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個時辰,“秦緒風的娘子回來了”這事,便在村里頭傳得沸沸揚揚。
錢芊芊坐在屋子里,聽著外面那些議論,氣得險些擰碎了手里的繡帕。要不是那兩個小野種看著礙眼至極,她老早便想讓爹爹找媒婆上門同秦緒風議親了,那樣英武的男兒,這北河村除了她,還能有誰配得上?
好不容易才說服了爹爹,只要秦緒風愿意送走那兩個拖油瓶,爹爹便同意讓秦緒風入贅他們錢家,現在怎么他突然便有了個娘子!?
她恨不能將桌上的東西盡數砸了,卻不曾想外面卻傳來一陣哭聲。
她弟弟錢多多抹著眼淚抽抽搭搭的走進來,眼睛上頂著一個老大的拳頭印:“嗚嗚,姐姐,秦家那小野種竟然敢打我!還有個母老虎一般的臭娘們說是他們兩個野種的娘……”
一個母老虎?
“你細細與姐姐說!”
錢芊芊趕忙拉過弟弟,看著弟弟臉上的傷頓時皺緊了眉:“那個母老虎什么樣子?那兩個野種反了天嗎!居然敢對你動手!”
“那母老虎又高又壯,一把就把我拎起來了。”
錢多多哪里看清了那女人的模樣,心里早已經嚇破了膽子:“她長得青面獠牙,像是妖怪一樣!”
那么丑的婆娘,也配嫁給秦緒風?
錢芊芊冷笑一聲,看著哭得凄凄慘慘的弟弟,眼中頓時閃過一道冷光。
秦家不至于吃不起飯,卻也不會富裕,若是拿弟弟受傷的事情拿捏秦緒風,再和她說些好話,想辦法讓他休妻,他那樣聰明,定然知道取舍,不可能要一個丑婆娘,反而和她錢家翻臉!
“你放心,阿姐會給你做主!”
她拉著弟弟走出門,而后沖著家里那幾個小廝冷冷開口:“瞎了眼嗎?少爺被秦家那小畜生打了!還不跟我上門討個說法去!”
“又高又壯青面獠牙”的許澄瀾此刻正背著兩個背簍,牽著兩個小家伙,一步一步朝著家門走去。
“宇兒,還疼嗎?娘親今晚給你做好吃的,回家就用熱毛巾給你敷臉,一點都不會痛。”
她正安撫著滿臉是傷的秦承宇,耳邊卻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你這惡婦,對宇兒做了什么!”
一道鐵塔般的身影疾步如飛般走到她面前,一把奪下兩個孩子護到身后。
許澄瀾一愣,對上男人兇戾通紅的眸子,還未來得及說話,下頜便被那只鐵鉗般的大手狠狠扼住。
“我對你說過,要你好生照顧這兩個孩子。”
秦緒風的聲音夾雜著如有實質的冷意,那手上的力道像是要將許澄瀾的下頜卸下來:“你這惡婦卻傷了宇兒……當真覺得秦某好說話不成?!”
“你……你放手!”
許澄瀾極力想掰開那只手:“不,不是我傷的!”
秦緒風哪里還有理智聽她辯解,從承宇和妤緋的父母拼死將他和兩個孩子送到北河村,自己卻身死之后,他便決心不論今后如何,都將兩個孩子視若己出。
便是他們爺仨相依為命,不會讓兩個孩子吃半點的苦,眼下承宇傷成那樣,他心里怎會好受!
“不是你還能是誰?他二人同你一道出去……”
“阿爹!不是娘親做的!”
兩個小家伙一左一右的扯著他,幾乎被這一幕嚇得哭出來。
秦承宇趕忙開口辯解:“是村里那些野孩子打了我,娘親將他們趕跑了!娘親最威風!爹爹不許欺負娘!”
“……”
竟是這樣?
秦緒風趕忙松開手,瞧著許澄瀾那被他掐得泛起紅印的臉,眼神頓時有些局促:“是……是我沒能問清楚便對你動手,抱歉!”
許澄瀾揉著腮幫,心里已經被嚇得半死,卻看見男人左右看了看,拿起一根粗大的塞到她手里。
“你心里若是不忿,便打回來,秦某決計不會還手!”
他滿臉鄭重的盯著許澄瀾:“我保證,今后再不會這般沖動,只消你解氣,要我做什么也可以!他倆……很歡喜你,我不希望你因此對他們心有芥蒂。”
許澄瀾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瞧著他那滿臉局促的模樣,想起來昨日被他調戲,心里倒當真是有氣。
她懶洋洋的揮著樹枝:“你太高了,打不著。”
秦緒風抿了抿嘴,心知自己有錯在先,極為痛快的沖著她彎下了腰:“這般便打得著了。”
哼……
許澄瀾瞧著他那張板正的臉,一時作惡心起,扔了樹枝抬手便往他那張俊臉上掐,直將那兇戾的臉扯成了各種奇形怪狀的形狀。
“噶哈哈哈哈,爹爹在做鬼臉!”
兩個小家伙笑彎了腰,秦緒風的臉被那雙柔嫩的手一掐,一路從脖子紅到了耳根,瞧著很有些高原紅的意味。
“算了,不跟你鬧騰,本姑娘大量,不計較了。”
許澄瀾咧嘴笑了笑,拍拍手上的灰將背簍遞過去:“你背著這個。”
秦緒風瞧著背簍里那兔子,倒是頗為意外。
“你倒是有些厲害,竟還會獵兔子。”
“我還會做兔丁呢,這山里的野味,樣樣我都會做,狍子可以紅燒,野兔可以做冷吃兔,斑鳩可以烤,這些可都是上等的美味,在我那邊花錢都不一定吃得著……”
許澄瀾心念一動,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低咳一聲扯著秦緒風開口:“那什么……咱們商量個事?”
男人微微挑眉:“何事?”
“你這么疼孩子,恐怕也希望他們過得更好吧?”
許澄瀾斟酌著開口:“我有辦法賺銀子,能讓他們去城里住大房子,吃好穿好念書學習。”
男人的臉逐漸冷下來,盯著她的眸子淡聲開口:“你想要什么?”
那雙眸子似乎又變得無比銳利,嚇得許澄瀾有些心驚膽戰——
“咳,我希望你不要強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如果只是暫時幫你帶孩子,我沒什么問題,但是總有一天,我,也得回到我的家人身邊。”
許澄瀾明白對這男人得順著毛捋,也沒說得過分直接:“等到他們長大一點,我給他們創造一個足夠好的物質條件,我才會走,不會很著急的。”
秦緒風瞇眼看她半響,忽然道:“不強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還能是什么意思?!
許澄瀾一張臉漲得通紅,心里又羞又氣,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男人突然咧嘴一笑,斜睨她一眼開口:“你不必這般防著我,我若想做什么,昨夜便可做了——黃毛小丫頭,我可沒什么興趣,至于你說的話,我會好生考慮,只是在我考慮好之前,你可別打什么別的主意。”
“你才黃毛丫頭!”
許澄瀾氣鼓鼓的瞪他一眼,抱起孩子便走,秦緒風站在她身后輕笑一聲,心情倒是頗為愉悅。
小丫頭這不服氣的模樣,可真是好玩得緊。
他看起來就那般禽獸不成?要對這么個剛及笄的小丫頭下手?說了只是給孩子找個娘,怎么還就不信他了?
他背著背簍跟在母子三人后面朝著家門口走,才將走到轉角的地方,便瞧見家門口圍了一群人。
“秦家的人呢!給我滾出來!你們家的野小子打了我們少爺,今日若不給個說法,我便砸了你們這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