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蠻只想試探朗清的功夫，自然不多糾纏。菜刀一收，喊一聲：“不打了不打了！——快給為師上茶！”

何九歌驚訝：“你帶徒弟來啦？”

“嘿，你個小丫頭！昨晚專門跑去找我的，是吧？專門露一手，是吧？搞這么多事不就為了拜我為師嗎？”黃大蠻眼睛一瞪。

“我，我……”何九歌被噎得半天沒說上話。總不能直說，只為了蹭頓飯吧。被黃大蠻知道，還不直接一刀劈了她。

“怎么？你知道有多少人排著隊想拜老子為師嗎？還是你看不上老子的廚藝？”黃大蠻氣得胡子都抖。

何九歌：“我孤陋寡聞，還真沒嘗過您老人家的手藝。要不——您給咱們露兩手？”

黃大蠻一聽，不怒反笑：“這好辦。等著！”

何九歌忙點頭，等黃大蠻一走，她喜滋滋地把碗筷擺好，就等好菜上桌。

見此，朗清哭笑不得：“看來，昨天的苦力沒白費。”

“苦嗎？那是糖粉，甜的！”何九歌翹首以盼，隨口哄道。

哐的一聲，院門被推開。

可惜，沖進來的是何不歸。

“來來，放那桌上。”

得了何不歸的指揮，東知忙把一包東西擺在桌上——正是何九歌擺好碗筷的那一張桌。

“喂！你干嘛？快拿走！”何九歌伸手去抓。

何不歸一手擋住她，一手飛快地打開包裹，開門見山：“這些都是盧凌霜的遺物。”

“盧凌霜？”何九歌一愣，握著勺子微微退后兩步，卻忍不住探頭看一眼。

一塊玉佩，一個荷包，幾錠碎銀，一枚紅玉，一顆珍珠。

“這玉上是——荷花？”何九歌辨認。

何不歸點頭：“是荷花。查過了，是福安堂的，據說圖案是盧凌霜自己畫的。”

“這繡的也是荷花？”何九歌掃一眼荷包。

何不歸：“據說盧凌霜喜歡荷花，認識他的人都知道。”

何九歌若有所思點點頭，忽地驚訝：“這珍珠——誒，不對啊！你把這些東西拿來干嘛？我這等著上菜呢！”

“九歌，我這人沒什么耐心，你幫我看看。一人計短二人計長，顧遙……小王爺他到皇上那告狀，讓我快點破案呢。”

何九歌的胳膊快被何不歸晃斷了，誰能想到，延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將軍居然會撒嬌。

她只好求助地看向朗清，而他卻望著桌子發呆。

就在這時，黃大蠻直直落到院中，吼一聲：“小丫頭，快來嘗嘗！——這么熱鬧。”

何不歸一愣：“黃，黃御廚？您怎么在這里？”

趁這個機會，何九歌趕緊接過黃大蠻手里的食盒，扭頭就往屋里跑。

見何不歸要去追，黃大蠻反而拉住他：“別耽誤我收徒。”

“收徒？黃御廚，她可是丞相千金。”何不歸轉身，直奔何九歌。

何九歌才不管他們，拉著朗清進屋，關門。

“坐！”何九歌把朗清按坐下。自己深吸一口氣，隱約能聞到食物的香氣。她十分鄭重地打開食盒。

蛋炒飯？

就一碗蛋炒飯？

香，是真香。可再香也只是蛋炒飯啊。

等等，就一碗怎么吃？何九歌尷尬地看朗清。

似乎看懂她的眼神，朗清乖巧地說：“你吃，我不餓。”

話是這么說，但身為一個炮灰，不想死就得有覺悟。她怎么能讓男主餓著。

正在為難時，朗清拿過她手中的白瓷小勺，盛一勺飯。

他竟然——把飯送到她唇邊，帶著蠱惑的聲音：“別想那么多。吃吧。”

她從沒被人喂過飯，臉立刻燒起來。趕緊結果勺子，悶頭吃起來。可惜，一門心思在朗清詭異的舉動上，食不知味。

門忽然被黃大蠻和何不歸一起撞開，兩個人的聲音也同時沖進來。

“跟我學廚！”

“跟我破案！”

何九歌看看他們兩個，勺子還在嘴里。

“千金小姐學廚？那還被人笑死！”

“破案不被人笑？我們這是入得廚房出得廳堂。”

“破案怎么了？起碼說明我們腦子好使。”

“嘿！你這小子，說誰腦子不好使呢？”

“……我不是說您，黃御廚——反正我妹不能學廚。”

眼看他們兩個吵得不可開交，朗清悠悠一句：“不如，問問當事人。”

黃大蠻和何不歸同時看向何九歌：“你選誰？！”

何九歌囁嚅：“能不選嗎？我好吃懶做，不學無術……不想給大家添麻煩……”

見那碗炒飯幾乎沒怎么動過，黃大蠻皺眉：“不好吃？”

何九歌不敢回答，不是好不好吃的問題，是男主喂的飯，炮灰不敢吃的問題。

誤以為被何九歌嫌棄，黃大蠻氣極，一甩袖子就走，臨走還不忘把何不歸也帶走。

屋子里又只剩下何九歌和朗清。

“看起來簡單，這飯不一般。黃大蠻真是用心了。”

何九歌回頭，看到朗清正在吃蛋炒飯。

那是她剛剛吃過的。

“你——”

朗清坦然：“暗衛吃主子的剩飯，這不是很正常嘛。難道——你還沒吃好？”

何九歌簡直無言以對。主子？誰敢在你面前自稱主子？就算你自幼不是長在皇宮里，也不至于這么——不拘小節吧……

算了，還是去芙蓉樓吧。

朗清真是個盡職的護衛，無論她去哪，他一定跟隨。

“喲！五小姐，您來啦，樓上請！”

一走到門口，就被店小二熱情地請到樓上包間里。

“五小姐，今兒想吃點什么？”

接過菜本一看，何九歌驚了，這么貴！她摸了摸荷包，似乎支付不起。正猶豫，只聽——

朗清：“四菜一湯。不要胡蘿卜和蒜。”

聞言，何九歌看他，巧了不是，男主不愛吃的東西，她也不愛吃。

店小二應聲離開。

等門關上，何九歌悄悄問：“你帶錢了嗎？”

“我的賣身契上好像寫著包吃包住沒工錢。”朗清慢悠悠地回答。

“……”什么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啊！

何九歌急道：“包吃，那也是自家的飯。這里的，我可包不起。”她趴門縫兒看一眼，“要不——咱們兩個趕緊溜吧。”

剛要開門，卻被朗清拉回來坐好。

這時，店小二推門進來上菜。門外的聲音隱隱約約傳進來：

“聽說了嗎，小王爺的門客盧凌霜死在延學監了。”

“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當年要不是因為我，他們兩個還不能相識呢。如今物是人非，豈不可惜。”

何九歌站在門口看得一清二楚，那個嘴上說著可惜的人，眼里分明是幸災樂禍。

“五小姐對此事也有興趣？”店小二也不等何九歌問，直接說，“要說當年的事，我也在場，那位公子說的不假。可誰能想到——哎，都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