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大軍籌措好糧草輜重，向北前出野王（今河南沁陽）。楊丑征調了數千名青壯，隨軍北行十余里，抵達常平。

從野王一路行至常平，地貌由平原猛然拔高為近千米連綿不絕的山巒。

而常平，僅僅是個開始，再一路往北，經過碗子城、大小口隘、科斗店，直至最險要的天井關，地勢也越來越高，最高處可達一千五百米。

太行陘的入口處結了一個不大的城寨，后世稱為孟良寨，不過現下還沒有通用的名字。

眭固帶兵數百就屯駐其中。

丁原在時，南太行的幾條陘都由并州軍控制。后來隨著丁原入雒陽、張楊被匈奴挾持，基本都落入到黑山軍之手。

再說眭固，年初和于毒、於扶羅進攻袁紹的魏郡和劉岱的東郡，被曹操擊敗，退回太行山。

于毒實力雄厚，屯駐在鹿腸山一帶，窺伺袁紹的鄴城。

眭固兵少將微，便被派到了相對不太重要的太行陘。

兩軍對壘，楊丑作為張楊手下第一大將，還算得上稱職。他命令軍隊逼近陘口安營扎寨，挑選了幾百軍中精壯漢子，帶領著數千民夫挖掘挑土，運到黑山城寨前壘起土山來。

土山越來越高，眭固終于坐不住了，派遣了數十騎兵想要摧毀土山。

沒曾想剛沖到近前，一聲梆子響，二百多“飛龍軍”沖殺而出，賽德一馬當先，殺進黑山軍中。

冷兵器時代的騎兵對沖，人多就是優勢。黑山軍一看敵人數倍于己，調轉馬頭就往回跑。

跑在最后的十余騎被飛龍軍挑落馬下，眼看前面的追之不及，賽德命令全軍掛起馬槊，拿出弓箭，馬速不減，箭尖斜指向天。

頓時數百聲弓弦嗡嗡作響，只見前方的黑山軍被一輪拋射又丟下了十余具尸體，鉆回寨中去了。

這就是孫一山構思出的戰斗模式，要騎兵學會在運動中射箭，不要求精度，但要保證箭矢的覆蓋密度。

這招不光用在進攻中，還用在撤退時。說不準撤著撤著就贏了呢。

當孫一山說出這種戰術構想時，黃旭升疑惑的問道：“這不就是成吉思汗的戰法么？”

孫一山的回答是“媽個雞，閉嘴，這是老子想出來的。要么就是英雄所見略同。”

不過沒想到在后來的征戰中，這個“略同”的戰法，委實大放異彩。

孫一山還給其命名為“甩飛龍”。

再說那眭固，眼見寨前的土山越壘越高，沒幾天就高出了寨墻。

楊丑命令弓箭手在土山上向寨中放箭，黑山軍無所遁形，只能藏在寨樓之中，或是立于寨墻之下。

楊丑趁機率軍攻寨，眭固頭尾不能相顧，損失慘重。

第二天，當楊丑再準備繼續進攻時，發現寨中已經空了。原來眭固早已連夜帶兵逃回了太行山中。

“哈哈哈，黑山賊寇皆是土雞瓦狗耳。依我說，我手下這五千悍卒就足以掃平黑山，又何須他們來分潤功勞！”楊丑踏進小寨中，志得意滿，對著身邊的親衛大聲說道，絲毫不顧及身后的高順、孫一山等人。

“這狗逼，打下個小寨子倒飄起來了。”黃旭升嘀咕道，“照這么看，他自己帶兵就能平了這太行陘了。”

這邊高順接口道：“旭升先生有所不知，這太行陘曲折蜿蜒，易守難攻。常平寨地勢較緩，拿下也是理所應當。只是后面幾個關隘，就沒這么輕松了。”

楊丑聽到了這邊的對話，揚聲道：“高順，別以為你出身并州就可以指手畫腳。我雖是徐州人，但打通這太行陘不在話下。”

孫一山眼珠一轉道：“哼，說的好聽，還不是得靠我們在后面壯聲勢，出騎兵掩護。光靠你們……哼哼！”

楊丑聽著無名火氣，合著我都是沾了你們的光不成。

于是負氣道：“今后再戰，你等就在后面觀戰，看爺爺我是怎么破城屠賊的！”

孫一山心中呵的一笑，還能有哥拱不起來的火？

高順在孫一山耳邊悄悄說道：“先生高明，這太行陘的羊腸坂道崎嶇狹窄，我軍在后面瞧，能減少不小傷亡。”

孫一山竊笑道：“哈，哈！瞧，我那是最善長了，我就喜歡在后面瞧。”

……

羊腸坂道果然恰如其名，寬不過一米，山石鋪路，蜿蜒向上。一側靠山，一側臨崖，稍有不慎就會滾落山澗。

眭固在山路轉彎處安排了少量人手，滾石圓木可著勁往下招呼，扔完就跑從不糾纏。

頂在最前面的楊丑軍傷亡頗大，偏偏連敵人的屁股都摸不到。

楊丑調整部署，調撥強弓硬弩走在前面，每到一處險要，弓箭手悶頭就往可能藏人處招呼，還真射殺了十幾個賊寇。

大軍一路艱難前行，終于爬到了半山腰，只見一座如碗倒扣狀的小型石寨橫亙在他們面前。

高順陪著孫一山、黃旭升遠遠的站著，給二人解說道：“這兒就是碗子城，西面臨山，東面據崖，溝通南北。別看此城不大、屯兵不多，但其地勢險峻，楊丑的大型攻城武器又運不上來。依我看不是那么輕易能攻下的。”

孫黃二人都有些近視，離著太遠瞧不清楚。

孫一山干脆拿出了望遠鏡，一掰兩半，和黃旭升瞧了起來。

那石寨高約四五米，寬不過六七米，寨子里估摸也就是一百多平的樣子，駐軍的數量看不清楚，至多也就百余人。

楊丑下令拋射了幾輪弓箭，里面傳來呼痛慘叫聲，于是派士卒舉著剛剛做好的簡易云梯，近抵寨墻，準備登城。

但由于墻面過窄，大部隊無法展開，一個排面大概也就是十余人。

突然寨墻上發一聲喊，登時各個垛口處閃出賊寇的聲影，石頭瓦塊一時間落如雨下。

與此同時，寨中射出一片箭雨，楊丑的弓箭手被射殺不少，且在登城部隊和中軍之間隔出一道屏障。

這時寨門大開，沖出二十余賊兵，拿著油罐火把，直沖云梯。

楊丑大叫：“快！快！攔住他們！”

弓箭手彎弓搭箭，準備射殺。前排士兵提刀迎著賊兵沖去。

正在這時，石寨中第二輪箭雨射來，登時釘死了十余名戰兵，弓箭手也被壓制的開始后撤。

接著是第三輪箭雨。

楊丑軍眼睜睜的看見沖出石寨的賊兵燒掉了云梯，還順手砍死了幾個受傷的袍澤，大搖大擺的回了石寨，重重的關上了寨門。

一時間，軍中寂靜的令人可怕。

高順道：“這楊丑軍的士氣已然衰了，我看接下來的進攻，只能更是無力。”

孫一山問道：“那如果我們助他一臂之力，攻克這碗子城，是不是就能拿下太行陘了？”

高順搖了搖頭，道：“這碗子城只是個開始，后面還有大小口隘、科斗店、天井關，一個比一個險要，照這么下去，我們這三千人怕是都得葬送于此。”

黃旭升聞言，驚呼道：“那我們這次不是白來了！”

卻不曾想這句毒奶，讓呂布軍收獲了巨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