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材系足球隊開會的時候,三姑和四叔再次面對面坐下來,耐心等梁天楓回來。這次她們倆坐在客廳,互相多以眼神交流,偶爾說幾句話。多年搭檔形成的默契讓她們無需語言便明白對付的意圖。
她們知道以現在的情形回神龍組已經不可能,即便回去也是邊緣人物。身體的殘疾更是心里無法彌合的痛,就算國家補償的錢足以讓她們衣食無憂,但作為不到五十歲的武者畢竟心有不甘。
梁天楓比妖孽還妖孽的天賦以及他的堅持與堅韌讓她們折服,兩個人已經確定此后追隨梁天楓應該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雖然沒有說出來,兩人眼神中彼此都清楚:“所謂的追隨意味著認梁天楓為主人,惟命是從,死不旋踵。”
這就是她們兩人關起門來做出的決定。
下這樣的決心可不容易,尤其是對武者來說。武者從根本上講究萬事由著本心,不受束縛。除非有絕對充分的理由,武者不會做出類似選擇。
三姑和四叔兩個人此刻在武道上已經面臨絕境。多年處于神龍大隊精英位置讓她倆不肯接受命運的擺布。
她們想的很清楚,晟爺既不會接受她們,也不會傳授山門的核心武功。想要在武道突破瓶頸,而不是作為殘廢了度余生,梁天楓可能是她們得到山門傳承的唯一機會。
三姑四叔更清楚梁天楓跟晟爺不一樣。主要緣由是他現在還不夠強大,需要兩個人保護和服務。而且他比晟爺更重感情也更真誠,有可能接受她們的投效。
如果梁天楓接受了投效,三姑肯定以梁天楓的性情不會對她們兩人的窘迫坐視不理。
眼神與眼神交流許久,最終兩雙眼睛里都透出決絕。
做出決定后,糾結了一整天的兩個人心情立刻好起來。不過心底始終有些患得患失,不知道最終的結果是什么。
離梁天楓回家的時間還有不到十分鐘時,四叔遲疑地問三姑:“那個,咱們……還磨煉楓少嗎?”
三姑白了四叔一眼沒說話。
過了一分鐘她才半嗔半好笑地說道:“你腦子進水了還是秀逗了還是進水了?怎么磨煉?都決定追隨他了你還敢出手?況且昨天早上我是突然用出全力才擊倒他的。楓少才練力七階,咱們倆聯手用養氣中段的力量還得用近兩個小時才能擊倒他。這是誰磨誰?你覺得楓少還需要咱們操心嗎?恐怕咱們需要他的指導才有可能打破滯障,進入新層次。”
四叔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顯然認同了三姑的觀點。
三姑原名叫鄒煙蝶,四叔叫邵潤。她們二人都是神龍組從小培養的孤兒。
從十七歲開始出道執行任務起,她們就是隊友加戰友。
鄒煙蝶天賦好一些,也能吃得下苦,武功進步最快,成為小組的隊長。她們小隊當年追隨楊晟剛大隊長,為國家立下無數功勞。
幾十年過去,她們身邊已經倒下了太多戰友。
三年前她們小組出任務時,同樣被高層出賣,只逃回了他她們倆。其他隊友掩護邵潤背著因擋住敵人攻擊而受傷昏迷的隊長突圍,永遠留在了異國他鄉。
傷好后,她們在軍隊里一直很尷尬。沒有隊員再跟已經殘廢的兩人組隊,上面也沒再給她們具體任務,兩人成了軍方最高級別的打雜人員。
這次晟爺出手揪出和擊斃曦虞國高層中的隱藏勢力,間接也算為她們報了仇。晟爺這次調她們出來,兩人還是很感激的,盡管任務是“看小孩兒”,所以她們在這兒呆得很安心。
晚上梁天楓布置完戰術回到家,看到三姑和四叔在門口恭候,很是緊張,立即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但是事情很詭異,倆人臉上的表情也不對。
梁天楓暗自琢磨:“不對啊,她們怎么沒埋伏吶?難道以后改明火執仗啦?”
兩人沒有動手,也沒有說話,表情嚴肅地將梁天楓迎入家里,四叔在后面關上門。這讓梁天楓一頭霧水,搞不清楚這是什么狀況。
“難道她們要離開了?”
梁天楓心里一緊。雖然在一起呆了才不到兩個月,而且后一個月兩人一直在“折磨”他,重情重義的梁天楓已經把三姑和四叔當成自己的家人。
這不只是因為老爹,梁天楓能看出三姑和四叔是真心對自己好。
進入客廳后,四叔搬過一個凳子讓梁天楓坐好。
以為這是要直接給自己“按摩”了,梁天楓苦笑等著。兩人突然在他面前單膝跪倒,左手撫胸,右手握拳對著額頭。
這是曦虞國很莊重的行禮方式,梁天楓從讀過的書中了解到這個方式是下屬向上級表達最正式的效忠時才會使用。而且這個儀式在世俗中已經消失,只存留于山門和軍方以及地下組織。
在梁天楓的驚訝中,兩人齊聲宣誓:“我鄒煙蝶(邵潤)在此立誓,今生追隨梁天楓,認其為主,生死守護,永不背棄。”
說完,二人咬破拇指,一點熱血飛出,印在梁天楓額頭。
梁天楓一下子就懵圈了,這是唱的哪一出!
客廳里怪異的場面一下子停擺了。
跪著的兩人等著梁天楓接受立誓扶她們起身,而從沒有經歷過這事兒的梁天楓被驚呆了,不知如何反應。
僵持了足有三分鐘,無奈的三姑和四叔再次高呼:“請楓少收留。”
她們也沒想到這種局面,梁天楓竟然會像被嚇壞了的‘菜鳥’一樣手足無措,呆在當場。
“這就是無懼巨大實力差異,苦撐堅忍后想辦法擊倒自己的強人?!”
兩人的高呼驚醒了梁天楓,他趕緊跑過來去扶三姑和四叔。
“三姑,四叔,你們這是干什么,咱們一家人,不要這樣。”
兩人很執著,再次喊道:“請楓少收留!”
她們剛才已經想清楚,這可能是她們今生唯一的機會。
晟爺的消失已經表明其來歷不凡,現在追隨梁天楓實際上跟追隨晟爺沒有差別。如果梁天楓今天不收下她們,以后雖說是一家人,但一定不會一路走下去。
剛才梁天楓之所以僵住,一方面是從未經歷過而吃驚,另一方面也是在考慮這事兒該如何解決。
“兩個人是晟爺帶來的,忠誠應該沒有問題。問題是她們的武道修為暫時還幫得上自己,但是很快就會被甩在身后。”
不斷衡量利弊的梁天楓被兩個人的驚醒的時候,心里突然一振。他明白自己剛才差點又心態失衡,走入歧路。
“以‘赤子之心’永葆真我,本心處事做人才是根本,怎可以利益得失度人處事。”
但生長在紅旗下,秉承眾生平等的梁天楓心里實在難以接受做別人主人這回事。他趕緊用力扶起跪在地上的兩個人。
“三姑,四叔,你們的意思我懂了。以后咱們就不要這么生分,就是一家人就好了。”
鄒煙蝶和邵潤明白這是答應了。
“請楓少賜名。”
梁天楓的話讓兩個人心里一暖,但是多年的打拼讓她們知道今天不可以放松,這關系到將來梁天楓對他們的認可度。
“兩位,我以后還是叫三姑和四叔吧。我已經習慣了這個稱呼,而且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老爹也沒什么親人。我心里已經把你們當自己的親人了。”
“遵命。”
盡管心里暖暖的很舒服,兩個人還是堅持尊卑有序。
兩人的堅持讓梁天楓有些撓頭,他突然走近,兩手把三姑和四叔攏進懷中。
“三姑,四叔,今后咱們是一家人!”
梁天楓突然的擁抱讓鄒煙蝶和邵潤熱淚盈眶,兩人不由動情地說道:“是,楓少,咱們是一家人。”
三個人過于對梁天楓稱謂的問題又爭論了半天。最后三姑和四叔只同意在外人前面稱呼少主“小楓”,正常就是叫“楓少”。
面對三姑和四叔“要不稱呼您少主(或主人)”的威脅,梁天楓只好屈從。
晚上梁天楓再次輾轉難眠。他游移不定的是要不要傳授三姑和四叔武道。
“老爹臨走的時候交代很細,很啰嗦,就是沒有交代自己能否傳授別人武道。”
晟爺最后說的是:“記住,一定不可以讓外人知道你身懷武功!”
“但這里面不包含不能向內人也就是自己人傳授武功的意識吧。”
思慮再三,梁天楓決定還是要教。
一個多月的交手,再加上吸收兩人內力的過程要跟其精神力交手,梁天楓已經知道三姑和四叔此刻身體有虧,如果不蘊養修復,武道已到盡頭。
梁天楓這些天也一直在糾結三姑和四叔的問題。
他想幫她們,但是所謂道不可輕傳,沒有適當緣由和契機他不能教她們煉體拳,這畢竟是守道宗的秘傳心法。
“現在二人既然已經成了自己人,那傳授她們武功自然不算違背宗門規矩。如此一來也就解決了兩人修煉方面的問題,使她們能夠更進一步,如果可能也會成為當世頂尖高手。”
突然醒悟后他興奮地自語道:“看來我還真是福星吶。老爹因我而突破,三姑四叔也一定能突破的。只要用我的精神力探查到她們的受傷詳情,然后教她們煉體拳,假以時日傷愈后,突破自然順理成章。”
做出決定后就不再多想,梁天楓迅速入睡,明天還要繼續修煉,還要帶領食材系足球隊去拿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