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正在后面掠陣的黑炭,看見簡莊主連斬八人,連忙指揮元軍放箭。
剛剛戰勝察干爾角的簡莊主,還沒來得及喘氣。忽見元軍飛箭如蜂煌般飛來,急忙舞動大環佩刀將箭撥開。
由于力敵數人,耗費精力不少,旋轉飛舞的大環佩刀也不像原先那么靈活。不覺間,一支鐵箭正中面門。
簡莊主伸手將箭撥出,頓時鮮血直流。接著胸、肩、臂、腿上又連中數箭……倒在血泊中。
一世英名的簡莊主英氣出竅,與趙海龍、張云飛兩個兄弟一起飛往西方極樂世界了。
以其名作藏名詩曰:
簡府碑槽第一莊,
德望高尚美名揚。
奎星韜略聞遐邇,
浴血鵝項真豪強。
又詩曰:
簡家洞外簡家莊,
習武傳文丹桂香。
奇特功夫傳四海,
風流騷韻震三江。
布防籌劃堪周密,
奮勇爭先斗豺狼。
灑血情山豪杰淚,
桃圓兄長美名揚。
黑炭見簡莊主一倒地,連忙揮動令旗,眾元軍涌上鵝項頸。
眼見前面有一竹橋連接鵝項頸和寨墻。元軍早有兩三個便沖上橋。
誰知還未到竹橋中心,寨墻上突然冒出兩個團丁,拆掉寨墻上的卡子。往內一拉,那竹橋一滑,一頭伸進寨內,另一頭卻嘩地落下巖去。
那三個橋上的元軍,隨著落下的竹橋而魂歸西天了。
黑炭見狀,連忙叫元軍搬來四門大炮,架在鵝項頸上,向石筍山寨墻內“轟”“轟”“轟”地打個不停……
團丁們看見大炮來勢兇猛,只好屈身躲到寨墻跺磴下,以保安全。
可是,又有誰人知道,在大炮的掩護下,有二十幾名元軍手執鋼釬,挖鋤、鏨子、錘子等,繞過鵝頭堡山腰,經無路的山壁,徑直來到寨墻外。在寨墻腳下,奮力地挖、刨、鉆、打,忙過不停。
大炮的濃煙,像大霧似的掩蓋起元軍的行動來。
大炮的震天巨響和彈雨的稀里嘩啦聲早把挖掘寨墻腳的聲音掩蓋得一干二凈。
寨墻內的團丁并不知曉。
炮聲不停,挖掘不止。約一盞茶的功夫,寨墻腳就被挖了十來個斗大的窟窿。
寨墻下口哨噓聲一出,鵝項頸上炮聲立刻停下。
六七十名元軍便紛紛從墻洞中鉆入寨內。手執閃亮彎刀,威風凜凜地分別殺向寨墻寨門和峰頂。
話說鵝頭堡、鵝項頸的激烈炮聲,早驚動了峰頂的白夫人,云香和玉珠三人。
玉皇殿中的玉珠,側著身軀,依著殿門邊隨時觀察著山下的一舉一動,并不時地報告情況:
“鵝頭堡射殺了十幾個元軍……”
“王維國殺死三個元軍……摔下巖了……”
“云常大戰元軍將領,可中箭負傷……”
“簡老爺獨戰元軍……連斬七人……”
坐在李老君神像佛臺上的白夫人半瞇著雙眼,顯得若無其事。當聽到云常負傷時,才微微睜了一下眼睛,卻沒有一句話語。仿佛太上李老君似的,沒有一絲表情……
“伯娘,讓我下去幫爹爹他們的忙吧?”云香說。
這時白夫人才伸出雙手按住云香……
玉珠也說:
“讓我下去,斫殺幾個元軍,也解心中之恨。”
“你走了,誰來守這玉皇殿?況且你只有一把短刀……”云香阻止說。
“啊!簡伯父中箭了。”
玉珠一巴掌狠狠地打在門框上,低下了頭,眼淚長流,渾身顫動,再也不敢往下說了。
云香看見玉珠的表情,心中十分明白,不由得失聲痛哭起來:
“伯娘!伯娘!爹、爹他……”
云香再也說不下去,只是用雙手使勁地搖晃著母親的雙肩。
“香兒,別悲傷,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清。你和玉珠順著繩子下山去吧。”
一直不開腔的白夫人,這時才從喉嚨中擠出幾句話來。
“別抱著我,讓我去解個手!”白夫人推開云香,慢慢地站起身來,徑直向廟外的石縫中走去。
話說元軍二三十人,其勢洶洶地向寨門殺來。猶如一片黑云,從天空中壓下來。
真是:
蜂擁元軍氣勢猛,
勢欲掀翻石筍峰。
石英看準時機大喊一聲:
“拉!”
李三迅速扯動機關繩子。只聽“呼”、“呼”、“呼”一陣箭響,十幾支鐵箭同時從樑上、地上、峰壁,如蜂蝗般射向元軍。
元軍猝不及防,早有五六人中箭倒地……團丁們又向元軍投擲石灰罐、石塊等。剎時間,那一片黑云立刻變成了一團白煙。
元軍只得伏在地上,不敢妄動……
李三說:
“我們上去砍瓜切菜,殺他一個片甲不回!“
石英審時度事,阻止說:
“這次不比寨門那回‘關門打狗’,元軍伏地快,被迷住雙眼的不多。你們也盡力了,現在你們各自逃生吧。”
李三扯住石英說:
“那我們一起走吧!”
“不!云香、玉珠她們還在峰頂,我必須上去!”
于是,李三帶領十來個團丁,用繩子掉下懸巖,消失在巖下的叢林之中。
話說云常,進入寨內后,將金槍藥涂在箭傷處,并包扎好——幸好只傷到皮肉,并未傷及肩骨——甩了幾下左臂,倒也無關緊要。
見到老爹簡尚奎戰死鵝項頸。真是怒火胸中燃,兩眼冒金光,恨不能飛身到父親身邊,報仇雪恨!
然而,峰項上的母親、云香、玉珠她們,情況又如何呢?老父親的囑托又怎么能拋得開呢?于是便帶領三個團丁向山頂奔去。
武師張達,見元軍利用炮火掩護挖掘寨墻洞穿,想下去阻擋也來不及了,只得守住上峰頂的要道。
圍攻山頂的元軍,如黑蚊般蜂擁而上,大有將石筍山啃食下肚之勢,喊殺聲震天,勢不可擋。
張達把握時機,叫團丁們拋下石塊,放箭猛射,元軍當下,死傷七八人,只得退下。
張達正準備帶領十幾個團丁要沖殺下去時,正對面鵝項頸上的大炮“轟”、“轟”巨響。
由于距離近,又正是面對面。彈雨密麻滿天,呼嘯而來。當即有七八個團丁倒地身亡。而一顆鐵彈正中張達面門……
一代武師張達,遭到突然襲擊,尚未施展手腳,帶著高超的武芝,魂歸西天了。
真是:
武藝高強豈天生,
徒弟眾多動風云。
英勇善戰尋對手,
誰知飛彈不饒人。
話說石英孤身一人,飛騰跳躍,來到上峰要道前,見張達頭破血流,倒地身亡,便對余下的團丁大喊道:
“你們快走!”
順手用手一指東面李三他們逃走的方向:
“那兒有繩索可以逃生!”
余下團丁,便向東面逃去……
元軍見只有石英一人,毫不畏懼又繼續沖上前來。
石英一邊走一邊戰。有三四個沖到前面的元軍,被石英一槍一個挑下山去。
元軍見近不了石英身旁,便用箭齊射。
石英立刻利用寶劍,將飛來的箭桿撥開。
這時,銀子狗兒也從下方追了上來,看見元軍用箭射石英,就撲向元軍,又抓又咬。
有的被咬破臉膛,血流不止;有的被咬斷手指,箭弓落地,有的被尾掃雙眼,一片漆黑;有的被咬斷喉嚨,嗚呼而亡。
只聽得石英一聲口哨,銀子拋開元軍,幾個飛步躥到石英身邊。
后面的黑炭,見前軍失利,連忙匯集人馬,繼續追殺上來。
石英利用九彎十八盤路道,左旋右轉,移易步履。在早壘好石堆的巖廟后面,抽去木板,那大大小小的石砣子、石塊子,紛紛跌打下來。元軍又死傷了六七個……
真是:
小小石筍機關多,
元軍怎奈石頭何?
話說云香見母親去大石夾縫中解手,許久都未出來,心中甚是疑惑:
“伯娘解手為啥要用這么長的時間?”
想起母親的異樣表現,特別是那木然的表情,況且又叫我和玉珠姐先走,莫非……
云香不敢往下想,急忙走出老軍廟,幾步跨到石縫中,卻見母親低著頭,身子斜靠在大石包上。面前有一小片白紙,白紙上還殘存有數塊金鉑。兩眼緊閉,面色鐵青,嘴唇上也貼著一些金鉑。
“伯娘!伯娘!嗚!嗚!……”沒有一點回音。
云香見狀大哭起來:
“玉珠姐!伯娘吞金了!怎么辦啰?嗚!嗚!嗚!嗚!……”
云常先到玉皇頂,便叫跟隨的三個團丁,在石縫中躲藏好,只要元軍上來,便用刺刀標槍猛殺……
玉珠還沒來得及答應,卻被云常聽了一個一清二楚。便幾步跨出玉皇殿,穿過老軍廟,來到石縫中。只見母親背靠在巖石上,云香抱著頭,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
云常伸手抬起母親的頭試試鼻孔,已沒絲毫氣息。不由得大聲喊道:
“娘!娘呀!兒來救你來了。你怎么卻如此早走了哇!娘哇!是孩兒不孝,遲來了一步哇?”
說著,并用手掌使力拍打自己的腦袋,頓足哭嚎。
這時石英也上來了,看見玉珠滿面淚痕,大驚道:
“你怎么啦!你!”
玉珠用手一指說:
“云常三哥也上來了,伯娘吞金了,嗚!嗚!”
石英見老君廟中空無一人,便急捷地穿過老君廟來到石縫前,只見云常、云香二人正伏在母親身上痛哭不已!
石英正要向前安慰二人幾句,玉皇殿前卻傳來了激烈的拼斗之聲。只得長話短說:
“三哥!云香!別再過度悲傷。趕快作好處理,掩埋伯娘。元軍打上來了!”
“伯娘不走,已經走了。趕快抱些干草來,就地掩埋在石縫中,上面再蓋些亂石頭。我到峰頂上去看情況。”
云常、云香止住痛哭,含著淚水,從老君廟抱來干草,用石塊掩埋母親。
真是:
戰亂摧殘心早碎,
脫離苦海伴夫君。
詩曰:
白氏金針臥峰頂,
子傷夫喪哭無門。
為使子女逃生去,
一包金鉑自斷魂。
話說九彎十八盤上的百戶長麻哈骨朵——黑炭,看見沖上玉皇殿前的元軍被刺殺幾人,而另一條懸巖路道又被撬斷了三丈多長。心中十分煩悶,不由得環視石筍峰下面寨墻。忽然看見寨墻上斜支著的楠竹橋,眼睛一亮,大聲喊道:
“快下去,弄幾根楠竹上來!”
轉眼間,兩根楠竹支過懸巖斷路,搭通了左面道路。又用兩根楠竹接起來,從右邊路上搭上峰頂。立即就命令元軍,從新開劈的路道過懸巖,爬峰頂,分三路向石筍峰頂進攻。
玉珠在玉皇殿門前,注視著石縫中的團丁殺死元軍六七個滾下山去。
元軍識破了石縫中團丁手段,先用火把投向石縫,然后揮刀斬殺。結果那石縫中的團丁被熏得睜不開眼,三人慘遭殺害。
一個矮胖元軍,看見玉珠,揮動彎刀沖來。對準玉珠的頭頸,橫刀劈去。
玉珠一閃身,彎刀斫在廟門框上。
那松木做成的門框,很有咬合刀。元軍扯了兩下都扯不落彎刀。
玉珠的短劍“沙”地拔出,直刺進元軍的心臟!順手向外一推,那元軍便骨碌碌地滾下山巖。
后一個元軍,舉刀直刺玉珠胸膛。
玉珠的小短劍,抵擋不住半環彎刀,順勢身子往后一仰,左手在地上抓起一把干草,直向元軍面門射去。
那幾十根干草飛來,如箭網一般,直插元軍面門。兩眼大有被刺瞎的危險。
元軍連忙一退,收回彎刀,去撥干草。
彎刀還沒有撥去干草。誰知玉珠的短劍趁勢飛來,早刺中了元軍的腦眉心。元軍仰倒身亡。
第三個元軍,急忙向前,左盤右轉,舞動彎刀直取玉珠。
由于地勢窄小,始終肩臂不能伸展,發不出力來。
躲在門框后的玉珠,看得真切,動作麻利,左手用力摧倒門框,砸向元軍頭頂。
元軍見門框砸來,不敢怠慢,急忙退后一步,舉刀相迎。
玉珠右手一揮,一砣碗口大的石頭,“卟!”的一聲,砸在元軍的胸膛上,隨即向前用短劍割斷了元軍的喉嚨!
……
石英站在峰頂的一丈方圓的大圓石盤上密切注視著黑炭的一舉一動。
只見元軍把綁好兩根楠竹放到巖下,由于巖石的阻隔,石英看不見究竟要干什么?
“莫非,要搭橋過懸巖上來?”
石英正在疑惑,只見有五六個元軍鉆到懸巖下面去了……
石英連忙幾步跨下峰頂巨石,來到石縫前喊道:
“三哥,四妹,快!敵人從懸巖路道上來了!”
隨即用手一指,銀子飛快地沖向懸巖路道上。
走在最前面的元軍,連忙揮動彎刀,劈向銀子頭頂……
銀子將頭一歪,彎刀察耳而過。銀子順勢一口咬住揮刀的右手,向后一扯,元軍的鋼刀落到巖下。
銀子再向前一撲,一雙前爪猛打在元軍的頭上。
由于元軍抓不穩石壁,一個趔趄,晃了兩晃,便被摔下巖去——找彎刀去了!
后面的元軍,紛紛揮動彎刀,直殺向銀子。
銀子連忙躲閃——可是,在只有二尺多寬的斜坡陡路上,銀子閃躲不及,后腿上竟挨了一刀,殷殷鮮血直流,只好用三只腳跳上坡去。
元軍殺聲震天,呼嘯著沖上坡來!
云常云香二人,聽見石英的喊聲,來不得半點怠慢,三兩下草草掩埋了母親,提著寶劍走出石縫。
“你們快從繩子上下去,我在此斷后!”
“云香,你先走!”
“三哥,你先走,你是負了傷的……”
云常和云香面對著繩子,誰也不愿意先下去。
這時,有兩個元軍沖上坡路,直取石英……
云香見狀,急忙向前協助石英,云常也提劍跟了上來。
在云香和石英的聯合進攻下,那兩個元軍沒戰幾回合,便被砍翻在地,躺下休息了。
三人正準備撤回老君廟下巖,突然峰頂上傳來了一陣大笑聲:
“哈!哈!還有個女娃子。不錯,上來陪我玩玩!”
石英抬頭一看,峰頂盤石上竟然豎立著一面三角形金龍大黑旗。
黑炭那油烏的臉膛上正發出淫笑,得意萬分:
“想不到吧!老子從竹桿上爬上來了……”
石英一聽,“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不顧云香的阻止,帶著銀子,沖向峰頂。
那受傷的銀子,也不示弱,張牙舞爪如猛虎,翻云覆雨似蛟龍。盡力往上一跳,奮力撲向那兩個執掌大旗的元軍。
由于峰頂盤石,一無縫,二無洞,旗桿無處插。又加上金風緊吹,旗子飄拂,需要兩個元軍手腳并用,才能穩住這面迎風招展的大旗。
由于石英先上去,就與黑炭大戰起來。
真是:
仇人相見仇更仇,
槍來刀往戰不休。
銀鋒急點頃盆雨,
刀刃橫掃斷江流。
體健腰粗如猛獸,
機靈敏捷似靈猴。
龍虎爭斗何時了?
情山峰頂寫春秋!
二名掌旗元軍正看得出神,冷不防銀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前去。對準兩個元軍的臉,右邊一口,左邊一口,將兩個元軍咬得鮮血長流,眼瞎鼻腫。然后又在二人腿上又咬扯幾口。
那面金龍黑旗,隨著二人的倒下,橫躺在石筍峰頂。
銀子咬倒了二元軍后,又“唬!”地蹦起來,對準黑炭的右手狠力咬去……
黑炭與石英激戰二十幾回合,分不出勝負。突然遭到銀子的突然襲擊,彎刀落地,血流不止……
石英正要挺槍上前,結果黑炭性命。突然玉皇殿前面傳來“哎呀!”一聲驚叫。
“不好!”
石英聽得是玉珠的聲音,側身一看,只見玉珠倒在地上,一把明晃晃的彎刀直向玉珠胸前砍去,玉珠的性命危在旦夕。
石英在峰頂,縱然跳下來也來不及救玉珠了。心中不由得一陣絞痛……
“英哥!快下來!”
云香的喊聲,提醒石英,不可戀戰,急忙從峰頂下來。
話說玉珠小腿上被后上來的元軍劃了一條三寸多長的血口,不由得倒地驚叫一聲……
恰巧這時——云香叫三哥去玉皇殿看玉珠的情況——因玉珠只有五寸長的短劍,難敵元軍的彎刀。
云常一見玉珠倒地,連忙挺劍一挑,撥開彎刀,并急切地向元軍刺去。
元軍見云常出劍,勢大力沉,快如驟雨,難以對付。只得退回玉皇殿中。
石英下來,連忙吩咐:
“三哥,快扶玉珠一起下去!”
云常和玉珠迅速翻出欄桿。玉珠在前,云常在后,向懸巖下滑去。
二人下行不到兩丈,一個花面元軍沖出玉皇殿,手舉彎刀“唬”的一下砍斷欄桿,再舉刀正要砍斷麻繩。
在這繩斷人亡的關鍵時刻,銀子“汪”的一聲大叫,張開紅舌白牙的大口,沖向前去,從后面咬住元軍大臂,盡力往后一拉,頓時元軍鮮血長流。
元軍一陣疼痛,手掌一松,彎刀一下子掉下巖去。
銀子再一調頭,對準元軍的咽喉一口咬去。元軍頓時一命嗚呼!
后面的一個元軍,看見猶如出山猛虎的銀子,守住二尺寬的窄窄山道,雙眸閃亮,一副兇猛的樣子。心中不免有幾分膽怯,也不敢輕易向前,只好退回玉皇殿中。
這時,石英叫云香先走,而云香又要石英先走。二人正在爭執不下。
“哪里走!”
只聽得一聲大喊,黑炭帶著幾個元軍從右面直殺前來……
形勢萬分危急,來不得半點的遲延!
石英著急的眼光中放射出燃燒的火光:鐵青的臉龐也失了平常的英氣而變得萬分的嚴厲:
“云香快走!”
被元軍砍倒的欄桿,已失去了阻擋作用。
石英左手持槍,右手猛地拉住云香,往巖邊一推:
“快走!”
云香被推向巖邊,只得抓起麻繩,回望著石英迅速向山下滑去!
本來石英即可隨同云香一起滑下巖去。可見黑灰到來,如果砍斷麻繩,勢必繩斷人亡,結果是誰也逃不脫……
為了保護云香的安全,石英急忙揮動手中的銀槍,直向黑炭面門刺去。
先下巖的云常和玉珠落在蕨草叢中。云常發現玉珠的傷口血流不止,便解開玉珠的腿肚,拿出金瘡藥,為玉珠包扎傷口。
玉珠感激地說:
“三哥,我真感謝你!要不是你即時趕到救助,我早就被元軍砍殺,魂歸西天了。”
云常卻說:
“劍雄賢弟,不,玉珠妹子,這點支持,是我應該的。等石英他們下來,我們一起離開這險地……”
不久云香下來了。穿過蕨草張望了幾下才發現二人。便急忙向前,一把抱住云常,嗚嗚咽咽地說:
“三哥,嗚!嗚!我們終于相見了……玉珠姐,嗚!嗚!我們又在一起了……”
“石英呢?怎么還沒下來?”
“英哥,為了保護我,不讓元軍砍斷麻繩,還在峰頂上與元軍激戰……也不知勝負如何?”
三人的目光同時透過蕨草,仰望峰頂。
可是,朦朦的薄霧擋住了一切,石筍峰頂的情況什么也看不見。只聽得“叮當”的廝殺聲不斷傳來。
三人只能提心吊膽地干著急。
黑炭見石英的槍尖十分兇猛。連忙后退兩步,手舉彎刀,將石英的槍尖擋開身外,然后一橫刀,向石英腰間砍去。
石英一閃身,即用槍柄戳向黑炭的面門。
黑炭左手一揮,擋開槍柄,右手彎刀向上一舉,殺向石英的右臂。
石英一側身,讓過彎刀,隨手一槍,殺向黑炭的下盤。
黑炭縱身一跳,一刀劈開石英的槍頭……
真是:
一桿銀槍橫路面,
敵人欲進難向前。
刺挑撥點勾魂魄,
上下左右封鎖嚴。
彎刀砍劈兇無限,
銀槍進退心膽寒。
英雄險地施巧計,
不削敵首不心甘。
黑巖雖然身強力壯,武藝高強。奈何手指被銀子咬傷,有力也使不出來。眼見石英身形靈巧,難以取勝,大戰二十幾回合后,便退回石梯路上,只是頻頻招架,不再主動進攻。
而石英,因為左邊有銀子鎖住路口,沒有元軍上前撕殺。而黑炭身后的元軍因路窄不可能上前助戰,石英越戰越勇。
真是:
根槍舞動如風雨,
兇猛剛強似虎狼。
凝聚情仇膽氣盛,
除邪殺敵稱瘋狂。
石英邊戰邊想:
“現在雖然處于優勢,但是,自己終究是孤身一人,難以和處于絕對優勢的元軍抗衡,還是要想法脫身才是。”
在激戰中的石英突然腳下一滑,猛的一下摔倒在地上。腿肚上早被元軍的飛鏢射了一個窟窿,鮮血直流。
黑炭一見,突然大笑道:
“哈,石小子,你也有今天……”
黑炭手舉彎刀,直向石英頭上砍去。
黑炭話未說完,石英猛地站起,隨手拋出五把飛刀,殺向黑炭。
正在高興中的黑炭猝不及防,腦門上早中了石英的飛刀,鮮血直流,倒在地上。
石英幾步向前,直挺銀槍,猛地戳向黑炭的胸膛。
正是:當年飛箭穿人靶,
眼下銀槍收鬼魂。
石英結果了黑炭后,又接連戳殺三個受傷的元軍。
后面的元軍見百戶長黑炭被殺,便紛紛退到峰頂盤石上拒守,不敢下來與石英決戰。
這時,石英舉手對銀子一招:
“走!”
便抓住麻繩,迅速向懸崖下滑去。
銀子聞聲后,也縱身從巖邊跳下,幾個跟斗滾下巖去。
石英迅速滑下懸巖,恰巧落在銀子的不遠處。
銀子急忙湃著腳步,來到石英身邊伸出舌頭,哼哼地舔食石英的手指。
戰火停熄了,男石筍峰頂上恢復了昔日的平靜。
元軍見石英銀子已下山去,峰頂上又升起來三角形的金龍元軍大旗。
急速的秋風,席卷著黑沉沉的烏云,將云霧坪和石筍山覆蓋在暮色之中。
不久,便下起了綿綿的驟雨,洗滌著戰火燃燒的余燼,沖刷著激戰時的殷殷血跡,潤育著十月“小陽春”的萬物復蘇。被燒焦的樹木、山草即將重新長出蔥蔥的綠色……
石英在同銀子的親熱中,突然看見銀子的腿上的傷口,周圍還有許多凝固的血跡,不由得心痛地說:
“乖銀子,怎么受傷啦?”
石英馬上撕下身上的一條衣襟,拿出金瘡藥,急忙為銀子包扎傷腿。然后再包扎自己的腿肚。
云常三人猛地看見石英和銀子滑下來,便迅速地鉆過蕨草叢,向石英奔來。
云常一把握住石英的手說:
“英子,你下來了!可把我們盼望苦了!”
云香隨后上前,一把抱住石英,還來不及說話,嗚嗚嗚地哭起:
“英哥,你!你!終于下來了……嗚嗚。”
玉珠拖著受傷的腿,幾步向前,抱住石英,云香,……一陣激動,眼淚雙流,利口的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覺間,玉珠的傷腿壓在了銀子的傷口上……
“汪!”、“汪!”
銀子叫喚了兩聲,滾到旁邊,瞪著大眼睛,不解地望著四個劫后余生兄妹的激動場面……
不久,云常站起身來說:
“別哭了,我們趕快離開此處險地,萬一被山下元軍截住,可不好走哇!”
蒙蒙的夜色漸漸將群山包圍了,眼前只有那高個頭頂的蕨草和密密的雨滴。
饑餓,疲憊,傷痛時刻折磨著四個劫后余生的兄妹……
石英環顧了一下四周說:
“我們不要懼怕眼前的艱難。只要我們精誠團結,不辭勞苦,就能穿過黑暗,到達明天。”
銀子在前面探路,云常背起玉珠,云香旁邊扶助,石英斷后。
一行四人,穿蕨草、過松林,攀山嶺,越溪澗,迤邐前行……
正是:英雄急戰不知險,
急難方解情義長。
欲知后事如何,請君展開豐富的聯想,展望兒女英雄們的未來。
詩曰:
云霧航船載情山,
千秋功過有誰言。
元軍戰火燒山寨,
百姓計謀動人寰。
生死何須求價值,
輸贏豈可棄潔廉。
舊時遺跡依稀在,
日夜江流激浪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