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城內又出現了新的尸首，相較于之前更加頻繁了些。

這些尸首還是同之前那般，身上有圓月形傷痕，被人毀去了容貌，拋在角落之中。

但與之前的那些有問題的人家不同，這次的尸首很快便有人來認了回去。

來認尸的多是些老弱婦孺，皆為本地的普通人家，從未出過城。

據他們描述，死者皆是去了城東的城隍廟趕集之后便不見了蹤影，家人尋人未果，這才尋么著來衙門報案，

傅昱珩派手下一一比對，并未發現任何異常。

看著這哭天搶地的場面，一旁的護衛江小魚都有些憤憤不平。

“這些人都不是富裕人家，這匈奴韃子怎地如此狠心殺了這家里的頂梁柱，讓這孤兒寡母的如何生存。”

傅昱珩倒是想到了另一方面：“看來這群人是已經盡數混了進來，開始對他們真正的目標下手了?！?

江小魚有幾分不解：“殺這些百姓又有何用呢？他們沒什么錢財，說句難聽的話，這些平頭百姓，就算死上十個百個，對京城也不會有什么大礙?！?

傅昱珩現在也沒有頭緒，他略一思忖，差人取了件粗布麻衣過來。

“你穿上它，每日去城隍廟轉上幾圈。記住，多走小路。”

江小魚當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咧嘴一笑：“將軍，您這是讓我去當那魚餌，好方便您釣魚呢！”

他麻利地換上衣衫，信誓旦旦地承諾：“放心，我定會將那人引出來?！?

換好衣物，江小魚便連續幾日都去城隍廟買些個小玩意。

這城隍廟附近人煙并不密集，他故意每日回家都走些小路，果然在第三日，便發現了身后有人暗中跟蹤。

跟在不遠處的傅昱珩也發現了那個行跡鬼祟的人影，他微微瞇起眼，喚來了另一個下屬。

“去跟江護衛打個招呼?！?

下屬領命而去，裝作偶遇的樣子勾住了江小魚的肩膀：“喲小江，又去趕集啊？”

兩人對了個眼神，江小魚立刻心領神會，便同他說笑了起來：“是啊，我這單身漢，又沒婆娘伺候著，不自己來怎辦呢？”

身后跟著的那人顯然沒預料到這個結果，似是沒有把握能同時利落地做掉兩人。略一猶豫，便轉身離開。

傅昱珩眸子微暗，差人跟上。

那人十分警覺，傅昱珩的下屬跟著他在城內繞了幾個彎，最后在一片樺樹林中將人跟丟了。

傅昱珩并不想打草驚蛇，便也沒有大張旗鼓地去尋人。

翌日江小魚照常前去，這次他故意同店家說自己要獨自一人進山采藥，引起了身后不死心的人的注意。

果不其然，那人又跟了上來。

江小魚越走越偏辟，直到確認他并無同伙接應，傅昱珩埋伏在附近的人才一擁而上，制服了這個意圖行兇的男人。

見事情敗露，男子神色一變，當即就要將口中的秘藥吞下自盡，還好傅昱珩眼疾手快，先一步將他的下巴卸了下來。

下巴失了力道，那匈奴死士也只能干瞪著眼睛，像是要用目光活剮了傅昱珩。

看著這個流著涎水目光狠戾的男子，傅昱珩將秘藥取出：“咔噠”一聲將他的下巴合上，冷聲問道：“你是誰，來這里又有什么目的？”

誰料那人卻啐了一口，不屑言道：“我死也不會說的！”

傅昱珩面色平靜，搭在他腕子上的手稍稍用力，男子便發出了一聲慘叫，他的食指已經扭曲成了詭異的形狀，竟是生生被折斷了。

“我的耐性有限，你最好快點交代?！?

男子卻只是嘿嘿一笑，面上露出些輕蔑：“就這種程度，我是不會說的！”

傅昱珩連眼睛也沒眨一下，徑自折斷了他的另一根手指，男子顯然也是受過訓練的，除了一開始猝不及防之時沒能耐住，后面無論傅昱珩如何拷問，都硬挺著一聲不吭。

江小魚有些擔憂：“將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傅昱珩蹲下身，捏起那人的下頜：“昨日我的人就已經盯上你了，就算你不說，待我探查完城北的那片林子，到時候你也不必說了。”

正在微微喘氣的男子聽到這話，卻突然瞪大了雙眸。

他早已布滿汗漬的額頭又冒出了不少冷汗，雙腿都開始微微顫抖，就好像聽到了什么駭人的東西。

傅昱珩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的變化，這些人本就是死士，即使知道自己即將失了用處被處死，倒也不致于如此驚慌。

除非……那片樺樹林中有什么比死更讓他們懼怕的東西。

傅昱珩面上不顯，淡然言道：“我已掌握了你們的老巢，聽聞匈奴人都極其憎惡內鬼，無論你現在說不說，我都會將你們的人一網打盡，到時候再將你們關在一處，好生優待你，你猜……會如何呢？”

男子默默閉上雙眼，顫抖的手已經暴露了他動搖的內心。

傅昱珩繼續勸誘：“若是你配合與我，替我省去些麻煩，我倒是可以考慮網開一面，讓你單獨呆著。”

幾番恐嚇之下，先前面對肉刑堅定無比的男子渾身的衣衫早已濕了個透，過了良久，他才垂下眼，恭順地言道：“我說?！?

傅昱珩站起身，俯視著這個混入城中的匈奴人。

男子顫顫巍巍地言道：“這位大人說的沒錯，我們都是匈奴人，是王培養的死士?！?

聽著他磕磕絆絆的官話，傅昱珩跟江小魚對視一眼，沖他微微揚了揚下巴：“你繼續說?！?

男子垂下頭，似乎有些愧疚：“我們被派到這里來做秘密任務，在殺了幾個本地單身漢換了身份之后，便聽從上頭的指示每隔幾日殺一人，將那人的容貌毀掉拋尸在人跡罕至的角落，其他的……我便真的不知道了?！?

傅昱珩眉頭緊蹙，厲聲喝道：“你不要耍小聰明！”

男子被駭了一跳，連忙辯解：“我可不敢??！我……你是不知道他們折磨人的手段！我只是個做事的，從來不會過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