了多少。

還沒到店門口，他就興高采烈朝尹魄揮手。

“看，降臨的游戲頭盔，沒見過吧，我給你說，這可是最新納米材質，一個頭盔要兩萬幣呢，你不吃不喝要掙好久吧。”李耀輝的話故意提高了音量，生怕路過的人聽不到。

尹魄對這夸張的家伙是越來越沒有好感了，真當他不知道嗎？從那個紙盒的外包裝上看，充其量是比普通頭盔貴一點的白銀版，戴在頭上更舒適，價格遠沒有那么高，在一萬二到一萬五左右。

他不想搭理這家伙，當作沒看見轉身回去了。

“哎，我跟你說話呢，嘿。”李耀輝見自己被忽視，一臉尷尬，聲音不知不覺又大了幾分。

“媽媽，我想買那個頭盔，鄰居哥哥有一個，說能提高學習成績。”路邊一個身高和體重成正比的小胖子被大人拉著路過，眼前一亮，伸手指了指李耀輝，對大人撒嬌道。

“冬冬聽話，咱不買，你還未成年，買了也用不了。走，回家，今天媽媽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肉。”小胖子的母親對于神國降臨自然是知道的，她還想自己給自己買一個玩呢，一直沒舍得花錢。

李耀輝注意力轉移，把印有復雜圖案的紙盒正面朝向小胖子，這一刻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我不嘛，我不。”小胖子號啕大哭，手里的玩具頓時不香了，被他扔在地上。

“你這孩子，說了你用不了，怎么這么不聽話，你不走我可走了。”小胖子的母親生氣了，看向李耀輝的眼神都不善了，要不是他，自家孩子也不會這樣。

感受到孩子母親的目光，李耀輝心虛的把紙盒挪了位置，快步回到店里。

拆開紙盒，里面除了用一整塊泡沫包裹的游戲頭盔，還有四張游戲海報。

李耀輝的視線全在頭盔上，海報只被他粗略看了一眼就扔在一邊。

“尹魄，你把海報貼門口，我先體驗一下，有機會的話可以讓你玩。”李耀輝開始忽悠道。

“不了，這是綁定賬號的，一個頭盔只能一個人用，你綁定吧，我用不了。”尹魄找到剪刀和透明膠帶，說完話后也不去看李耀輝，貼海報去了。

“哈，是嘛，我還真不知道，原來是這樣，哈哈。”李耀輝本以為尹魄是個土包子，什么都不知道，如今被揭穿，只好順著話去說。

他轉念一想：“不對啊，這小子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買過了？”李耀輝問道。

“沒有，聽別人說的。”此時尹魄已經貼好了第一張，那個別人當然是夢里的自己。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李耀輝快速看了眼說明書，準備充滿電玩一會兒，跑后面等著去了。

四張海報貼在玻璃門上，并不歪斜。

最上面，也是最小的一張，打印了降臨兩個鋒芒畢露的字。后面是一個近乎真實的世界縮影，與真實世界不同的是，浮在半空的島嶼、成群結隊的飛龍、一大一小兩個太陽，陸地上波瀾壯闊的城市建筑和數個正在與怪物廝殺的騎士。

第二張第三張分別是一男一女，都是知名度很高的大明星，穿著一看就很高級的裝備。男的好像是個古代將軍，一身黑色精鐵重裝，手持一把鋒利寶劍，披著暗紅色披風，腳下踩著高大的怪物頭顱，寶劍劍尖已然插入頭顱；女的輕裝上陣，有一對精靈耳，翠綠色的頭發卷曲用木釵隨意固定，氣定神閑，纖細手指拉弓搭箭，前方跑來幾只綠皮膚小怪，箭頭上附有魔法符文蓄勢待發。

第四張很古怪，是一只眼，紫色的豎瞳盯著虛無，右下角還有夜闌市幾個頭盔銷售地點和電話，尹魄默默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