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選擇

昏黃的房間內，胖子的眼睛一點點睜開，表情不再平靜，有些復雜的抿了抿嘴。

“你不該這么做……”他輕輕拍著自己的臉頰，嘆息著說道。

沉默了片刻，他臉色恢復了平靜，迅速離開了個人空間。

……

廢墟之上，商人的身影不斷逃逸著，嘴里慘叫連連：

“你問問你們家主子！我現在還不能死！這是玩偶的計劃……”

他的身后，譚青山獰笑著，仿佛貓捉老鼠般與商人愉快地嬉戲著：

“我管你！等那個死胖子過來的時候，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樣……”

話說到一半，譚青山的臉色忽然僵住，旋即迅速降落在地，仿佛什么事都沒發生過般的快速來到了一具尸體前，將手掌緩緩的按了上去。

不遠處，胖子臉色平靜的踏空而來，視線一掃，在尸山里隨意的撿了一具看起來胖胖的男尸，嘴里淡淡說道：

“商人先生暫時還不用死。”

說著，胖子抓著那具男尸踏空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遠處。

廢墟之上，譚青山平靜的站在原地。哪怕不遠處傳來了幾道輕笑聲，他也不為所動。

等確定胖子真的離開后，他猛地睜開眼睛，旋即看向不遠處瘋狂憋笑的沈耀天幾人，怒道：

“有什么好笑的！無聊。”

……

一座半倒塌的建筑內，胖子認真的將那具尸體擺在了墻邊，眼眸變得深邃如同星空。

片刻的停頓后，他將手掌輕輕按在了那具尸體的額頭上。

許久之后，胖子平靜地收回了手掌，而他面前的那具尸體也有些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相視無言片刻，那具尸體喘了口氣，旋即嘆息道：

“或許我這個時候應該罵你，但我知道我不配……”

胖子平靜地凝視著眼前的這個人，許久之后忽然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

“我不知道該怎么勸說你，奎將先生。”胖子輕聲道：

“但至少在這一世，你是自由的。”

奎將是英雄的名字。

“自由？”奎將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向胖子。

“這一世的你可以做出屬于你的選擇。”胖子柔和的說道：

“如果你想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體驗一回屬于人的一生，我也會尊重你的選擇。”

說著，他微微側過頭，透過倒塌的建筑，遙望著蒼涼的大地，聲音平靜疏遠，仿佛亙古不變：

“無論英雄與否，你我作為這蒼生的一員，有許多東西是無法也無力改變的。與其折磨自己，不如做一回自己的英雄，灑脫些，當一回看客也好。”

說著，他微側過頭，看向低著頭的奎將，聲音變得柔和了：

“你的責任，我可以幫你承擔，也可以由你自己重新拾起，就看你怎么選擇了。”

沉默，輕風刮過漫天灰塵。

許久之后，奎將深深地吸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一抹迷茫：

“我可以做一回……人嗎？”

“我永遠都會尊重你的選擇。”胖子平靜的說道。

“胖子……”奎將軍聲音沙啞的沉默了片刻，忽然臉色復雜的看向胖子：

“你覺得我的選擇對嗎？”

“這世界上本就沒有對與錯，你的選擇僅僅代表著你的選擇，需要在乎別人的看法嗎？”胖子平靜的說道：

“不必焦急，我們的時間是足夠的。”

再次沉默了許久，奎將輕輕嘆息了一聲，旋即緩緩道：

“我只想見證一下真正的盛世……”

“你會看到的。”胖子平靜的說道。

“謝謝你，胖子……”奎將的眼睛微微閉起，晶瑩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滴落：

“我想體驗一下作為人的一生……”

“我尊重你的選擇。”胖子將一枚漆黑的珠子塞入了奎將的手中：

“如果想要見我，可以擰碎這個珠子。”

“……謝謝。”

……

廢墟之上，胖子踏空而來，聲音平靜的說道：

“都停一停。”

廢墟之上的大部分人都停止了手頭的工作，只有少部分人依舊在尸山里忙碌著，皮膚之下黑絲蠕動著。

“譚青山。”胖子平靜的叫道。

下方的一具尸體旁，譚青山幽幽的收回了手掌，旋即認真的說道：

“找我有啥事嗎？”

“地球那邊統一了嗎？”胖子緩緩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已經完成了一統。”譚青山嚴肅的說道。

點了點頭，胖子沉默了片刻，旋即緩緩說道：

“我要見元門的首領。”

譚青山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詭異，需要之后，他輕輕笑了笑：

“他的名字和我們曾經的一位朋友很像。”

“誰。”胖子平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小胖子。

“他的名字是諸葛云。”譚青山緩緩說道：

“但并不是我們曾經認識的諸葛云。”

胖子沉默了片刻：

“他人在哪里？”

“他是唯一一個拒絕成為你一部分的人，他當時說了一句和玩偶很類似的話……”譚青山沉吟著說道：

“他告訴我，時機未到。”

“……我知道了。”胖子點了點頭，旋即緩緩說道：

“接下來，幻界就是我們連接真實宇宙的媒介。我的要求是，三個月，我要在幻界的上空見到星空的太陽。”

“或許都用不了那么長時間。”譚青山呵呵笑道：

“你的權柄給我們帶來了巨大的增益，不僅能夠更好地區分和開發人才，甚至連學習的時間都直接省略了！更何況如今我們發現了那么多曾經的遺跡！你可能不知道，現在的地球已經徹底翻了個樣子……”

“這些你管好就行。”胖子平靜的打斷了譚青山，旋即沉默了片刻：

“現在，你有三個選擇。”

譚青山挑了挑眉：

“請說。”

“第一，成為我的一部分。”胖子雙臂環胸淡淡說道：

“第二，成為我的從神，我會給予你主宰的位格。”

“主宰是啥？”譚青山打斷了胖子。

“神明之上的三個層次，分別是主宰、支柱和元。”胖子淡淡地說道。

“這樣啊。”譚青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旋即迅速道：

“然后呢？第三個選擇呢？”

“第三個選擇，由王空接管你的一切。在那之后你同樣有兩個選擇。”胖子平靜的說道：

“如果你選擇由王空接管這一切，你可以選擇體驗一回人的一生，也可以選擇成為一名神明，輔助王空。”

“一定是王空嗎？”譚青山笑道。

“也可以是別人，這些你們自己決定。”胖子說著頓了頓，旋即微側過頭看向遠處默默佇立的關刀：

“我馬上就要離開了，屬于我的追獵還沒有結束。”

“那我還是選擇成為你的從神吧！”譚青山笑著說道：

“如果啊，我是說如果，以后我要是想辭掉這些，還可以嗎？”

“我的從神只會有一個。”胖子平靜的說道：

“有許多垃圾我不會選擇吸收，它們都需要你來承擔。如果你成為了我的從神，你將永遠不可能成為我的一部分。”

“可是我現在不就是你的一部分嗎？”譚青山笑了笑，旋即嘆息道：

“行吧行吧，我知道，情況不同……你要這么說的話，我如果決定成為你的從神，就再也無法反悔了是嗎？”

“是的。”胖子平靜的說道：

“如果你真的厭煩了這一切，我會選擇終結你，然后選一名新的從神。”

“……行吧，我還想多活個幾萬年呢。”譚青山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現在開始嗎？”

胖子沒有回話，平靜的抬起手按在了譚青山的額頭上，點點黑絲浮現。

無聲無息間，譚青山臉龐的肌肉劇烈的抽搐了起來。許久之后，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漆黑，其上一塊塊堅硬的鱗片，從體表之下浮現。

而就在譚青山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痛苦之色時，胖子平靜地收回了手掌。伴隨著譚青山噗嗵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劇烈的喘息著。

“只要我不在，你的話就是我說的話，你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胖子平靜的說著，目光深邃如同漩渦：

“你不能干涉的人有雙子女士孔令令，英雄先生奎將和關刀，包括之后所有的聚會成員。”

一字一頓的說著，伴隨著譚青山的身體瘋狂的抽搐了起來，身體之上的皮膚大規模的龜裂。

“王空。”胖子平靜地看向不遠處的王空：

“告訴所有人，接下來的30分鐘內不要打擾譚青山。”

王空沉默著點了點頭，跟不遠處的幾人交代過后迅速遠離了此地。

認真地將譚青山的身體擺正，胖子轉身走向關刀，聲音平靜的說道：

“你接下來有兩個選擇。”

關刀側過頭看了胖子一眼，眼簾微垂。

“第一個選擇。”胖子緩步走到了關刀的面前，平靜的說道：

“你的權柄和身份由我保管，我可以任你挑一具身體和身份，還你自由。但那之后，你不得再見蘭玉兒一面。”

關刀始終保持著沉默，仿佛一尊雕塑。

“第二個選擇。”胖子平靜的說道：

“再次成為我的一部分，我允許你和蘭玉兒度過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時光。在這段時間中，我不會干涉你的選擇，除非必須。”

“……”關刀默默的看了胖子一眼，沉默片刻后聲音沙啞的緩緩說道：

“我選擇第二條。”

“我明白了。”胖子平靜的點了點頭，旋即伸出手掌按在了關刀的額頭上，眼眸變得深邃宛若星空。

無聲無息間，一縷縷宛若虛幻的黑色絲線從胖子的手掌涌入了關刀的額頭。隨著時間的推移，胖子眼中忽然閃過了一抹呆滯，身上的生命特征一點點的消失了。

他的身體一點點地軟倒在了地上，而他的對面，關刀的氣息劇烈的波動著，仿佛一座沉眠中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