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楓也說不清楚是臆想還是真實，他似乎聽到“啵”的一聲，然后感覺自己穿過了某種阻礙，就像他離開水潭時一樣。隨即他又看到了那小獸，它蹲坐在左前方距離他約莫九步遠的位置，臉上的表情很特別。

那表情很人性化，沒來由的梁天楓覺得小獸就是沖著他來的，它似乎是在焦急地提醒他什么事情。梁天楓轉身企圖試試能否回去，小獸呆在原地不動，急切地大叫，聲音似乎能撕裂人的耳膜。環顧四周，山脈樹叢草原都不見了，到處是迷霧，他沒敢亂動。

追了這么久，梁天楓心里已經肯定了小家伙的神異，所以他不敢不當回事。他趕緊停下，沒敢再輕舉妄動，在原地盯著小獸。經過仔細辨識，他認為小獸臉上表情非常認真，大約表示很嚴峻的意思。

似乎知道梁天楓明白了自己意思，小獸舉起右爪連續點擊自己蹲坐的位置，大眼睛認真地盯著他。

梁天楓大約猜出了小獸意思：“走到我這個位置停下，別亂走。”于是他看著小獸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它的意思。

看到梁天楓點頭后，小獸再次按照某個方向前行。梁天楓小心翼翼地沿直線走了九步，恰好來到小獸剛才的位置。這時他發現小獸現在停留的位置離他差不多又是九步。

小獸再次表情嚴肅地用右手點擊地面，看到梁天楓點頭后換個方向繼續走。梁天楓小心跟上，他現在明白小獸嚴峻表情的意思，那是告誡他亂動很危險，有可能會丟掉性命。

小獸走的方向很不固定，一會兒向前，一會兒向后，并且不斷左右變換。梁天楓緊張萬分地盯緊，唯恐走錯一步。

約莫一頓飯功夫過后，梁天楓滿頭大汗，覺得體力消耗特別快。又過了大約十分鐘左右，小獸終于停了下來。它回頭看看梁天楓，用手指指前方，然后一躍，身形瞬間不見。梁天楓來到它前躍的位置，先停住整了整心態，喘口氣下定決心，然后毅然前行。

沒有發生任何危險或者意外，梁天楓感覺再次穿過一層障礙，然后出現在一個很寬的洞窟甬道里。甬道不算長，一眼能看到頭。四處找尋后，他沒看見小獸，不知它藏到了哪里。

石窟給梁天楓的第一感覺就是干凈，沒有一絲灰塵。根據飛鶴記憶來推測，這里最少上千年沒人來過，應該積滿灰塵才符合邏輯。

梁天楓帶著驚疑走過甬道，入眼是非常廣大的狹長洞窟大廳，目測容納上萬人不在話下。最里面的洞壁上有字跡，梁天楓試探著往前挪，想靠近了看寫的什么，以了解當前境況。

還沒等梁天楓去看什么字，他眼角余光看到洞窟兩側竟然有人。

梁天楓嚇得大喝一聲，疾速后撤。

目光轉處，他看到那些人一動不動。凝神細看，兩側各有五人，雙目緊閉以打坐姿勢長身坐于石壁前。每個人后面都刻有字跡和圖形，粗略一看，似是武功心法和招式。

遠遠望去十個人表情都差不多，或者叫做遺容很類似。臉上都很安詳，安詳中帶一些遺憾。梁天楓沒敢立即過去，等了足有一個多小時，還是沒人動，似乎也沒聽到呼吸聲。

“應該不是活人。或許就是死人吧？嗯，肯定不是活人，不然不會對我的大喊毫無反應。”

梁天楓壯著膽子走到離他最近的那個人身前，打算去試鼻息。那人看上去是中年人模樣，骨骼寬壯，很威猛的樣子。看過飛鶴記憶后梁天楓知道武者突破返虛后模樣一般不再變化。

“這人如此年紀就突破到返虛層次，修煉天賦絕對了不起，不知道為何坐化在這里。看他的模樣就跟活著沒有差別，這真是死人嗎？不會是正在入定不能打擾？”

“阿嚏！——”

驚疑狀態下梁天楓十分緊張，突然覺得鼻子似乎有些發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奇事發生了，隨著梁天楓的噴嚏，眼前的人瞬間化作飛灰，隨著呼出的氣息四處飛散。他趕忙去看其他人物，只見隨著氣流在洞壁反彈漫射，其余九人也化作慢慢飛灰飄散。仿佛影視鏡頭中的慢動作，九個人逐次一點點消散。

一時間洞窟里灰塵彌漫，梁天楓趕緊往甬道跑。這可是人灰，他可不想吸入自己的呼吸道。還沒等他跑到甬道一半，洞窟里有什么機制被觸發，產生一股強勁吸力。沒多一會兒，所有灰塵都被吸走，整個洞窟再次一塵不染。

“我靠，這什么東西，比吸塵器還厲害！我說怪不得這里這么干凈，原來是這樣。啊，壞了，我還沒記住其他九個人的模樣呢。唉，記不住就記不住吧，反正他們都化成灰了。這起碼得過去好幾千年了吧，他們應該沒什么后人了。嗯，一定這樣，其英雄事跡也該沒人記得啦，好像飛鶴就不記得。”

自唉自愿著再次回到洞窟大廳，梁天楓覺得這些人背后的文字一定有他急需的信息。他決定先去看左首第一人刻的文字，直覺他是第一個進來的人。

依稀記得這人似乎道士打扮，年齡沒看清楚，應該不小了。石壁上刻的是曦虞國的古代文字，梁天楓大致認得。幸虧令狐大師給的書里面有幾本是關于古代文字的。當時大師是為了讓梁天楓查閱古文醫書，所以要求他學習古文字，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余號‘滄古’，窮盡一生追尋武道極致。余幼年家貧，十歲遭逢瘟疫，全村僅七人幸存。幸得恩師救養，并傳以養生之術。四十年，恩師仙逝，余出山與同道交流武道。又百四十年，天下再無敵手。然深感天道無永年，大限終將臨頭。余三百二十一歲時幸得通天令牌。傳言其令牌有十，得之可通天道。余循令牌指示，至鳳棲山入口傳送通道，靠通天令牌傳送至此。”

梁天楓琢磨鳳棲山入口應該就是現在桐柏山那個洞口。他進來時因為沒有令牌，而且是由核彈爆炸強行開啟傳送，所以發生意外。估計假如沒有飛鶴神識護著和小球救助，自己應該早就煙消云散。梁天楓不知道該不該感激哈利，他長嘆一口氣，回過神繼續讀石壁上的文字。

“然此神域之入門神法太過高深，余苦思三百余載，竟無寸進。苦思傷神，無奈大限將至。惜乎余一身通天徹地神功竟隨余一起葬身于此。今刻余終生所學所悟于此石壁，維盼有后來之人為余傳至后人，不負余一生苦尋武道。吾之武學包括……”

梁天楓沒有再去看后面的武學，倒不是梁天楓對武功不感興趣，他此刻腦子里壓著巨大一坨，根本沒法再去記憶其他，也沒法修煉。他此時有些好笑，這有點令狐沖被困梅莊地底的意思。

依次看其他九人記述，大同小異，不同之處是人生經歷和尋找通天令牌的原因。梁天楓同樣忽視了他們的精妙武功，只看敘事部分，看完這些人依次進入這里，算算竟然跨越了三四千年的時間。

看完十個人的記事，梁天楓百無聊賴。他突然解嘲地想到：“令狐沖就是因為武功全失才能夠修煉任我行的大法，或許我也可以通過修煉別人無法參透的神功解決自己的問題。”

其實梁天楓并不相信這個，畢竟那是金庸先生編出來哄人的情節，怎可以當真。他帶著促狹的微笑，回到第一人那里，轉頭去看內壁上的“神功大法”。

只看了抬頭的三個大字，梁天楓就忍不住大叫出聲來：“我去，坑爹呀！絕逼的坑爹呀！這十個人縱然天才絕世，也必然被坑至死。”

這三個大字豁然是地球文字：鍛神訣。

梁天楓突然就大笑起來，笑聲一開始就不可抑止，到后來他抱著肚子邊笑邊在地上打滾。直到再也沒有一絲力氣，梁天楓才漸漸止住笑聲，賴在地上不肯起來。后來他干脆在這干凈的地上睡了過去。反正不能修煉，他也不急著看后面的修煉方法。

洞中沒有日夜之分，梁天楓躺在不染灰塵的地上睡了很久，此前他精神和體力消耗太大，一直沒有休息恢復。睡夢中他似乎想到某件極其重要的事情，卻又始終飄渺難尋其蹤。他隱約覺得這件事情似乎與解決他的困境有關，卻又完全找不著頭緒。

夢境中他急切地四處追尋，上天入地，卻不清楚自己在找什么。突然天上開始掉東西砸在他頭上，一陣陣生疼。他四處奔走躲避，卻永遠躲不掉。凝神看去，天上掉下來的是一個一個大字，有“神”字，有“鍛”字，還有其他字。

梁天楓突然大叫一聲“鍛神訣”，從夢中驚醒過來。坐在地上回了半天神，確定天上沒有掉東西砸頭，梁天楓才想起自己現狀。盯著洞壁上的三個大字，他腦子轉得飛快。

“我這‘鍛神訣’從名字上看就是與精神修煉有關。莫不是老天有眼，降下神訣救命來的，要不怎么是地球文字呢。在這奭楙星估計也只有我能看得懂吧。”

梁天楓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回事。現在已經不是修煉菜鳥，他沒有立即去看小字，而是先閉上眼凝神靜息。等心神完全寧靜下來，不再有一絲雜念和波瀾，他才凝神去琢磨小字說的修煉法訣。

石壁上的文字看起來篇幅很長，但有關修煉的法訣很短，不過七八百字，而且也不艱深，很容易讀懂。梁天楓直接忽視了后面大幅有關修煉鍛神訣成功后如何如何的語句，只關注修煉法訣。

“鍛神訣分為凝神篇與鍛神篇兩部分，前一部分介紹如何壯大并凝練精神力，第二部分講的是一種觀想方法。”

“開篇介紹說這是《乾坤蘊神經》的入門部分。凝神篇是一種精神力運轉方法，涉及到氣息經脈丹田等的輔助以及如何吸收天地間微弱的精神能量。依此方法精神力精神力會日益壯大，并逐漸凝練。當精神力壯大凝練到一定程度，才可以修煉鍛神篇。”

“按照法訣，武者可以在意識中觀想鍛打場景，即將最凝練的精神力觀想成錘頭鍛打其他部分，意識藏于錘頭核心，用這種辦法鍛打出精神力中的雜質，使之更凝練并加速吸收能量。當精神力足夠強大凝練，以錘頭為核心將所有精神力凝聚壓縮直至濃縮到極致，然后在泥丸宮爆發開辟精神海。精神海的大小直接與精神力的強度相關，越大將來修煉成就越高。”

“泥丸宮是什么，在哪兒？難道就像小說中說的那樣？這不科學吧，修煉不能隨便來點，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沒想明白泥丸宮的問題，梁天楓頓住了，糾結中他突然一顫。

“我又騎驢找馬了，別人難在精神力，我不一樣啊。飛鶴已經強化了我的精神力，等我傷勢好了應該就能恢復神識。這個鍛神訣不是正好適合我當下的情況嘛，可以幫我很快吸收掉飛鶴的精神能量。”

“嗯，老爹是守道宗的，估計現在是掌門了。我得到了守道宗的傳承，又吸收了祖師的精神能量，那就當做祖師真的給我灌頂醍醐了。等我煉成了應該就能出去，到時候幫老爹振興守道宗，算是回報飛鶴祖師，了卻因果。”

意識里的想法結束的時候，梁天楓意外地覺得似乎吸收那些能量容易了一點，而且微微有一點熱流產生，好像有什么東西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