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紅色的酒漬在他白色的高定西裝上格外扎眼,臉上的怒氣毫不掩飾。許沫薇一驚,顧不上李林木,趕忙跑上去替他擦拭,“這是怎么弄的啊?”
景湮冷哼著甩開許沫薇,“你還知道關心我?”
李林木跟上來,驚詫的瞪著眼,“景湮?!”
“你誰啊?”景湮昂首挺立,語氣很是不屑。
“你!”李林木氣的胸口一悶。許沫薇趕忙指了指景湮的眼睛,替他答道:“他是李林木,我大學同學。”
“哦,”景湮隨意的應了一聲,跟著脊背一挺,“不記得。”
李林木意識到景湮看不見,神色稍稍緩和,聽到這里立刻漲紅了臉,“景少是貴人多忘事,還是車禍傷了腦子?別忘了你是從誰的手里搶走的她!”
“她?許沫薇嗎?”景湮冷笑,一把把許沫薇摟在懷里,“我可是她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男朋友。說我搶?到底誰腦子有病啊?”
景湮成功戳到了李林木的痛處,可他還覺得不解恨,陰陽怪氣的砸了咂嘴,“哎,我都離開三年了,也沒見你有什么進展啊。就這本事,還用我搶?哦,差點忘了,你忙著應對危機哪有多余的精力啊?雖然有你爹的李氏木業做擔保,貸款還是不好辦吧?”
景湮忽然轉向許沫薇,“友情提示啊,煮熟的鴨子也能飛。只要沒放款,一切皆有可能。”
許沫薇心里“咯噔”一下。這么毫不掩飾的威脅,李林木不明白,可她清楚的很。“你答應過我的。”許沫薇急急的壓低了聲音。
“你也答應過我。”景湮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回道,“回家。”
“等一下!”李林木沖上來,“薇薇你是,又跟他在一起了嗎?你別忘了他是誰!”
“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許沫薇生怕惹惱了景湮。
“你是為了他才拒絕我的對嗎?”李林木吼道:“你以為他會原諒你?許沫薇你別傻了,你當年害他那樣,他這是報復你、耍你呢!”
兩人的爭吵讓許沫薇再次成為全場的焦點。
“李林木!上次我跟你說的還不夠清楚嗎?請你讓開!”許沫薇皺眉,“景湮我們走。”
“許沫薇你會后悔的!”李林木對著兩人的背影咆哮。
景湮的臉色并沒有因為許沫薇的態度有所好轉。直到就寢前,他依舊黑著臉一言不發。
“那個,今天真的是個意外,我沒想到他也會去。”許沫薇小心翼翼的看著景湮的臉,“而且,我的態度你也看到了,他以后肯定也不會跟我有任何聯系的。”
“那又怎樣?”景湮終于開了口。
“所以說,我沒違反約定。”許沫薇著急的說道:“你應該,不會為難他吧?”
“這樣看來,你是為了他才故意那么說的?”景湮賭氣般的提高了音量,“有情有義啊。”
“說這些有意思嗎?”許沫薇咕噥著,“我向你保證,一定會信守承諾,也請你不要遷怒無關的人。”
“信守承諾?”景湮氣極反笑,“那他今天拉的是誰的手?別以為我眼睛不好就可以糊弄我!”
他當然沒這么好糊弄。他能去到洗手間門口,就說明有人給他通風報信。可這也不能怪她啊。許沫薇很無語,“他抓我,又不是我抓他。你這樣很不講理誒。”
“許沫薇我告訴你,簽了字就要按約定的來辦。不管什么原因,我只看結果。”景湮在許沫薇反駁前伸出手,“還有,不接受反駁!睡覺!”
“可是,”許沫薇還想爭辯,景湮一骨碌躺下去,“快點,上床!”
“啊?”許沫薇顧不上爭辯了。
“啊什么啊?!”景湮叫道:“你半夜摸上來嚇著我怎么辦?”
“可是,”許沫薇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可是什么啊?快點,我困了。”景湮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我警告你啊,不準再占我便宜!否則,我可真要殃及無辜了!”
許沫薇張口結舌。景湮這話分明是同意了放過李林木。好吧,為了不惹怒他,許沫薇乖乖的上了床。
她小心的縮在床邊,瞪著眼睛跟景湮保持著距離。
景湮的床上不知是噴了什么香水,不但味道好聞,還讓人身心舒暢。許沫薇打了一個哈欠,眼皮漸漸變得沉重起來。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看著身邊空空的床鋪,許沫薇自己都難以置信。這幾年她就算用了藥物,睡眠質量也一直很差,想不到來到景苑反而睡得踏實了。
或許,是因為認了命,不再抗拒,也不再掙扎,反而沒有了壓力吧。許沫薇嘆了一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分手就好了,異想天開的報什么仇呢。
吳媽說景湮有急事,一早就離了家,臨走也沒留下什么吩咐。許沫薇暗自慶幸。
吃完飯,許沫薇主動去給吳媽幫忙。吳媽笑著推開她,“我可不敢勞動你。少爺說了,你的職責是全方位的照顧他。少爺的臥室、書房、健身房由你負責。其他的,不用你管。”
許沫薇忙活完,坐在景湮的書房里小憩。
李林木一定傷心死了吧?許沫薇嘆了一口氣。也好,這下他該死心了吧。
忽然,許沫薇眉頭一皺,李林木說一大早去公司找她。公司早就沒有了啊,連東西都被物業扔出來了,秘書怎么可能還在那里呢?
難道,是去跟她告別的?許沫薇滿心愧疚,公司里最對不起的就是她了。她們一起承擔了那么多,她卻連一句話都沒給她留下。
許沫薇心情沉重,百無聊賴的翻看著景湮書架上的書。還是那些晦澀難懂的史哲政經,基本上沒有什么變化。也是,他的眼睛看不見了,自然不會更新了。
許沫薇越發覺得憋悶,隨手打開了景湮的書桌。一顆小小的追蹤器赫然映入眼簾。
他們第一次見面,景湮就是用這樣的追蹤器找到的她。那是他在學校實驗室用了一個晚上做出來的,原本是給貓用的,只是第一次用竟是在她的身上。
后來,景湮又做了只一模一樣的掛在那只叫做“蝦餃”的胖貓身上,他們還不止一次的去追蹤過它。
這顆,是她用過的,還是“蝦餃”的?
許沫薇摩挲著手里的追蹤器,忽然聽到了汽車喇叭聲。她慌忙放下追蹤器迎了出去。
第一個下車的并不是景湮。那人粉色襯衫、白色休閑褲,叫起來一臉夸張的表情,“還真是你啊!你這女人,出手夠狠的啊,景湮是不想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