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還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月亮照明漆黑的速縣。

縣衙里擠滿了無家可歸的人，趙大人和衙役忙了一天一夜終于吃上了饅頭和粥。

“趙大人！我家老爺死的冤吶！您一定要為我們做主！”趙卿予一行人屁股剛落座，沈夫人帶著幾個下人跑過來跪在地上不起，食物還沒進到肚里的趙卿予趕緊放下手中的食物去扶她。

“您好歹讓趙大人先墊墊肚子！”夏慈君見狀上前去拉沈夫人。

“冤吶！冤吶！全沒了！”沈夫人癱坐在地上，任由旁人如何勸說都哭著起不來。

“沈夫人，您有冤也得先填了肚子再說？您也一天一夜沒休息了，您不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如何能申冤！”夏慈君蹲在她跟前端著熱粥，舀了一勺送到她嘴邊。

沈夫人抬眼看看夏慈君，抹著淚點點頭緩緩張口，夏慈君看了一眼趙卿予，旁人終于將沈夫人扶坐在椅子上，夏慈君一口口將粥喂完。

沈記的伙計說火是從屋外突然燒起來的，火勢兇猛，不像是普通走水。

沈老板名叫沈貴，大火來襲時大家忙著逃命他卻忙著去書房取東西，進去就沒能出來，外面的人根本進不去，火滅時才找到他的尸體，他是唯一的遇難者。

雖是夜里人們熟睡時著的火，但火勢大，聲勢也大，逃命的時間是充足的，人們猜想他是去書房取貴重物品。

“沒有！沈家上下早已成空殼了！他定是去取證據的！”

沈貴是全縣最大的藥材商，也是速縣首富，要說他窮，無一人相信。

人們議論他是愛財如命就真丟了命，沈夫人哭著說出她所知道的。

沈貴有一女，年19，半年前被送到租界讀書，為了進那所學校交了一大筆黃金。而后的日子沈記的支出都很大，沈貴也總是神神秘秘，只說每個月都要打點一些，后來支出越來越多，甚至給伙計們發的月銀都不夠，沈夫人當了所有首飾才湊夠。

“趙大人，送雙兒去學校我也去了，我不知道讀書是不是真的要如此大的花銷，我家老爺連進貨的錢都沒了呀！他是商人！不可能連老本都不留！一定是其中有蹊蹺！”沈夫人說完又哭得暈了過去。

安頓好沈夫人，趙卿予和衙役又忙活起來。

幾人連夜在沈家廢墟里來回搜索，天亮時趙卿予蹲在廢墟里看著手上的油漬沉思。

夏慈君躺在長椅上抱緊雙臂，朝送粥的大娘擺擺手，重新墊了點頭枕的包袱，閉上眼想再瞇一會。

忽聞遠處喚著自己的乳名“君君”，她以為自己在夢里，直到那聲音越來越近，坐起身朝衙門口看去，老淚縱橫的老父親正朝這擠滿的人群里張望。

“爹！”她跑過去撞進父親懷里。

“您怎么來的這么及時！”她實在太累了，在這露天里睡覺實在不習慣，根本沒法睡好。

“昨天趙大人派人來借藥，我趕緊跟來了！”

“趙大人這藥借的真遠。”

夏大寶聽到沈記燒起來的消息，首先擔心的并不是夏慈君，他知道自己女兒聰明著呢。他只是比較緊張沈記的事，半年前沈貴悄悄給過他一份賬本，而后就把女兒送去了租界。

夏慈君給父親端了粥，自己重新打了一碗，嫌燙就一路邊走邊吹，隨父去到沈家廢墟前。

趙卿予和衙役已經折騰了一宿，從廢墟中取了些東西準備回，恰好遇上夏家父女。

“趙大人早！”夏慈君愉悅的打著招呼。

“早。”趙卿予微笑著看她，抬手想去幫她擦掉臉上沒洗干凈的污漬，但自己手上也全是黑泥，只好作罷。

趙卿予面容憔悴，泛著油光，眼眶凹陷發黑，兩天兩夜沒睡，身雖疲憊，但還有很多事要做，恨不得能分身出十人來。

“給我的？”見夏慈君手中端著粥，早就餓的全身發軟的趙卿予彎腰直接把嘴巴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