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汝昇半開玩笑的用手支著腦袋，笑看著兩人問：“你們何時關系這么好的？”
“關系好？”狐硯懵了一會兒，隨即也展顏笑開。是啊，剛剛的一幕幕哪里像是利用的關系，分明先前是故意乍自己呢。
紀汝昇兀自點頭：“是啊，首先大妖打從一開始就不意外我出現在這，其次竟然知道姐姐的事，按理說某人是不可能輕易將這等私密的事隨意吐露才對。”
段云川臉色并不好看，只沉沉道：“少啰嗦。”
紀汝昇揮手，“知道啦知道啦。”
而后段云川起身，“你們倆今晚暫且睡在我的屋里。”
紀汝昇傻眼了，“啊？我們四個……”
想到綏素是女子，又是光明正大進出將軍府的身份該有別的去處，便臨時改了口，“我們三個大男人睡在一張床啊？”
段云川不理會他，走到綏素身側，“和我出去一趟，有話和你說。”
就在這時，紀汝昇突然發出了一聲怪異的“咦——”。
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突兀。
綏素倒沒有想太多，滿懷疑惑地跟著段云川出了門。
其實方才她也有悄悄觀察了段云川寢屋的環境，其實很單一，所有物件書籍都擺放整齊，看不見任何一絲興趣所向。
就和他這個主人一樣，有距離感的，讓人很難真正了解。
月光如霜，勾勒出斑駁的光影。
他的白衣在月色下泛著柔和的光，不帶一絲煙火氣。
直到來到一個無人的亭子里，段云川方才停下腳步。他轉過身，微微抬手，示意綏素進入亭子。
綏素踏入，眼神清澈明亮：“段云川，你有什么話想和我說嘛？”
段云川答復：“關于竹妖的事。”
明明早已下定決心置身事外，此刻卻想告知。或許是因為不想太過虧欠，畢竟她今日也告訴了他母親的事。
“你不是已經和我說過了嗎？”
段云川靜默了一瞬，“竹妖找的愛人是藤裕。”
綏素腦子突然宕機，良久后……
“什么！？”
“尚且不能保證是同一個人，但疑點重重，例如竹妖口中的藤裕消失數十年，恰好印證了藤裕有時間待在太子妃身邊。我認為竹妖并未撒謊。”
綏素因為段云川的話，突然憶起夢中前輩與自己說過的——
若是自然死亡，除非有人干涉否則該投胎轉世才對，若是被毀了妖丹……則灰飛煙滅，魂魄消散，再無轉世的機會。所以你說魂魄被鎖是真實發生，那么很可能是有人故意而為之，也只有這個可能。孩子你仔細聽著能有這般能力的定然是個高手，你的這位藤妖朋友或許不簡單。
綏素忽然感覺有些后怕，其實她也并不想懷疑，可是……若大哥哥真的明明有愛人，卻刻意接近，那么……
段云川看綏素聽進去了，便接著提醒道：“你好好思量復活之事是否繼續。以及東宮內有小鬼，說明東宮內十分混亂，藤裕作為魂魄亦可列入鬼，調查得小心。”
“嗯。”
綏素悶悶的出聲。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段云川心中紛擾。當初告知復活之法，是因為鬼王，他說只要將這件事做成，便可以獲得解開封印方法。
至于如何知道鬼王和齊殤的聯系？
呵……
那日自己尾隨母親去鬼域被齊殤意外發現，他通知紀汝昇，并且不顧紀汝昇反對也要一起跟來。
而后。
封印裂痕，鬼王沖破，帶著小鬼逃離封印。
母親強力鎮壓，修復封印，讓剩余的鬼怪無法逃出。兩相力量過于強悍，對抗之下，紀汝昇變得極其虛弱，而齊殤暈了過去。
紀汝昇焦急中，艱難到封印附近收復母親殘余元神，齊殤則留在原地。
鬼王力量大幅削弱，不得已下選擇了弱小的齊殤，他的身體能輕易被占據，并且還可隱藏身份，慢慢恢復力量。
再之后，鬼王設計齊殤頂替身份，成為東宮太子。一開始自己并不知曉，曾去尋過他，自己厭惡皇帝，并不介意齊殤頂替身份擁有更好的生活。
可當自己見到他后，發現他早已變了個人，并且完全由鬼王控制。自己親眼見了鬼王占據他身體時，是何種模樣。
段云川抿唇，事情都發生了變化。
而他要的只是母親重塑。
她的軀體成為封印的陣眼，而元神四散，其中絕大部分都在封印內。只要打開封印聚齊元神，那么就有恢復的可能。
自己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抬眸又看向綏素，而她是目前已知唯一能完成的關鍵。
綏素稍微吸收好了這些事情后，對段云川有些著急地道：“段云川，那我先回東宮了，下次再見面。”
“好。”
*
綏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東宮的，到達后便直沖謹蘭宮。如今她已經能較為熟悉東宮的路線了，最后也算是有驚無險的到達蘇姐姐寢屋。
一入門，正好遇見了正出門的星兒。
星兒見到綏素后，表情煩躁：“你今晚去哪兒了？”
綏素還想往屋里走，“我現在找蘇姐姐有事兒。”
星兒卻一把攔下，并不想讓綏素待在蘇巧汐身邊：“娘娘已經被你氣暈了，我照顧許久也不見醒來，現在正準備去找東館大夫，你別打擾她休息了。”
“氣暈了？為什么？”綏素心臟驟縮。
“還不是因為你夜不歸宿，作為女子真是一點禮義廉恥都沒有。哦不對你是妖，妖大概沒有禮義廉恥這一說法。”
星兒自顧自說著，對綏素的不滿愈發強烈。綏素則一心只掛在蘇巧汐身上，所以并未在意星兒話中的鄙夷。
她的注意力集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見到蘇姐姐，確認她是否安好。
于是，綏素根本不顧星兒的阻攔，仍就闖了進去。
“誒！”星兒緊忙跟上。
一進屋，綏素的目光便立即鎖向床。
蘇巧汐面色蒼白如紙，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仿佛沉睡在一個甜美的夢境之中。
綏素快步走到床邊，凝視著蘇巧汐的面容，只見她的呼吸雖然微弱，但卻十分平穩，嘴角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讓人不禁心生疑惑。
綏素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了蘇巧汐的懷中。只見竹蜻蜓，正散發著瑩瑩的綠光。
這綠光似乎有著某種魔力，綏素的視線被它牢牢吸引，無法移開。
綏素能判斷出蘇姐姐沒有生命危險，而是昏睡于美夢之中。
而此刻的竹蜻蜓……
讓綏素不由地產生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