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章南的心里卻很冷，看著興奮地慶祝的沃德隊，章南的腦子里還在閃現著剛才的進球。
“我判斷地很準，可是哈利太快了，在我做出反應前零點幾秒他就出腳了。只差了一毫米，差一毫米我就能撲到球，但我已經到極限了。如果老大不能及時趕回來，這場比賽就麻煩了。”
“壞了，哈利真的太厲害，五個人都沒防住他。”趙平陽的心情降到了谷底。“小楓到哪兒啦？”
李德軍看著韓東琨，韓東琨在看江洪生，三個人還在發愣。剛才哈利的過人動作太完美，他們三個甚至來不及反應，只做了一個跑動，對方就已經過去了。
同樣發呆的還有周成茂和王強。
周成茂是因為補防時沒堵住，而王強是因為忽視了哈利的強大，沒有主動阻截。
王強跟章南對視了一眼，可以看見彼此眼底燃起的火花。
但是王強對哈利還是估計不足，雖然他跟楊金寶配合封住了哈利的進攻路線，但是德羅跟波利納爾也不是吃素的。
上半場結束前，他們接到哈利的傳球各攻入一球。
章南還是很無語。
他沒想到哈利的眼光這么毒辣，傳球的時機如此刁鉆。在他啟動封堵哈利進攻路線的一刻，哈利用很隱蔽的腳法將球傳給德羅和波利納爾。
兩個人跑動的時機也很精妙，剛好到空檔位置。而此時章南已經來不及換動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皮球飛入網袋。
“雖然接連失球，泰都并沒有亂，仍然踢得很有章法。我們可以看出隊員們的堅持，這是一種非常寶貴的品質，看來泰都大學足球隊已經是一支非常成熟的球隊。可惜今天他們的對手太強大，看來這場比賽大局已定。”
聽著解說員的聲音，關培源眼前的電視屏幕模糊成一片。
“就算梁天楓趕回來打下半場，恐怕也無力扭轉了。怎么就堵車了呢！！”
梁天楓拉著李月菲跑進球場的時候，正趕上波利納爾的進球，此時離上半場結束還有一分多鐘。
幸虧趙平陽讓工作人員帶好證件一直在門口候著，否則等梁天楓跟門衛解釋清楚，估計下半場也快結束了。
看著氣喘吁吁的梁天楓，趙平陽一句話也沒說，他也不敢相信梁天楓下半場還能創造奇跡。
休息室里，趙平陽第一次表情嚴肅地布置戰術，而且非常細致地布置，甚至連后衛的跑位和中衛協防的位置也做了詳細的安排。
教練的認真讓隊員們緊張了許多，他們也體會到了教練真的很有料。如果賽前能按照這套戰術訓練，或許上半場不會丟三個球，但是誰也沒有預料到沃德隊的哈利會冒出來，還這么牛掰。
看出了隊員們的想法，趙平陽只能心里苦笑：“現在布置的戰術是以梁天楓為前提的，此前布置了根本沒用。”
“周成茂，這次梁天楓還是接替你的隊長。”
“好！”
周成茂答應著將隊長標志遞給梁天楓，眼神里沒有不滿，只有鄭重的期盼。
“梁天楓，你能不能進球！”
趙平陽轉過頭認真地看著梁天楓，這次沒有稱呼他小楓。
“我試試吧。”
梁天楓說得很低調，但是趙平陽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戰斗的渴望。
“你能不能盯死哈利？”
“我試試吧。”
這次趙平陽看到的是熊熊燃燒的火。
“很好。先防住對手，才有可能戰勝他們。現在我說一下下半場進球的戰術。”
“第一個球，大家還記得訓練賽時梁天楓的進球嗎？”
“大家眼前一亮，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那腳神來一筆的吊射。”
“所有人動起來，積極跑動，扯動沃德的防線，給梁天楓創造機會。”
“是！”
梁天楓微笑著沒吱聲，他心里有更合適的人選。不過這時候不能質疑教練的話，否則會影響軍心。而且會影響教練的心情。
一瞬間，梁天楓回憶起自己過去無數次當眾質疑別人造成的鬧場和不歡而散。后來他才明白領導的尊嚴不容冒犯，善意的假裝順從是人際交往的潤滑劑。
“梁天楓，第二個球你能不能突破一次，打進一個球？”
“我試試吧。”
趙平陽并沒有對梁天楓每次重樣的回答感到不快，因為他能看出梁天楓眼神的變化，這次他看到的是自信，這讓他心里好受了一些。
“第三個球，讓楊金寶打。”
隊員們先是疑惑，但老隊員眼神一下子就熱了起來，他們想起了楊金寶原本就是出色的前鋒，這時候他們才體會到楊金寶為球隊付出的犧牲。
全隊的斗志一下子被點燃了，趙平陽也感覺到了這種變化，他心里有了一絲勝利的野望。
“這次進攻要求全隊壓上，梁天楓向前突破，楊金寶從隊長后面殺出射門。楊金寶，你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
“如果能打進這三個球，我們力爭平局。下一場大家全力進攻，力求大比分拿下赫篤茳大學。”
從平局兩個字里，梁天楓聽出了趙平陽的不自信，但他還是沒有出聲，甚至沒有露出一絲質疑的表情。
“好，時間差不多了，大家準備上場。加油，加油！”
隊員們站起來，手拉手將趙平陽圍在中間，就像教練就是篝火晚會中的火堆。
沒有人起頭，所有人齊聲吼道：“人心齊！大山移！”
向外走的時候，梁天楓把楊金寶，王強和金單文拉住，走在了隊伍后面。趙平陽看到梁天楓邊說邊向楊金寶不停地比劃。
趙平陽不知道梁天楓說了什么，但是看到這一幕，他很神奇地心里安定下來。
“下半場開始了，泰都大學換人了，隊長換成了梁天楓。大家是否還記得開幕賽時的換人？當時梁天楓隊長的上場扭轉了戰局，這次他還能再次創造奇跡嗎？”
“能的，一定能的。”
看著屏幕上走在隊伍最后的梁天楓，關培源大聲地喊道，但聲音里不自信的味道讓這句話底氣不足。聽起來就像是在安慰自己，甚至像哄孩子常用的話語。
“聲音小點！切，不就是個比賽嘛，看把你迷的。”
老伴正哄著小孫子玩，聽到關培源的喊聲，不屑地抱怨。
哈利臉上的不屑比關培源老伴的還要明顯。
“哼！開幕賽時我們只是輕敵了，現在你覺得還有可能嗎？就讓我來徹底破滅你們的希望。”
“泰都大學隊開球。我們可以看出泰都大學隊比起上半場有了變化，他們的跑動更積極了。可見中場休息時泰都的教練做了周密的布置。”
解說員的聲音不再吸引關培源的注意，他看到了鏡頭上拉出的教練趙平陽的特寫。
趙教練臉上的安定也感染了關校長，關培源舒了一口氣，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看起了比賽。
沃德的教練是個矮胖的小老頭兒，他在柁洛公國非常有名，號稱不敗的戰神。
他的眼光要比解說員深刻敏銳多了。
小老頭兒的眼神里露出了一絲緊張，他發現隨著比賽的展開泰都大學隊不一樣了，就像換了一支球隊。
如果說上半場泰都大學是一部強大的機器，那么這部機器是由各種零件組合到一起的，部件之間有縫隙可以突破。
現在換了隊長后，這部機器的縫隙消失了，似乎變成了一個完整的生命體，渾然一體，不再有破綻。
小老頭兒還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己隊員的驕傲情緒，他心里一緊，覺得要壞事。他趕緊招手，叫過一個替補隊員面授機宜。
同樣感到泰都的變化的是德羅。
德羅看不懂梁天楓的手勢，但他知道泰都的隊員一定看得懂。
他感到泰都所有隊員被梁天楓凝聚成一體，強勢地壓了過來。
德羅示意哈利盯緊梁天楓，哈利點頭示意他明白了，但德羅從哈利的神情里看出了他的傲嬌。
德羅心里一沉，覺得要出事兒。
事兒出得很快。
開場第一次進攻，泰都大學足球隊全線壓上。
沃德全力防守。
金單文和王強雙刀殺出，很快突破到沃德禁區外圍。
梁天楓突然舉手做了個動作。
金單文立即向底線突破，扯動沃德的防線。
同一時間，王強殺向右側球門。
接到連雙江傳球后，梁天楓假動作向前盤帶。然后突然停球，自己越過球前沖，吸引住沃德防守隊員，給后面跟上的楊金寶留下一個舒服的空檔。
楊金寶沒有遲疑，立即起腳，將球傳向殺向球門的王強。
皮球飛起來，越過梁天楓的頭頂，向王強飛去。
此時王強已經離球門不遠，他跳起來爭頭球。
沃德三名隊員包夾，跟王強爭頂頭球，但他們都沒有看出王強實際上在吸引他們的火力。
漢斯頓也沒看出王強的意圖，他緊盯著王強。
皮球劃出一道精美的弧線，如流星一般炫目。
這道弧線有點高，高出所有球員一點點。
球越過沃德的防守隊員，也越過了王強的頭頂。
在距離球門右上角還有一米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下沉，這個下沉使看似要飛出橫梁的皮球擦著立柱和橫梁從夾角處飛進了球門。
楊金寶興奮地躍起揮拳，然后回頭張開雙臂沖向梁天楓。
“球進了！球進了！球進了！”
解說員顯然也沒有意識到會有這個結果，一時卡住不知道說啥好了。
屏幕前的關培源跟楊金寶同時揮拳，從沙發上一下子跳了起來，一點都不顧自己的老胳膊老腿。
“哎，我說你小心點，別閃了腰。多大年紀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
關培源沒有在意老伴的嘮叨，他的心神完全被屏幕上楊金寶的特寫鏡頭吸引。
“他看梁天楓的表情有些不一般，難道這個球是梁天楓布置的？等老趙回來得好好問問。”
關培源看了一下比賽時間。
“開場不到五分鐘就攻入一球，按照這個速度，看來還有戲。接下來會不會……”
關培源的心跳突然加速，但沒敢繼續想下去，但希望的火光在他眼里閃耀起來，也在趙平陽眼底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