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慈君沒有處理中彈的傷口,哭著哭著,身軀的疲倦感越來越重,不知何時睡著,血流了一夜。
耳邊的雜亂聲將其吵醒,天亮了。
京城陷落,侵略者在城中燒殺搶掠,猶如煉獄。
趙卿予的身體冰冷僵硬,她緊緊抱著,試圖用自己本也不暖的身體捂熱他。
“趙卿予,你聽吶……你拼死守衛的城淪陷了……好冷啊~”夏慈君愈發抱緊他愈發覺得冷,困。
“人到底有沒有來世?如果真的有,我希望爹娘不變,他們養我成人還沒享過我的福就沒了,來世我要好好孝順他們。希望還是遇到你,一遇到就成親,你不要去打戰,咱們種地吧,遠離戰火和朝廷,也不求富貴,有個房子帶個小院,這樣咱們能在院里帶孩子玩……嗯~現在想來人間美好便是如此了?!?
“睡了一夜我竟還困……好想睡覺,可是我怕一睡不醒,怕睡過去后忘了你忘了爹娘……我不想忘記你們……爹…娘…一起……趙…好……”夏慈君呢喃著,聲音越來越弱,意識逐漸混亂,困倦壓著她的眼皮催她永遠睡去。
夢里趙卿予在灑滿陽光的院里晾衣服,一兒一女追著嚇壞的雞滿院跑,自己坐在搖椅上悠閑的曬太陽。
轉眼,溫暖的陽光突然變成黑夜,咸咸的海風往她身上灌,巨輪緩慢前行,自己身上的行頭是護士服,她驚嘆原來是夢一場,自己定是死在泥土之中了,這巨輪許是要載她到陰曹地府報道。
巨輪駛入被粉霧氤氳著的海域,然后突然消失,夏青妤猝不及防的落入冰涼的海水中,不會游泳的她慌了神,下意識的拼命在水中掙扎,涌入鼻腔的水嗆得鼻竇生疼。
反正已經死了,還有什么好掙扎。她如是想著便任由身體往下降,腳底出現了一團強光,似乎還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像是父母的聲音,憋氣太久終于忍不住張嘴大口呼吸,然而海水并沒有涌進口鼻。
“青妤!醒了醒了!”確認是父母的聲音她睜開眼,哪里還有海水,這是在病房里,憔悴的父母激動的老淚縱橫。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偷偷照進一縷,醫生收起除顫儀,也松了口氣,護士幫她整理好衣物,重新調節了氧氣,露出欣慰的笑容,朝她豎起大拇指。
“爸媽!”她開口卻發不出聲,只有氣流出入。
“你上過呼吸機,暫時有影響,好好休息,用不了多久就好了?!弊o士溫柔的解釋,她送了口氣,用眼神表示感謝。
父母握著她的手,欣慰的頻頻點頭。
少量吃了些流食后父母告訴她,這場地震雖強烈好在只有傷員,沒有死亡的人,她當時要救的老人位置并不在她們挖的地方,反而因為突來的地陷,老人周邊的泥土滑落得以獲救。
“我去了什么都還沒做……”她在手機上打出字遞給父母,為給同事帶來的麻煩和給父母帶來的擔心感到內疚。
“孩子,活著就好,沒有人會怪你,這是天災。”父親安慰。
“這兩年你都沒休過假,天天在忙,這個時候就不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蹦赣H幫她將額頭滑落的劉海捋到耳后,手背在她臉上蹭了蹭,眼中盡是慈愛。
想到夢中夏慈君的遭遇她點點頭,雙手緊握父母的手閉目養神。
她猜夢中的夏慈君該不會就是自己的前世,夢是為了提醒她再續前緣?想到這不禁覺得有些狗血。
余澤濤跑到市一院打聽到夏青妤音訊的時候她正在經歷搶救,病房的醫生護士進進出出,他想這姑娘恐怕是真挺不過去了,直到病房里有人說著醒了醒了,他趕緊扒在門縫上看,可里面有圍簾,看了個寂寞。
醫生護士推著搶救設備出來他才趕上去問明情況。
“是這樣的,因為當時這位姑娘和我的戰友一起被埋,我們領導派我過來了解一下情況?!彼瞄T得到應允后進了病房,向夏父母解釋。
“感謝感謝!孩子已經醒了……這剛剛睡著?!毕母肝罩酀蓾氖挚戳搜酆粑鶆虻南那噫?,小聲的說。
“可否留個夏護士的手機號?后續我們還會再聯系她。”余澤濤輕而易舉的了解到夏青妤的所有信息,記下號碼后和夏父母寒暄幾句趕回部隊醫院,臨走時還不忘去急診科簡介墻上拍了一張夏青妤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