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是路菲姑媽的生日，她去了姑媽家，不回學校住，宿舍里只剩方清與陳思敏兩個人。

方清躺在床上，怎么樣都睡不著，宿舍里只有她和陳思敏，她不習慣，燈熄了，她還睜著眼。

“梁煙后面還來學校嗎？”

寂靜的夜里，陳思敏低聲問道，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問。

“不知道。”

“煩死人了。”

這又開始鬧上了，方清不是很喜歡這位嬌滴滴的舍友，“你覺得煩可以重新搬出去住。”

一句話沒說好，陳思敏就被點燃了，“憑什么我要搬出去，你搞清楚，我是交了宿舍費的。”

誰沒有交宿舍費，“那你鬧什么？”從前她就想問這個問題，以前是扭著梁煙鬧別扭，現在又沖著她發火，干嘛，真以為自己是公主啊，所有的人都得將就她。

陳思敏噼里啪啦的從床上沖下來，再踩著鐵架子站在她床邊，“你牛氣什么，你以為自己是誰，每天擺出個死人臉給誰看，梁煙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怎么她休學了，你不跟著一起。”

人都有逆鱗，連方清也不例外，陳思敏三番兩次的提及梁煙，她也火了。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毫不留情的說道：“梁煙走了，所以你才這么得意，是嗎？你不就是處處不如梁煙嗎？所以嫉妒她，你這會搬回宿舍什么意思，向我炫耀，還是為了彌補你那可悲的自卑心。”

夜深了，窗外除了點點星光，再無其他，陳思敏瘋了一般的爬上她的床，與她扭打在一塊，那些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秘密就這樣被抖落出來，誰也不好受。

方清的頭發不知道被揪掉了多少根，陳思敏也不好過，脖子上火辣辣的疼，估計已經出血了。

“你是瘋子，梁煙也是瘋子，所以你們才這么要好，只有瘋子才能跟瘋子玩。”

陳思敏摔門的聲音驚天動地，走廊上所有的燈都被感應亮了，方清想，大約明天一大早她又不知道要聽多少抱怨。

梁煙啊梁煙，此刻你在何方呢？你不是瘋子，我也不是瘋子，我們只是在漫長的歲月中彼此相互依靠的朋友。那些灰暗的，不被提及的日子，都是你陪我度過，我永遠都記得。

第二日方清洗臉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臉也被撓花了。從眉毛到眼角處，一條細細的劃痕，奇怪的是，居然都不痛。

她戴了個一次性口罩去上課了，她到的時候還沒有幾個人，那本看過好幾次的長篇小說又被她翻了出來，從頭開始看。

周明的課每次都會點到，今天也不例外，他叫到方清的時候，忍不住的抬起了頭。小姑娘今日帶著一個口罩，蒙住了大半的臉，只留下一雙眼，神情淡漠的看了他一眼。

他的心又被這樣一個眼神擊的粉碎，想起周末時李微微纏著他去看電影，一部國產的恐怖電影，毫無賣點，但小姑娘總是能適時的尖叫一聲，躲進他的懷里，訴說著自己的恐懼。

周明機械的翻著PPT，他感覺自己此刻身體與靈魂分離了，身體還站在講臺上講著課，靈魂卻不自覺的飄到方清的周圍。她一直低著頭，在玩手機，偶爾皺一皺眉，揉揉耳朵，看得他如癡如醉。

一節課和快的就完了，周明第一次放縱自己慢慢收拾著課本，方清似乎一直在弄手機，還沒有意識到下課了。

等到教室里的人走的差不多的時候，他走了過去。

“我講課有這么差嗎？”

方清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老師，有些不解。

周明指了指她的手機，“手機比我的課生動多了。”

她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與他相處。“周老師。”

“我以后會好好聽課的。”

她因為戴著口罩的緣故，聲音有些捂住了，周明不由走的更近些，方便自己聽得清楚。

一靠近，他就看見了那條細痕，“你臉怎么了。”難怪小姑娘今日戴著口罩呢？

方清下意識想逃跑，“我不小心劃到的。”下午還有毛概課，是幾個班一起在大教室上的，大約又會見到陳思敏，真是煩心。

周明皺了皺眉，“好好的處理一下，別留疤了。”

方清鼓足勇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謝謝周老師，我還有課，先走了。”

說完就飛快的轉身走掉了，那樣子更像是落荒而逃。

周明自嘲一笑，我有這么可怕嗎？

中午路菲打來電話，說要一起吃午飯，方清欣然應下。學校的食堂有三層樓，一層是平價區，二樓是小炒區，三樓是可以點餐的。她們約的午飯在二樓，方清喜歡吃涼拌菜，路菲喜歡吃燒菜，兩個人端了四五樣菜后，路菲搶著刷了飯卡。

還差十來分鐘才是飯點，這時候座位還比較空余，她們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

“你和陳思敏昨晚又吵架了？”

方清小小的驚訝了一下，路菲癟癟嘴：“昨天晚上她鬧得那么厲害，全走廊的人都聽見了，你忘了，我們隔壁寢室就住著我們班的肖云嗎？”

是了，“她在校外住的好好的，想不通為啥要搬回學校。”

路菲一臉神秘的靠過來：“她苦追宋哲明，可惜別人壓根沒搭理她。”

“就是苦了我了，等會兒下午還有毛概課一起上。”

“你擔心那做什么，到時候我們兩挨著坐就是了。”

這樣也好，總比她一個人坐那要好些。

上毛概課的教室是學校的大階梯式教室，四個班的人坐在一塊，整個教室都坐滿了人。方清拿出手機，上面顯示有一條未讀的微信。

“方清同學，我們國慶節見哦！”

方清猶如被雷擊到了，一動不動，路菲推了推她，“陳思敏來了。”

方清向門口看去，真是巧合，陳思敏也戴了一個口罩，粉色的。馬上就是十月份了，她還只穿著一件貼身的短袖。

“你可不能不見啊，我遇到點麻煩的事，你得幫我。”

方清看著手機不知道該回些什么，直到屏幕都黑了還保持著傻樣子。

“你怎么了？”路菲還以為她還在心里記恨著陳思敏。

方清搖搖頭，這個毛概老師講課無趣得很，時間過的極慢。她翻開小說看，就看了兩章就有些心浮氣躁。

想了想，還是在對話框里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十多分鐘過去了，余澤并沒有回復。

或許是他故意嚇她得？他只是在惡作劇，并不是真的要來重慶？方清這樣安慰自己。只不過，如果余澤真的來了，她該出去見上一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