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出手

刀茫沖天而起。

雙腿微曲，胖子驟然如炮彈般騰空而起，身體直接沒入了黑色的絲潮內。

下一瞬，無盡的黑色破碎了，化作了零星的碎片。

“關刀！關刀！”遠處有男子低沉的咆哮聲傳來：

“你不該這樣選擇！”

胖子手中長刀化作殘影，身形瞬間閃現，向著聲音來處方向俯沖而去。

“你個混賬！”最深邃的黑暗破碎了，戴著刻有復雜血色紋路，黑色為底的惡魔身影跌出了虛空，緊接著迅速逃逸。他的身后，一道道被黑色脈絡糾纏的身影自虛空中浮現了出來，面色猙獰的攔在了胖子身前。

“你不該這么選擇！”他們齊刷刷的尖叫道：

“我們是在幫你！我們是在幫你！”

扭曲籠罩了胖子，伴隨著各種法則的劇烈波動，胖子周身的虛無潰爛了，露出了仿佛混沌般的色彩。

胖子平靜的停頓在了原地，伴隨著他的停頓，所有的攻擊也都同時靜止了。

片刻的靜默后，這個胖子呵呵笑了笑，語氣淡漠的說道：

“給我回來，惡魔先生。”

世界仿佛寂靜了一瞬，片刻之后，胖子身側的光線驟然爆開，化作了無數比黑暗更純粹的物質。

一切的一切將胖子包裹了，消散在了虛空之中。

就在胖子消失的瞬間，不遠處的虛空驟然破碎，緊接著沖出了一道體型玲瓏的女性。

她的臉上戴著一副繪有血色月牙的面具。

片刻的停頓，她驟然扭過身看向遙遠的星空，聲音冰冷中帶著一股狂暴的氣浪：

“你們不該對他動手，這是約定。”

伴隨著話語，她的身體一點點崩裂，一股令人驚悚的氣息彌漫了開來。

“稍安勿躁，黑月小姐。”沙啞的聲音自遠處傳來：

“關刀并不會死。”

“如果他死了怎么辦。”黑月的聲音嗡鳴了起來。

“如果真的發生了那一切，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沙啞的聲音平靜的說著，仿佛是在描述。

黑月氣息森冷的沉默了片刻，那令人感到驚懼的波動一點點的消散了。

“不要再逼我了。”黑月的聲音帶著一抹痛苦和憤怒：

“這個世界上沒有后悔藥。”

“我們自然是知道的。”沙啞的聲音緩緩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虛空之中，黑月沉默著站了片刻，緊接著身影驟然破碎。

……

無盡的黑暗之中，胖子輕輕瞇了瞇眼睛，表情平靜，仿佛絲毫不受影響。

他的對面，猙獰的鬼影在黑暗中浮現，聲音中帶著一抹憤怒響起：

“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

“我說過。”胖子臉色悲憫的說道：

“我只想陪玉兒走完最后一程。”

“可是這是你的計劃啊！”惡魔瘋狂的咆哮了起來：

“我是在幫你完成計劃！我是因為你的一時懶惰而誕生的！你現在反而要來殺我？”

胖子沉默了下來，而他的對面，惡魔的聲音中多出了一抹抽泣：

“為什么要做這個選擇！啊？你他媽是不是以為你很幽默？那你當初為什么要創造我！為什么？我是在幫你啊！我是在幫你完成你的計劃！”

“我的計劃中沒有涉及到玉兒。”胖子輕輕吸著氣：

“你……”

“你應該很清楚她多么重要！”惡魔猙獰的咆哮著：

“你當初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過這一切！更何況我怎么她了？我是強奸了她還是殺死了她？你說你是不是神經病！”

“抱歉了，惡魔先生。”胖子嘆息道：

“無論如何，至少現在，我是關刀。”

說著，胖子默然著舉起了長刀：

“也許以后我們還會再會。”

“……我為你做了這么多，最終甚至連成為你一部分的資格都沒有嗎？”惡魔一點點的說著，忽然笑了：

“也是，我們的誕生本來就是悲哀的，可笑的，值得唾棄的……”

“……對不起。”胖子有些黯淡的說道。

“不，你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惡魔輕笑著，搖著頭：

“我忽然覺得你好可憐，你會把自己逼瘋的。”

刀茫滑落，伴隨著無匹的氣機。

一面刻有復雜血色紋路，以黑色為底的面具碎成了兩半，自黑暗中掉落，落入了比黑暗更深邃的顏色中。

凌亂的黑色中，胖子提著長刀低著頭站著，許久之后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是關刀。”他小聲的說了一句：

“對不起。”

……

黑色的絲潮潰退了。

胖子跌出了虛空，他的身側，被惡魔深度寄生的那數十名神明眼中失去了光彩，身上的猙獰黑色紋路驟然收緊。下一瞬，他們爆炸了。

黑暗消失，璀璨的光明籠罩了一切，那是托爾臨走前留下的。

“你們去星空援助。”胖子平靜地看向不遠處有些狼狽的十余名幸存者：

“我去解決他們。”

“惡魔……”不遠處的雙子有些愣愣的說了一句，聲音依舊尖銳，只是少了些瘋狂的味道。

胖子選擇無視了雙子，驟然看向不遠處的水鬼，長刀如流星般瞬間劃過，伴隨著凌厲的氣機：

“你們再不去支援，我就把你們也給殺死。”胖子瞬閃到了水鬼身側，平靜的說道：

“林尼特，彰顯你智慧的時候到了。”

不遠處的光芒中，一架懸浮在半空中的機械機甲沉默了片刻，清冷的女聲響起：

“你們跟我來。”

與此同時，胖子手中的長刀已然斬落。

水鬼和懶惰的身影齊刷刷凝固了一瞬，緊接著虛無驟然崩裂，似乎有什么東西迅速遠遁了出去。

“你沒得逃。”胖子平靜的說了一句，旋即側頭看向懶惰，身影再次消失：

“不要來煩我，這是我的私人恩怨。”

懶惰妖嬈的身體僵硬了一瞬，片刻后身側的光暈削減了許多，抬起頭望向星空，那里林尼特正帶著所剩不多的神明向著星空支援。

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片刻后似乎剛剛下定了某個決心，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道蒼老中帶著憤怒的聲音：

“這位女士，既然你的興致這么濃，不如與老朽過過手。”

“塔里……”懶惰瞥了一眼遠處飛掠而來的身影，神色間似乎有些無奈：

“惡魔先生是搞什么鬼呀……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與此同時，她的身側，一片混沌之中，忽然鉆出了一個丑陋到幾乎無法形容的腦袋：

“暴君先生已經離開了。”

“那你先去追林妮特他們吧，怪物先生。”懶惰說著打了個哈欠，聲音有些低落：

“剛好，我有點困了呢……”

下一瞬，塔里的身影忽然消失了，而懶惰的身體則化作了漫天的光暈，融入了燦爛的光明里。

光明的世界里，仿佛嵌在混沌中的怪物撇了一眼不遠處愣愣站著的雙子。短暫的沉默后，他聲音低沉的說道：

“雙子女士，需不需要……”

而就在這時，雙子忽然遙遙地沖著胖子背影沖了過去，面具之上黑白交替，深邃而又刺目。

怪物沉默著注視著三人消失在了天際，半晌后輕輕嘆了一聲，緊接著令人作嘔的頭顱蠕動了起來，伴隨著混沌的陣陣波動，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中爬出來一般。

但不管那是什么，其體積都超過了人類身體的范疇。

……

不知什么時候，胖子的視角似乎變得朦朧了，等他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處相當奇異的世界。

這里的位置似乎是星空，在星空中涌動的不是塵埃，而是數不清的水。

一顆顆星球仿佛島嶼般在水中漂浮著，一顆顆迷你太陽環繞著星球做著并不規律的旋轉。

更遠處，胖子似乎看到了一片斑斕的世界，那里的一切似乎變得更加真實，但卻始終看不清楚。

在那斑斕與水域基礎的邊緣，似乎佇立著一面望不見盡頭的鏡片。

收回了視線，胖子看向不遠處的一座島嶼之上，那里站著一道瘦高的身影。

沉默了片刻，那道瘦高的身影從島嶼上跳落，伴隨著沙啞的笑聲響起：

“是不是很美？”

胖子沉默著，凝視著這道瘦高的輪廓，而這個男人也不管他，自顧自的說道：

“我相信你一定猜到了什么，比如說，這里究竟是哪。”

“沒錯。”他笑著向著胖子靠近：

“這里就是生命最神秘最復雜的地方，精神之海。”

“你一定會很好奇我為什么會帶你到這里來。”他輕笑著拒離胖子越來越近，語氣中帶著一抹動人心弦的誘惑，忽然抬起手指向遠處的島嶼：

“傳聞……”

下一瞬，他的頭顱忽得飛起，在半空中轉了兩個圈，旋即啪嘰一聲掉在了水里。

他的脖子突兀的畫作了噴泉，紅色的顏料以－種優美的舞姿跳躍了出來，染紅了水面。

他的身體一點點的軟倒，最終撲通一聲落在了水里，沉了下去。

平靜地收回了視線，胖子伸手抹了抹刀刃上的血跡，旋即看向自己的身側。那里的虛空一陣波動，緊接著浮現出了一名臉上帶有黑白面具的女士。

只是不知為何，這位女士裸露在外的皮膚之上，一道道黑色的脈絡如鐵鏈般糾纏。

隨手隱去了長刀，胖子平靜的抬起手，摘下了那面黑白并立的面具。

一道蒼白的，線條極為柔和的女性面孔裸露了出來。她的左臉和右臉呈現著完全不同的表情，并不時地交替著。

輕輕笑了笑，胖子將那面面具收起，旋即抬起右手，按在了這位女士的額頭上。

這位女士的瞳孔瞬間收縮，眼中同時出現了釋然和哀求兩種情緒，但在片刻之后，她眼中的色彩消失了。

收回了手掌，胖子溫柔的將對方軟倒的身體摟住，旋即用另一只手輕輕探了探對方的鼻息。

沒有呼吸。

滿意的收回了視線，胖子隨手將這位女士也收入了空間戒指中，旋即微微閉上眼睛，一根根漆黑的紋路一點點的在這個世界的最深處浮現。

無聲無息中，他的身影驟然消失了。

【雙子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