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九川送的,雖像瑪瑙,但上面的紋路卻是魔紋。
想到九川,心中一陣酸澀。
犧牲自己,留下最愛的哥哥,與最愛的她活在世間,怎么不想想獨活于世的她要怎么面對,怎么生活下去呢。
“相忘,這面團子又是什么?”三太爺又對著那盒棉花糖一樣的東西仔細看,“這好像是什么膠質的東西?”
“是神樹的樹脂。”莫相忘有些心不在焉,一想起九川,她的思念就會淹沒眼前的所有事物,他們相識九千年,相愛九千年,如今雖過億萬年,但卻沒法淡化這段刻骨銘心的感情。
“相忘可是累了?”莫許招呼一旁的大師姐,“雕刻這玩意兒也耗心神,快去補覺。”
“沒有。”莫相忘搖搖頭,“我就是餓的,我去后廚找找有沒有吃的。”
“別找了,千上仙把我今兒帶來的吃的給她熱熱,乙恩啊,這是你媽讓我給你帶來的,去吃吧。”三太爺說著只專心看這些寶貝。
但圍坐在石桌前的長輩們,卻又聊起了那位靈魔神君的事。
莫相忘只坐在邊上的小木桌旁,邊吃邊聽,卻聽出了一些蹊蹺。
“我見著那靈魔神君,總覺得他像是在扳著,刻意做出謙和的模樣,是不是這壓在心底里的魔性不可控啊。”
“我瞧著也像是裝的,但又不好問為何裝成這樣,天帝也說,看他像是裝的,卻又怕這其中有假。”
“他這靈魔神君的身份不假,能夠探查到他體內強大的能量。”
“可這史書上未曾記載有這么一位三族神君啊。”
“也不能說沒有,只怕,魔界是知道的,要不然怎么會一直供著到現在呢,無量神君可說了,要我們提防著。”
“可就算咱們聯手也打不過他呀,那可是三族神君,你瞅瞅他身上的光華氣韻,那是咱們能夠壓制的?”
“可他怎么忽然醒了呢?又是為什么沉睡的?”
“這個沒打聽到,魔界也沒個說法,但看四方魔君的樣子,應該是只有歷代魔君知道,這話可不好套了,他們也三緘其口。”
“他能醒,四方魔君和八方小魔君都知道,就說明這其中還是有什么預警的?”
“怎么敢在這個時候醒的?可又為什么沉睡的?”
一番討論,三太爺都沒有參與,只跟貼身妖仆琢磨著那塊神木,以及神木樹脂。
“相忘啊。”白猿上神喚了一聲,道:“十二月一號的迎神授封禮,你也得到場的,前會上沒叫你,是看你忙,又是小輩,怕在他面前露怯,那神息靈氣可不是小輩們能夠承受的,天帝身邊的小官兒都被他的氣息沖暈過去了。”
莫相忘一邊吃著麻辣海鮮拌面,一邊點頭,有些心虛,不知道要不要告訴白猿上神這其中的因由。
若醒來的是九天,那自己的隱瞞既有可能會讓這六界再次動蕩,可醒來的若不是九天——
畢竟當年修習三族法術的事極其普遍,所以隨便一個修過神仙魔三族法術的人,都有可能成為靈魔神君。
若這次復活的,是某個認識的遠古靈,那——
事情可能會更難辦。
但若確確實實的說自己是靈魔神君,恐怕只有九天了。
當年他就被五族王上封為靈魔神君,授封大禮那叫一個聲勢浩大,可誰都不曾想,這個當年被千萬族眾推崇的靈魔神君會傾覆五族,大殺四方。
而莫相忘也沒想到,他竟殺紅了眼,背刺自己一劍,剩下的那點良知,捂上了自己的雙眼,或許也覺得殺了自幼看著長大的妹妹不大好,也或是覺得殺了自己的弟妹不大好。
“咳咳咳。”莫相忘因那段記憶太過血腥,被麻辣海鮮面里的辣椒嗆到咳的滿臉通紅。
豆花連忙遞來牛奶和冰西瓜汁。
三太爺戴著放大鏡瞄了她一眼,只嘀咕,“就說讓你娘少放點辣的,她說你愛吃。”
莫相忘紅著眼,擦了眼淚,再不去想這個就比自己早生十分鐘的大伯哥的事情。
余下的幾天,她若是上早班,下午回來后一準碰到三太爺,說是要親眼見證這一壯舉。
第二個雕的是十姐卓酉。
她現在雖說習慣了男身,但還是想要回從前的面貌,莫相忘就只能憑借卓芳群記憶里的十姐來雕刻。
“我說,乙恩啊。”三太爺極其副手都在一旁觀摩,“你這什么時候學的木雕手藝?雕的這么溜?”
“三太爺還不知道呢,相忘學東西可快了。”莫相離也過來湊熱鬧,一面炫耀,一面將莫相忘小時候學神術仙法的事都叨咕一遍。
若這時的莫相忘沒有憶起洪福,那她或許還覺得自己是悟性好,可自從憶起后她反倒是有些自卑,畢竟學的東西,都是自己當年學過的,只不過破開了記憶的大門,記起了那些事。
而當年的自己因為沒有半點靈力,所以只是學,卻并不會用。
就像這木雕,也是跟著始祖爹學,但就只是木雕,并不能讓靈魂注入。
可現在不同了,她二分妖氣,得以升神,又附魔,說來說去,也是個靈魔神君。
想到這兒,莫相忘恍然一怔。
靈魔神君?
有靈族的成分,還有魔跟神的成分,所以是靈魔神君,那——
醒來的就未必是九天,而或是當年的任何一個誰。
畢竟當年在靈宮修習的不止他們仨,還有很多個小孩呢。
他們雖說天資都不錯,都能學得三族法術,但像九天那樣天資卓絕的可就那么一個,所以才被封為靈魔神君。
難道醒來的不是九天,而是別的誰?
當年她死在九天劍下,只見那柄魔劍穿腹而出,然后雙眸就被捂上,當她再次睜眼時,已經沉入湖底,在之后就不記得了。
所以九川的下落,也成了謎,而讓她跟未知的遠古神活到現在的,也未必是九川。
可億萬年過去,九川是不可能活著的。
“芳群!你給我好好雕!”十姐以男身,叉腰掐嗓,翻著蘭花指急吼吼地指著她,“想什么呢!我要是連趾,我就把你腳丫兒剁下來!”
莫相忘這才回過神來,幸而,臉雕完了,只差腳趾,“嗯,走神了走神了。”
轉了轉手腕,忽而想到當年始祖爹也給過她一套木雕工具,只不過在死后,后代可能沒給她整理,就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