駒陽家大門敞開著,院內鋼炭堆積如山。有幾個工人在砸大塊煤往蛇皮袋里裝袋。懂得鼻黑嘴污的,只見倆眼珠子象星星般閃閃發亮。好象從煤窯里剛出來一樣。院內有磅稱,一老漢正在稱著磅上的幾袋子煤。這就是駒陽他爸。淑麗騎自行車下狄寨原快得很,她來到駒陽家門口,見此情景。心里直發感嘆:好家伙,這陣勢,生意這么旺!她朝院內輕聲問道:“哎?大伯這是駒陽家嗎?”
見有人問‘駒陽家’,還是個姑娘家!過稱的老漢驚喜地答道:“?。∈?,是,是。這就是駒陽家,你找俺駒陽?——我就是他爸。”老漢納悶地望著淑麗。這姑娘一米六五左右的個子,粉紅色石榴裙。白亮的高根鞋,眉清目秀。好一根黑油油的大辨子,聲音清甜招人喜愛。
淑麗見有人答聲,便自我解釋道:“大伯!我是你梨梅的表妹,是來找駒陽哥的?!?
“啊!駒陽在樓上總帳哩,你去樓上吧!”老漢笑吟吟地說。正說間,忽聽有人在樓上問道:“誰啊?爸,哪的女娃?”
淑麗抬頭向上一望,駒陽正站在陽臺上向下面看,倆人四目一對,淑麗一眼便認出是駒陽。而駒陽這時也正好認出了淑麗。便慌忙招呼道:“啊,是在興慶宮唱歌轟動游客的淑麗妹啊!快!快上來!”駒陽客氣地招呼道。淑麗放好車子,拎起坤包輕快地上了二樓,駒陽客氣地把淑麗讓進了屋里。倒了茶,讓淑麗坐到沙發上。淑麗接過茶并未坐到沙發,而是靠在辦公桌邊,左腳扣在右腳腕上靠立著。駒陽坐在椅子上,邊說話邊打量著淑麗,心里暗暗稱贊:好美的人?。∈琨惸乔啻荷倥赜械臍庀⒅睋淙吮??!笆琨惷??”駒陽不解地問,“你今光臨‘寒舍’有何貴干啊?”
淑麗逗趣地說:“沒事就不敢往你這來嗎!有何貴干?給你看!”淑麗利索地從紅坤包里抽出梨梅給駒陽買的白底帶絲襯衫,望著駒陽:“喜歡不!”
駒陽那料到淑麗會給他買襯衫,驚喜地接過襯衫,不停地打量著,高興地不得了。不時地用激動的眼神看看淑麗?!皠e看了,穿上試試吧!”
駒陽感激地連聲說道:“好!好!好!”往身上一穿,“哈!合身得很么!”駒陽疑惑地眼神望著眼前這個淑麗:“你咋能給我買這合身的衫子?”
“奇怪了吧!別奇怪,我咋能給你買襯衫呢!是俺梨梅姐給你買的!人家這一向忙著緊活,舍不得走開。不象妹子,把錢看得淡,才差我抽空給你這個‘寶貝’送來!”
“梨梅?”駒陽尋思地問道:“你梨梅姐她這一向人可好!”
“好!就是想某人能想瘋了!”
“想某人”駒陽略加思索地答道:“對!想某人——想某人——”思索完畢,駒陽對著眼前這個楚楚動人的大美女殷切地說道:“淑麗?你若有空的話,和哥到高橋集逛走,哥在那有一趟煤要送!順便咱倆逛鯨魚溝去,咋樣?”
淑麗看著眼前這個貪婪的男人,故意亮開嗓門:“好??!駒陽哥,你就穿上這新衫子去?”
“就穿著這新襯衫!反正買來就是穿么?你說對不對。”
“那你不干活咧?”
“有裝卸工!哥光管開車,別的啥都不管。到時候車子往那一撇,裝卸工干他的活。咱浪咱的!”駒陽得意地說道。
說著話,下面突然傳來父親叫駒陽的聲音:“車子裝好了,駒陽!”
“好嘞!”駒陽爽快地答道。駒陽牽著淑麗的手,坐進了駕駛室,載著裝卸工和一車鋼炭朝鯨魚溝溝口高橋村開去。駒陽把車子向客戶院中一停,對裝卸工叮嚀道:“你把車卸完后,沒見我回來的話,你就在這休息,我回來咱們一起回?!闭f完便牽著淑麗的手向高橋集而去。
今天不是高橋集,街上的行人并不多,駒陽拉著淑麗在經過一家美發店門口時,突然一理發女從店內跑出,沖著駒陽就喊:“駒陽?你站?。 瘪x陽好象沒聽見,頭也不回地徑直朝前走去。這位理發女氣得直跺腳。淑麗回頭一看這不正是那天給駒陽嘴上塞糖果的那個女子么?正疑惑間,只感駒陽把她一拍:“水性揚花之輩,不置一理!淑麗,走,我們在照相館合個影,好不?”駒陽高興地說。
淑麗不解地問駒陽:“駒陽哥,那個女的不是在興慶宮碰碰車游樂園給你嘴上塞糖果的那個嗎?你們那么好的關系,你怎么今天又不理人家了?”
“那是個啥,只要你有錢,誰叫就跟誰逛的一個混混女!好吃懶做,不務正業。把自已一天打份得象個花花雀似的,騷里騷氣的,人家拿她只不過是開心而異。”說到這兒,駒陽若有所悟地問淑麗:“你們那天都看到她和我再一起咧!”
“那自然,不然怎么說‘她給你往嘴里塞糖果吃呢?’”
聽完這句話,駒陽有些非常懊惱,他懊悔地拍打著自己的頭,心里直罵自已“混蛋!”她拉著淑麗,嘴上連連說道:“好我的妹子呢。哥那天對不住你姐,梨梅!哎!我不該那天碰上那貨!”淑麗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說的天花亂墜地。狗改不了吃屎。他們來到一家照相館門前。只見牌匾上鑲嵌著這五個大字:“紅日照相館”
駒陽拉著淑麗走進了照相館,只見店主客氣地招呼道:“二位伉儷!照相?”
“誰跟他是伉麗!”淑麗辨解地說。駒陽含糊其辭地“哼哼啊啊”應承道?!岸皇呛嫌皢幔俊闭障鄮煾祮??
“合影!合影!”駒陽搶著答道。他把淑麗拉到自己前面,自己緊貼著淑麗肩膀站在淑麗的背后。淑麗見此情景推搡了幾回,可駒陽還是死皮賴臉地貼著淑麗肩膀拍下了這張照片。
無奈,對這樣的鏡頭淑麗只好忍受了。不過這也好,是揭開這個朝三暮四,風流成性的紈绔子弟劣跡的有力證據!淑麗在心里暗暗這樣想著,也暗自得意著:駒陽啊駒陽!你當我是來和你專門玩來咧!我是來專門搜集你背叛俺梨梅姐的證據的。今天你囂張得越美越好!
淑麗拍完照問攝影師:“師傅,幾時能取?”
攝影師答道:“兩小時后!”
“那好吧!兩小時后我們來取像!”說完拽著駒陽向大街走去。
高橋集,位于鯨魚溝溝口,溝口寬闊平坦,中間是鯨魚溝水潭流下來的溪水,潺潺不息。經過此處,流向西邊的浐河。南北兩側,則是高橋村的南北二村,半引路由北向南從村中間通過,直接通向長安鳴犢鎮。從溝口向溝里去,便是鯨魚溝紅旗大壩。水庫水面遼闊,碧波蕩漾,魚翔淺底,鷹擊長空。兩岸蒼松翠柏,郁郁蔥蔥。水庫入口有游船碼頭,一到熱季,便是旅游旺季。游泳,劃船的游客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在往上便到狄寨地界,有姚家溝大水庫,車村溝小河,等數個上游大水庫!風景美不勝收,是西安東郊的旅游風景圣地。
駒陽帶著淑麗逛到了鯨魚溝紅旗大壩上,這里旅游的人可多啦!有的三三兩兩一堆,撐個大陽傘漫步在大壩上,有的則倆人躲在太陽傘下卿卿我我,竊竊私語。水邊垂釣的多得很,滿邊邊都是魚桿,在水里伸著。賣冰棍,雪糕的在脖子上掛個白色泡沫冰棍箱子,手里攥著零錢,“冰棍,雪糕”地叫賣不停。駒陽給淑麗買了個墨鏡,淑麗戴上墨鏡更顯得飄逸迷人。“咱姊妹倆劃一下船,也欣賞欣賞咱當地的如畫風景?”駒陽高興地問淑麗?!靶邪?!”淑麗爽快地答應了。
倆人的船蕩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山風一吹,淑麗那粉紅色的石榴裙迎風飄擺,婀娜不盡。再加上那桃顏粉面,淡淡微笑,簡置讓駒陽目不轉晴,饑渴不盡。
“駒陽哥!駒陽哥!”一叫不動,二叫不動,淑麗便厲聲呼喚“駒陽——”這一聲才把入神的駒陽從沉迷中驚醒。在興慶宮那回淑麗在船上唱《我的祖國》時,駒陽也是入神到這地步。只可惜那時他是一個人在那幽暗的角落里獨賞芬芳。沒人提醒他!“啊!”聽到淑麗厲聲叫他,駒陽“撲楞”一下,這才番然清醒過來?!笆琨惷茫「缦肼犇愠??”駒陽還沉浸在興慶湖那回聽歌的美境中。
“好啊!我給你唱,你可要好好地劃啊?”
“沒問題!”駒陽高興地答道。人也頓時來了精神。
淑麗對駒陽說道:“唱個《送別》吧!”,駒陽高興地劃著船,期待地望著船頭的淑麗。
淑麗那情意纏綿的《送別》歌聲在鯨魚溝潭面上漂蕩了開來——
……
送君送到江水邊,
知心話兒說不完,
風里浪里你行船,
隔山隔水望君還!
這歌聲震動了潭大圓旅游的人們,游客們都往潭中間這艘小船投來異樣的眼光。潭中的魚兒好象也喜歡這首歌,高興地在水面蹦來蹦去。在水中游泳的人不斷地打著胡哨,頻頻招手向小船表示稱贊!駒陽高興地沉浸在這美妙的歌聲里。
眼看快兩小時了,駒陽和淑麗便上了岸,向回走來。在他倆身后,不時有游客回過頭來看著淑麗的背影夸贊著。駒陽高興極了,脫口對淑麗說道:“妹妹!我愛你!”
“你?——咋能這樣狂野呢?!睂︸x陽莽撞的表白,淑麗在心里這樣斥責著。
“走,哥今高興給妹你今買個禮物!你看咋樣?”
“啥禮物,拿我看!”淑麗問。
“你看時間也不早咧,哥給你在百貨大樓買一雙涼鞋咋樣?”
淑麗故作驚訝地說道:“你舍得給我買!”
在百貨大樓賣鞋柜臺前,淑麗試了一雙,覺得很好,駒陽便說:“好就給你買!”說著就要掏錢,淑麗趕忙止住,“再來一雙?”
駒陽奇怪地問:“怎么還要一雙?”
“那你身上穿的是誰的?”駒陽這才明白:還有梨梅一雙呢!“好!好!給你梨梅姐也拿一雙。不過這大小——?”駒陽茫然地望著淑麗。
“一樣大?!?
“那好!那好!就來兩雙?!瘪x陽
思索一下,便說道:“今回去哥用車把你送回去,咱一同去把你梨梅姐看望一下!”
聽到這話,淑麗在心里暗暗罵道:狗日的還算有點良心。他倆走到紅日像館門前,淑麗向攝影師要了像片便和駒陽回來了?;氐今x陽家,駒陽叫工人把車廂洗凈,然后把淑麗的自行車放到上面。這才叫上淑麗向北大康梨梅家開去。
自從那日表妹淑麗走后,梨梅把對駒陽的一切抱怨都化為干勁。這幾天,光踏鞋墊五百多雙,起早貪黑。以辛勞來排解心中的憂憤。光踏斷機針五六根!難過了,便看看桌上媽媽的遺像,想開了便又做活。氣得實在不行,便拿起掛在墻上的寶劍在后院舞一會劍來排解心中的郁憤。她就想不通,這從小就奶在媽媽懷里的干哥哥,怎么有點臭錢就變得那么的狂妄!玩弄女娃,揮霍成性。這樣下去,如何是好!要不是兩家人為肝膽相照的關系。從興慶宮游玩回來那日,她都向駒陽提出退婚。也不知表妹這一去情況怎樣,那狗日的得是還是丑行依舊,癡迷美色?
梨梅伏在縫紉機上,用雙手上下搓著疲勞的臉皮,抬眼隨意望了望墻上的掛鐘,已經是下午五點二十了。她看了看窗外,熾熱的端陽已西斜到西山。她打了個哈氣,又開始悶頭踏鞋墊了。踏著踏著,便聽到門外有汽車的聲音,便好奇地起身想到門外看個究竟。就在這時,淑麗帶著駒陽進到了院子里。淑麗那尖聲厲氣之聲,梨梅一下就感覺到了。“淑麗,是你!”這時梨梅也看到了隨淑麗一同進來的駒陽。她強壓怒氣。將就到:“你也來了?!必砣诉M了大房,坐在梨梅干活的那間屋里。這時,淑麗把門關上了。梨梅對著坐在椅子上的駒陽嘲諷道:“喲好!這襯衫穿著不懶啊?”
駒陽略有內疚道:“可以,合身著呢!”
“合身著呢!”梨梅重復著這句話,那給你往嘴塞糖那個卷毛姑娘給你買得衣裳合身不?”梨梅臉色頓時變得凌厲起來。淑麗這時也失去一往嘻嘻啦啦之氣,臉色同樣變得氣憤起來。駒陽此時才意識到氣氛的不對!他趕緊囁嚅地對姊妹倆認錯:“梨梅,哥對不住你,”又朝淑麗“對不住你們!”
梨梅沒好氣地對駒陽說:“你不光是對不住我,”用手指向桌上的媽媽的遺像“你更對不住我媽。你三個月失去了母親,你父親和我爸是拜把子兄弟,我媽當時才愿給你當奶媽!本來奶都不夠我吃,還養了個你……”梨梅再也訴不下去了,抽泣的不行。
“硬把你餓著,都要叫我吃飽!”
駒陽接住說道。
這時淑麗也氣憤地斤責道:“貓吃腥,賊性不改,今天還想占我的便宜,照相想和我勾肩搭背未遂,勉強照個這氣喪的合影;浪鯨魚溝向我示愛;向我賣乖給我買鞋!駒陽,你說我說的是不是?你對我的這些行徑你難道就不羞嗎?”
駒陽這才明白淑麗今天到他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面對姐妹倆厲聲地質問,駒陽愧疚得恨不得鉆到地縫去。他連忙抱拳向姐妹倆求饒:“梨梅妹,淑麗妹,哥往后再也不朝三暮四,拈花惹草了;再也不揮霍浪費,吊兒郎當了!”
見駒陽這龜樣子,梨梅,淑麗反被逗樂了。梨梅故作腦怒道:“你應向養你的咱媽發誓!”。見駒陽已經知錯認錯了,姐妹倆便笑了,梨梅隨機笑道:“駒陽哥,只要你痛改前非,我姐妹還是依舊愛你的!”這時淑麗拿出駒陽給她倆買的涼鞋,倆人一試,合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