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間接接吻

下午兩點鐘，籃球比賽正式開始。

室內籃球場，午后的陽光正好，縷縷金輝透過兩側的窗子蔓延而下，在寬闊的場地上剪下細碎的光影。

陳千城和康豪分別負責各自隊伍的跳球，兩人身高相差無幾，高大的身影挺立在場地中央，彼此眼中的戰火悉數燃起。

全場屏息而待，裁判站在兩人中間拋出球，兩人幾乎同時起跳，臂膀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

不知是不是方才的話惹惱了康豪，少年猛地一躍，迅速勾住了籃球，之后直接轉身出手投給了二中的隊員。

另外一邊，一中的隊員也并沒有因此疏忽大意，幾個人根據之前上場前教練的部署，迅速開始調整自己的站位。

沒有了展宇，一中最具優勢的就是鋒線，自康豪將球出手之后，二中的隊員幾乎毫不猶豫便往籃下的方向沖。

陳千城一個跨步上前，想要趁機從對方懷里掏球，沒料到對方突然一個轉身，球又被傳了出去。

康豪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攻到了籃下，從隊友手里接下球，幾乎毫不猶豫起跳來了個灌籃。

一米九的身高，臂長同樣不在話下，守在籃下的隊員蓋帽失敗，“哐當”一聲籃球入網，康豪就此完成了全場的第一個進球。

觀眾席上傳來騷動，隱約能夠聽到嘈雜的吶喊聲，似是在歡呼。

場上的人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很快雙方攻防轉換，輪到陳千城持球，正如賽前料到的一般，對方的一個中鋒橫在他身前，人都快要貼到他的身上。

嘗試突破不得，他只得傳球，陸彧默契地接下球，略過一旁的攔截，少年帶球沖過中線，在無防守的情況下成功扳下一局。

觀眾席上叫喊聲明顯換了一波，姜宴坐在臺下，視線一直追著籃球，看到陸彧輕松進球，默默握緊了拳頭。

一旁的李柔柔正和著身后一群人的聲音，大聲喊著“加油”。

“六哥，一會兒你過去防康豪，老林擋不住他。”雙方轉換場地的功夫，陳千城倒身跑著，沖著陸彧說道。

“好。”陸彧簡單應下，果斷跑去防守康豪。

兩方的實力可謂是旗鼓相當，全場的進球咬的一直很死，雙方的分數幾乎不相上下，很快前半場比賽在裁判的一聲哨響之后結束。

雙方打的平平無奇，看起來戰術都比較保守，導致最后的比分并不是很高。

二中暫時領先四分，神奇的是，目前為止，全場還沒有中過一記三分。

雙方隊員次第下場，一行人走向休息區。

陳千城走在最前頭，少年儼然已經是大汗淋漓的模樣，一張俊俏的臉蒙著水光，薄唇緊抿，看起來情緒不悅。

幾乎就在他走到椅子前的瞬間，李柔柔便主動從身旁抽出一瓶礦水，連帶著手里的一條白色毛巾一齊遞了過去。

“快擦擦。”女孩的動作殷切，眼神里似乎還浮著幾分羞赧。

陳千城順手接下，還沒做出任何反應，身后跟來的隊員已經開始起哄。

酸溜溜的話語落下，說的李柔柔臉更紅了，陳千城回身瞪了他們一眼，冷聲罵了聲“滾”。

幾個人嬉皮笑臉地坐下來，陳千城剛剛伸手擦汗，就聽到身后傳來姜宴的聲音：“你們這打的也憋屈了吧。”

“光顧著防守了，倒是過去上分啊。”姜宴探身湊向前排的幾個人，聲音里飽含著哀怨。

打籃球最講究的就是配合，既然明知陳千城要被纏，其他人就必須支棱起來。

陳千城自然也感覺到前半場打的不甚人意，聽到姜宴一語道破，灌了一口手里的礦泉水，沉默地點了點頭。

“你們是打算把三分留到最后嗎？”姜宴揣測著他們的戰術，一股腦地只顧著和陳千城搭話，倒是沒注意到已經站到她身側的陸彧。

陸彧走得慢，來到休息區也沒著急坐下，少年站在看臺的臺階下，伸手穿過欄桿去拿方才放在姜宴座位旁邊的可樂。

天氣炎熱，一場比賽過后，冰鎮可樂已經解了凍，杯身濕漉漉的，拿在手上還能隱約感受到一點涼意。

陸彧半只手撐著看臺的欄桿，舉起手里的可樂，幾乎沒猶豫，直接仰頭喝起來。

姜宴注意到身側晃來的人影，視線轉過來時，少年面龐微仰，修長的指尖握在可樂罐子上，吞咽的動作引來喉結細微的蠕動。

她瞬間認出那是剛才自己喝過的那瓶，盯著眼前的這一幕，鹿眸微瞪，下意識脫口道：“欸？六哥？”

陸彧聞聲投過去目光，嘴唇緩緩從瓶口抽離，面露惑意。

姜宴一臉尷尬地盯著他手里的半聽可樂，猶豫著開口：“這瓶可樂……我喝過。”

“……”

“你的那瓶在那里。”說著，她指了指下邊的休息區，果然清一色的礦泉水旁邊，一聽可樂正孤零零矗立在那里。

“……”

氣氛驟然凝下來，陸彧握著手里的可樂罐子，聽到她“好心”的提醒，抬眼看向她的眸光里分不清晦明。

早不說晚不說，偏偏等他喝完了再說。

姜宴似乎也很快意識到這一點，察覺到少年冷峻的神情，心間倏地繃緊。

前排幾個隊員正坐在一起討論下一場的戰術，幾乎沒人注意到兩人此刻之前微妙的氣氛。

不知道這樣僵持了多久，陸彧不耐地揚了揚眉骨，一雙黑眸如墨，冷冷地瞧向她，發出沙啞的嗓音：“你介意？”

身后的觀眾席上明明喧囂不斷，姜宴略略彎身，少年低沉的聲線清晰落入耳畔，她坐在原位神色微頓。

“不介意，不介意，你不介意就成。”她也搞不清楚為什么自己在陸彧面前總是犯慫，下意識地就牽了牽唇瓣，十足卑微地擺手說道。

最后睨了姜宴一眼，陸彧緩緩收回視線，面無表情地將可樂放回了原位，抬腳前往休息區。

屈身坐回椅子上，身旁的隊員朝他遞過來一條毛巾，他簡單擦拭掉額角的汗珠，眼皮沒來由跳動起來。

不知怎么，腦海里驀地涌來一個詞。

“間接接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