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時間飛快,愉快的高一生活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來到了十二月
“岑俞,班主任找你去辦公室一趟。”
下午五點多,天昏蒙蒙的,不再光亮,岑俞照例喊報告走進辦公室,開門的一瞬間一恍,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老師,您找我”岑俞走到辦公桌前和老師打了個招呼,沉默幾秒后,瞥了一眼坐在辦公桌旁邊的男人,不情愿的打了個招呼,“爸,您來了”隨機抽開目光不愿意再去看他
男人眼睛卻一直緊盯著她,深抿著的嘴唇拉扯著嘴角的法令紋,默不作聲,一時間氣氛冷卻到零點
“岑俞啊,你爸爸給你請了三天的假期,你去收拾一下東西,拿上假條”最后還是班主任老張開口,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
“謝謝老師”岑俞面無表情的說完這句話就出了辦公室
對于岑俞來說她和岑父的關系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那就是勢同水火避之不及
但其實最早在岑俞小學的時候,她還是很喜歡岑父的,一開始的岑父也算個慈父,只要一有時間就帶著小岑俞去玩、買好吃的和小裙子,可是后來岑父升了官,漸漸的有了官架子,開始時不時和岑母爭吵,甚至喝了酒過失的時候還會打人
雖然岑父從來沒有打罵過她,但是幾乎每天都會見到父母的爭吵,而那個曾經和藹可親的爸爸經常會打罵她的媽媽,漸漸的岑俞開始從內心里里面抵抗現在這個官調子十足的父親
尤其是上了初中之后,爸爸媽媽的矛盾更加激化,可當媽媽帶著她出了車禍的時候,他也只是抱著敷衍的態度打了一筆錢讓別人來處理這些,一直到媽媽的葬禮,他都覺得浪費時間的不愿意來,很多年過去,岑俞一直記得,她扎著傷口出現在葬禮上哭喊著媽媽的時候,這個男人站在一邊,一臉厭煩的告訴她,她將會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見不到她的母親,而那個時候的岑俞也才是個剛上初一的小女孩
直到后來,很多年過去,岑俞的夢里還是經常會出現岑母死的那一天,那時的無助,打電話給爸爸,爸爸冷漠到恨不得他們母子一起去死的語氣“你們母子怎么這么麻煩,你就不會打救護車嗎?給我打電話干嘛?我很忙的,要死死一邊去!”……
“報告,老師我收拾完了”
岑俞背著書包站在辦公室門口,她不愿意進去,就只是站在門口,等了很久,直到一聲哀嘆:“那張老師,麻煩你了”隨即是起身后椅子的吱嘎聲
“岑俞家長,您慢走”……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甚至有些悶悶的,像是要下雨一樣,“岑俞,這次我來接你,是想告訴你,我要結婚了”
岑父開著車,聽著外面悶悶的雨聲,透過后視鏡看岑俞
“您結不結婚,是您的自由,和我說干什么”岑俞眼皮不抬,只是盯著懷里面的哆來A夢娃娃,手不由得攥緊
“我是你爸!我為了你媽守了四年,好不容易遇見你淑君阿姨,我……”他沒來由的生氣,看著女兒長大卻又覺得愧疚而無可奈何,想了好久,嘆了一口氣
“俞俞,你理解爸爸,好不好”
岑俞一直低著頭,“您的決定,我沒權利尊重,不是您說的嗎,你是多高的身份,我一個黃毛丫頭,管不著您”
她有些梗咽,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您這輩子,我都不會理解的,因為我知道了,不論什么東西,都沒有您的錢重要,您結了婚,在生孩子,那個孩子長大會更加親近您,他是您親生的疼愛的孩子,我不配你這么樣的父親,所以我希望您能和我越少交集越好,我媽媽給我留的錢夠我念完書找到工作在結婚生孩子了,我自己可以一直住在之前的老房子里,只要您同意把鑰匙給我我就搬走,不打擾您和您的新家庭。”
岑父一時間無話可說,卻又覺得不得不說些什么,想要道歉,一開口卻還是那副官架子“你是我的女兒,我是你的法定監護人,我不管你誰管你,更何況爸爸結婚,是為了能夠多一個人照顧你,你怎么就不識好歹呢?”
任何真誠的親情,一旦接受了尊嚴和事故的束縛,那么說出口的,就只剩無異于刀子的攻擊,即使刀鋒下暗藏著最柔軟的內心,可還是抵不住刀劍的鋒利,劃在身上的傷口,就算是愈合,也還是會留下觸目驚心的疤痕
岑俞不言不語,眼眶早已濕潤了起來,她平復著呼吸望向車窗外面,大雨早已傾盆,看不清車水馬龍,只有亮閃的霓虹燈忽忽悠悠,心悸一樣的疼痛讓人不知所措,即使過去去很久,她對于母親的想念卻還是絲毫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