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漆黑一片，這種黑仿佛是要把一切都吞噬下去一樣。

伴隨著濃重的黑，四周還遍布罡風。

這不太像堂庭的夢魘。

一道道凌厲的罡風呼嘯而過，抗拒著莫姝的前進。還好這種狀態持續的時間不長，不然就算是莫姝也扛不住。

黑暗中有唯一一個亮點，遠遠望過去似乎是高宅大院。

水榭之上，兩名男子端坐兩邊，中間是不知下了多久的棋局。

“你輸了，這一處我可是布局了好久，輸在這里你也不虧。”那男子語氣松快明朗。

莫姝看不真切，只覺得說話那男子聲音樣貌都無比的熟悉，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人。

“是我輸了，梨樹下的兩壇好酒歸你了。”似乎還揮了揮衣袖，只是手中好像捏了一枚黑子。

這是堂庭，莫姝能辨得出聲音，但她心里奇怪，這是夢魘嗎？以蚌妖功力不該出錯，怎么堂庭的夢魘如此平和？

想在向前一步時，周圍環境變化了。

遭了，莫姝進入夢中的時候就已經晚了，堂庭此刻半點清醒的意思都沒有，若任由夢魘變化，堂庭說不準真要永遠留在這里了。

“等等，先莫走！”

顧不得被發現了，眼下只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面前，讓他知道，這里還有一個人。

故事沒有結束，場景就不會變化。

“姝兒，你怎么過來了，阿丑不是說你現在正在演武場嗎？”

與堂庭下棋之人身著便裝，寬大的袖子遮擋著手臂放在背后，面上又是嚴肅又是疑惑。

“姝兒來啦？來就來嘛，你那么兇干什么？”

這……被認出來了？不應該啊！

前方就是演武場，按照那人的說法，阿丑就在這里。這個阿丑會是自己想的那個阿丑嗎？

“姝鏘，你又偷懶了，背著我偷偷找你哥來，是不是認輸了？”

女子駕馬疾馳而來，分明和阿丑長的一模一樣，但行事作風卻一點都不相同。

堂庭的夢魘，怎會如此離奇？

“我說你怎會突然來找我和堂庭，原來是輸給阿丑了？不要緊，阿丑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輸給她不丟人。”

說著就要走，走就走，還拉著堂庭一起，這就不行了。

“我從未說過認輸，只是近來事多煩憂，忘了比什么而已，今天剛好堂庭也在，不如一起做個裁判？”

周圍逐漸消散的場景這才止住了，若是等到堂庭離開，怕是來不及了。

“你與我的賭約，與旁人何干？”

莫姝從這句話中似乎感受到阿丑不怎么待見堂庭。

“好啊，索性無事，做個評判也好。”堂庭依舊笑著，但莫姝能看的出來，剛才他可是一心想走的，現在倒是有了三分想留下的意思。

阿丑瞪了一眼，似乎是在埋怨剛才她的多話。

“我們之前打的賭很簡單，誰先登上高臺，敲響鑼，誰就能得到那把顓臾進貢的長槍。”

在不遠處，只見一座高臺矗立其間，頂端遠遠望不到，臺上還有不少棍棒夾雜其中。

這么簡單？這對于現在的莫姝來說，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思索間，阿丑就已經捷足先登，率先上了高臺。

少女一躍而起，順著高臺向上攀登。

猛然間，一道黑色陰影出現在莫姝背后，動作迅猛快捷，若不是莫姝對危險有直覺，說不定此刻就躺在高臺下了，說不準還會斷胳膊斷腿。

這是什么東西？出招陰狠，動作迅捷，最重要的是，只攻擊她。

就在莫姝再一次躲開背后陰影的襲擊時，剛追趕上來的阿丑說道：“姝鏘，你不行啊，怎么幾天不見，身手倒退的這么厲害？”

莫姝白了一眼，這陰影要是換個人攻擊，只怕早就摔下去了。

到底是在堂庭的夢魘中，雖說不是不能用法術，但當著堂庭的面和阿丑比賽，若是用了法術，多少有些丟人。盡管他們不知道。

愣神間，身后的黑暗仿佛有了神智，竟在一個刁鉆的角度準備襲擊莫姝。莫姝感受到了來自脖頸處的陰涼，可此時也來不及做出反應了。

恰在這時，一柄窄刀帶著凌厲的刀光從面前閃過，速度是讓莫姝都感到詫異的快。

那窄刀擊退陰影，仿佛重創了黑暗一般，那陰影竟沒有再次動作。

讓莫姝感到疑惑的是，這窄刀仿佛和陰影一般只能自己看見，旁人連影子都看不到。

“我只能堅持一刻鐘，時間一到，若你不能帶他出來，便會永遠被困于此。”

這是…祁澤的聲音？

容不得莫姝多想，一刻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沒事了陰影的干擾，莫姝很快便反超阿丑，躍到頂端，敲響了銅鑼。

“虧我以為你受了傷，還故意跑的慢了點，若不然，贏的人定是我。”

莫姝從未見過這樣的阿丑，或許見過，但是時間太久遠，也早就忘了。

“那長槍不過是材質特殊了一些罷了，你若想要，我送給你啊。”

阿丑不屑冷哼一聲，轉頭就走了。

“阿兄，彩頭雖被我送給了阿丑，但我終究是贏了，贏了的人沒有好處可不行，我想單獨和堂庭說幾句話，你先去練兵吧。”

說完，不等堂庭和兄長有所反應，莫姝便快速的拉著堂庭走到了沒人的地方。

“姝小姐要對在下說什么？”

此刻的堂庭恢復到那副偽善的嘴臉，雖是笑著，可察覺不到半點笑意。

堂庭以前是這幅樣子嗎？莫姝覺得極為陌生。

“姝小姐若沒有要說的，在下就先…”許是莫姝愣神時間有些久，他臉上的神色越發不耐煩。

“你不知道這只是一個夢嗎？”不等堂庭把冠冕堂皇的話說完，莫姝搶先說道。

看到堂庭怔愣的一剎那，莫姝就知道，他從始至終都知曉這只是個夢罷了。

可這夢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讓堂庭心甘情愿的留在這里，哪怕被困一輩子。

“在下不知姝小姐說的是什么意思，在下還有事，先行一步了。”

離一刻鐘不遠了，莫姝有些急了，可她學藝不精，不知道除了本人勘破夢魘外還有其他辦法破除夢魘。

“就算你在怎么留戀這里，終究是假的，虛幻的東西是不可能成真的，你若真喜歡這般場景，等你出了夢魘，你在造一個不就行了，何必執著一個虛假的場景呢？

你答應給我的香火還沒給我呢！”

黑暗處，陰影似乎快要掙脫了某種束縛，動作越發的快了。

“你若不隨我出去，我便殺光這里的人，第一個死的便是阿丑。”

掙扎的動作停頓片刻，就在時間快要來不及的時候，堂庭開口：“好，我隨你出去。”

莫姝呼出一口氣，好在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