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點了點頭。

“贏燁身手可以，腦子也好，但是沒有好的人輔佐，是他最吃力的地方。”贏子楚繼續說道，“他的心思深沉，其實若是真的為王，他應該比嬴傒更適合的。只不過他的野心暴露的過早了些，想要贏過已有根基的嬴傒....”

贏子楚沒有說完，只是搖了搖頭。

“如今此二人在咸陽城中勢力究竟如何？”贏子楚分析完，終于拋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之前的這些都是基于過往他們所得到的情報的分析，而回來的這些日子贏子楚只是很低調的處理著家事看著與世無爭，但呂不韋則是去各種打探情況收集情報。

“如今二人的情況與公子所分析的差不多。”呂不韋點了點頭，“只不過二人的境遇比公子所預料的還要稍微差一些。”

贏子楚微微挑眉，有些不解。

“前些日子嬴傒的妻弟觸犯了大秦律法，他頗有微詞對商君的這套法治出言批判，傳到了大王耳中，被禁足了，這幾日才能出來。”

“愚蠢。”贏子楚笑著搖了搖頭，“當年大王雖然迫于氏族的壓力處死了商君，但是大王對于商君的以法治國之路可是不允許任何人動搖的。盡管這么多年下來各方面都也有所松懈，但作為王孫這般言語....倒是的確像他的性子。不過想來士倉應當約束了他不少，不然他應當不只是言語了。”

“沒錯。所以這也動不了他的根本，頂多給王上和太子添堵而已。”呂不韋應道。

“那贏燁呢?”

“贏燁...”呂不韋有些意味深長的看向贏子楚，“偷雞不成蝕把米。”

“何解？”

“本是要去討好華陽夫人的，沒想到不知怎么的，暴露了當年對華陽夫人的藥動手腳導致華陽夫人不能有孕的人是他的親娘。”

“什么？”贏子楚的神色變了變，“這......怎么......”

“夏夫人為了公子，倒是沒有表面的那般嬌弱，為母則剛這話，誠不我欺啊。”呂不韋說道。

贏子楚沉默了好一會兒。對于當年那件事情他內心其實有過猜測，只不過當時他不愿也不想去知道，沒有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這件事情居然還能有后續。

“先生，當年這件事，真的是我娘....”贏子楚認真的望向呂不韋。

呂不韋盯著贏子楚半晌，終是點了點頭。

贏子楚苦笑了一聲。看來在他當年決定為質了以后，自己那一向溫柔不爭世事的娘，也變了個模樣。

“夏夫人也算是王室之人，這樣的事情在任何一個王室里都小的不能再提，公子不必介懷。”呂不韋知道贏子楚重感情的性子，開導道。

贏子楚點了點頭，“可是贏燁剛剛來的時候看起來倒是沒受多大影響？”

“與其做無謂的掙扎，另辟蹊徑來的更有效些。”呂不韋說道，“他見事情無法逆轉，便替他娘攬了罪，日夜跪在華陽夫人殿門口，說求得原諒后便會去給那個未能出世的孩子抵命。但樁樁件件的證據都表明他與此事無關，反倒讓他落下了個至孝重情的名聲，華陽夫人處決了他的娘，卻沒有再過多的為難他。”

“可是，他明知道自己娘是無辜的...”贏子楚瞪大了眼睛。

“如果他日后能坐上那個位置，那么他娘的犧牲便是有價值的。”呂不韋不置可否，“只可惜，他成不了嫡子，勢力也抵不過嬴傒。”

“這的確是重要的訊息，在先生來之前我還想著要不要先站在贏燁那邊。”贏子楚搖了搖頭，“不過如今這個情況的話，倒是要重新謀劃了。”

“公子不打算獨樹一幟？”呂不韋有些驚訝的問道。

“我剛回咸陽，又占了嫡子的身份，若是此時獨樹一幟，怕是只會讓對手聯手吧。”贏子楚有些猶豫道。

“公子怕不是忘了當年華陽夫人收您為嫡子的時候，讓您的君父將立你為繼承人的事情刻在了玉符上？”呂不韋壓低了聲音，“即使您什么都不做，您也會是法定的繼承人。”

“自是沒忘的。”贏子楚輕嘆了一聲，“但是這事兒尚無外人知道，如果此刻我不站隊，所有的目光與仇恨在我身上，我怕我護不住我想要護住的人。”

“公子，您可要想清楚了。”呂不韋面色變得嚴肅了起來，“若是因為兒女私情擋住了前程，那便不是您一個人的事兒了。嫡子和繼承人的位置是不是您的，也不過是別人的一念之差，若是還看好您您卻猶豫不決，那么成為您軟肋的人是否還能存在也是未知。”

贏子楚的面色也難看了起來。

“適當深情是加分項，被人一覽無余的過分深情便是減分項了。”

呂不韋聽出來了贏子楚的顧慮在哪，不得不把話說的很重。

“先生說的是。”贏子楚有些黯然道，“是我天真了。”

“公子的聰明才智在眾兄弟間是這個。”呂不韋豎起了大拇指，“他們不知道的是公子的武藝也根本不弱，加上您向來隱忍，又有多年為質之功，公子只管放手，我必全力助公子。”

呂不韋可謂是一語中的。隨后的日子里，贏子楚不再隱藏實力，不站隊任何兄弟，深入簡出一心子朝政上，在秦國的幾件大事中表現突出贏得了秦王和太子的諸多贊許。

朝堂之人都是見風使舵的，一時間贏子楚在大秦已然成為了眾多王孫間崛起的第三股勢力。

只是相比與贏子楚這些兄弟間的明爭暗斗，贏子楚與悼太子留在秦國的唯一獨子贏輿的關系倒是很好。而對于這二人的友好相處，秦王看在眼里也很是滿意，畢竟秦王一直將贏輿帶在身邊，只不過從悼太子過世之后贏輿便離開王宮在咸陽城中低調的過著自己的生活，嬴傒這些兄弟有的看不上他，有的想要借他得秦王寵愛的勢想要攀附于他，他都毫不在意，不與任何兄弟交往，也不參與任何政事，漸漸地也就無人再理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