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這學期不論什么課,都是如約上了的,那個奶茶店的兼職因為老板換人了,她已經很久沒去了。又是一周的考試,方清覺得或許這次能拿獎學金,因為所有的題目她都會。
楊淑芬在鋪床時,特意選了珊瑚藍的毛毯鋪在床上,這樣睡覺不會覺得冷,而且顏色也是方清喜歡的。想起這些年來和女兒的疏遠,她是既心疼又氣憤,多大的孩子了,怎么還這樣不懂事。
她打電話給方清,想問她定的票是幾點的,女兒沒接,她只能掛斷。有這么難以接受嗎?楊淑芬想,這縣城里多的是死了老公老婆不到兩個月就找了新對象的,她沒有這么夸張,好歹也是等了一年的,為什么女兒就這么難以接受呢?為什么女兒就沒有想過,她失去了老公后也需要人照顧和陪伴,趁著年輕不找,難道要等到七老八十嗎?
她心里想的這些,方清通通不知道,她的世界里是無法接受,爸爸的位置不過一年的時間就被其他人接替。
方清定了十九號回家的票,她準備十八號請余澤吃飯,兩個人在現(xiàn)實中也熟了,沒那么多條條框框的。所以當她問余澤想吃什么的時候,那家伙居然說柴火雞。
“這附近沒有柴火雞,要去農家樂才有。”方清試圖勸他打消這個念頭。
“我同事都說那個好吃,我還沒吃過,想嘗一嘗。”是挺好吃的,還不貴,可是離學校很遠啊。
“哎呀,方清,你請客要有誠意啊。離這兒八公里的地方有一家柴火雞,評分還挺高的。我看也不遠的嘛,到時候我們打車過去,最多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方清想,打車費豈不是要五六十了,她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余澤似乎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這樣吧,你出飯錢,我出車費。”
這樣雖然好,但是不是顯得她特別小氣,方清想,小氣就小氣吧,誰會跟一百多塊的車費計較呢?
那家柴火雞的生意很好,他們因為沒有提前預定,去了等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才上菜,熱氣騰騰的大鐵鍋里裝著雞肉,里面又搭配著土豆藕片之類的素菜,鐵鍋邊緣放著一排鍋邊饃,金黃的饃饃讓人食欲大開。
余澤臭美的拿著手機拍照,說是要記錄美事,方清在心底鄙視他這種行為,太過于女性化。
“要不要喝點酒?”余澤提議。
方清一口回絕,她從不喝酒。
余澤給她叫了瓶豆奶,加熱過的,自己則喝的是可樂。
“女孩子嘛,大冬天的還是喝點熱的比較好。”
方清聽他這樣念叨,無緣無故就想到了楊淑芬,真是煩惱,又要面對這樣的噓寒問暖。
“你們什么時候放假?”
余澤愣了愣,沒有反應過來,“什么?”
“你們公司什么時候放假,你是在重慶過年還是回家?”
“不知道,估計年三十了才放吧,我就不回家了,就留在重慶過年。”
這樣也好,一個人清凈,方清覺得自己挺羨慕余澤的。
“怎么,你想留在重慶陪我過年?”
“你怎么會有這么天真的想法?”方清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年級不小了,思想卻很單純。
余澤并沒有被她的話傷害到,依舊笑嘻嘻的說道:“就跟你開個玩笑,我還怕你過年找我要紅包呢?”
拜托,她已經是快二十歲的的人了,怎么會主動伸手要紅包。
“你多吃點,這可是你提議吃的,一定要全部吃完,不然就是浪費。”那只四斤重的雞加上幾份素菜,方清才吃了一小會兒就覺得飽了。
余澤聽了這話,一不小心咬到舌頭了,痛的厲害。他忍著痛意說道:“可以打包,我明天再接著吃就是了。”
“那也行,可以讓劉偉幫你分擔一些,他太瘦了,很像營養(yǎng)不良。”雖然她就見過那個劉偉這么一次,但那個年輕小伙子蒼白的臉色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余澤沒想到她會提起劉偉,好死不死的又咬到舌頭,方才的痛勁還沒過,現(xiàn)在是痛上加痛,他一張臉皺成了包子樣。
“你怎么了?”
方清狐疑的看著他,“你臉好紅,被辣到了?”
不是被辣到,是痛死了,偏偏自己還說不出話,余澤強忍著眼淚,舌尖上痛楚接近一分鐘才消失。
“我咬到舌頭了。”他一臉委屈,“還是兩次。”真是倒霉。
你見過二十多歲的大男生一臉委屈的說自己咬到舌頭了嗎?反正方清是沒有見到過,她一臉無語的假意安慰到:“那你多喝點熱水。”
余澤慶幸自己此刻是閉著嘴的,不然他一定會第三次咬到舌頭。這是個什么樣的女孩子,勸他多喝點熱水?他此刻的心情只能用黑人問號表情包來表達,看來劉偉還是說錯了,他的愛情之路豈止九萬八千里,簡直就是九十萬八千里。
“我還是多吃吃點雞肉吧!”他只配吃東西來安慰自己。
方清不知他的心意,當然依舊心安理得的看著他吃。不看不打緊,一看才知道,原來男生胃口這么好,那大鐵鍋里的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來越少。
照這速度下去,哪還需要打包,可能要加菜也說不定。方清時不時的吃一點素菜,喝幾口豆奶,她沒有吃飯玩手機的習慣,所以大多時候都是看著余澤吃,嗯,那畫面,就像是慈母看著胃口大開的兒子,一臉慈愛。
大約是她慈愛的目光讓某些人有些難以接受,余澤打破了這種“母慈子孝”的畫面:“你能換種眼神看我嗎?”
方清不覺得自己的眼神有什么不對。
“我媽看我家狗吃飯就是你這種眼神。”
真是陳年老血都能被雷出來,方清面色不佳的說自己先去買單,以此逃脫這種奇奇怪怪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