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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所做

現(xiàn)在的局面非常被動。

如果這陳啟落在了敵人手中,那么豕城這局面,一行人即使是不死,估計也要脫下來層皮。

魏訓顏色愈發(fā)難看,陳啟卻是不以為意。

他還在等著二人的回答。

墨煙開了口:

“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

面對身份的質疑,她倒是放下了手里的破傷風之劍,一點有趣的反問,她也不怕對方逃跑了,畢竟剛剛試過這李城主的手段也就那樣。

陳啟自然也活動了下筋骨,手里的動作放得更開了。

“前幾日我判了吳家的案子,不知,吳用小朋友覺得那案子判的怎么樣?”

陳啟沒顧忌墨煙,反倒是看上了吳用。

不過,吳用卻是一副很無所謂的神情,對于這個問題答也不答。

“切!”

他冷哼了一聲。

眼下,這局面就很有意思了。

吳用是吳家人的遺孤,照理說自己家人的死,他應該是放在第一位的,這案子宣判的時候,他就應該到場,無論案件的結果咋樣?他至少都要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場,或是喜悅、或是憤怒。

但這人,居然如此無所謂,那就只能代表一個推斷——陳啟無論怎么宣判,都并不會影響這案件的結果。

吳用的反應,讓陳啟更加進一步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索性也不賣關子了,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你們是飛羽吧?”

在這城中,和鮮卑人做對的組織有且僅有這一個。

飛羽。

這話一落下,墨煙扯開了魏訓身下的刀刃,隨后解開了對方身上的定身術,讓這個倒霉的家伙,自由落體式的摔在了泥地里。

他們不用回答,因為行動就是答案。

他們問:

“所以你現(xiàn)在的打算是?”

墨煙站到了吳用的身旁,也不掩飾,之所以剛開始開局沒下死手,目的就是為了追求現(xiàn)在這個答案:

“我知道,這城是為你們而封的,此刻,拓拔七已經(jīng)盯上了你,在不能了結他的情況下,你們這些人是逃不出這豕城的?!?

魏訓這豬腦子跟不上眼前二人的思維,嘴里嚼了半天:

“等等等等,你們在說什么,你不是拓拔七的人嘛?怎么一下又變成了飛羽的人?!?

不過他這話還沒說完,緊接著就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門口的那些鮮卑兵卒們在這里跟丟了人,自然是要一戶一戶找的。

墨煙沒回答這魏訓,走過去開了門。

不過門扉沒有大敞開,只是開了一側,隨后整個人倚在門框上,留下了一個人可以通過的位置。

還沒等墨煙說話,那些當兵的倒是先開口了,語氣也是恭敬:

“抱歉抱歉,我們并不知道墨姐住在這兒……”

墨姐,這稱呼可不是隨便能叫的,這至少說明,她在這些人心目中有一定的地位。

墨煙但沒客氣,單手插在腰上有些不耐煩:

“找我什么事?我還在忙呢!”

那幾個兵卒,被這一責問,倒是不好意思開口了,前面的一個家伙被后面的同伴推搡著,支支吾吾地說:

“剛才……剛才我們看見了個可疑人員,翻進,翻進了這院子?!?

這話音落下,只見墨煙倒是嫣然一喜,身子像是蘆葦一樣,輕輕搖晃著,似乎連臉上那紅妝,都笑出了聲:

“你看我,像不像可疑人員?”

那兵卒被問的一愣,臉色飾面通紅:

“墨姐當然不是,當然不是?!?

“不是,你們還不快滾,耽擱老娘辦事?!?

墨煙的態(tài)度,瞬間來了個180度大轉彎,本來有說有笑的,不過此刻,臉上就像長滿了刀子,訓斥、憤然、不威自怒。

那幾個兵卒瞬間從天上跌落谷底,灰溜溜地捧上了自己的帽子:

“打擾墨姐了?!?

“打擾墨姐了?!?

這頭的危機輕而易舉地結束了,墨煙關上院子大門,回到了陳啟的對面,神色如常。

魏訓看二人正要交談,急忙打斷了他們:

“你們不是拓拔七的人嗎?為什么是飛羽的……”

他甚是不解。

墨煙看向陳啟,也沒著急解釋。

陳啟點了點頭:

“我倒也想知道這方面的事情,作為交換,我們‘羊’群會提供給你們其他的情報?!?

陳啟知道這交易的基礎規(guī)則,想要獲得某樣事物,必須用其他東西來交換。

墨煙點頭,索性也不再和魏訓打啞謎:

“那我就從你的疑惑說起吧?”

這個疑惑也很簡單,關于飛羽的真實存在。

首先,豕城是鮮卑人的地盤,拓拔七還在這城中居住,他怎么可能會允許,在自己的臥榻之下,有一個和自己作對的勢力。

其次,什么前線調走大量兵卒?什么鮮卑的兵力不夠?這些都是屁話。

整個鮮卑席卷了北地,控制了大小地主,集中流散在田間地頭的農民,這點“剿匪”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辦不到。

所以,飛羽的真實身份只有一個,他們是鮮卑人的黑手套。

鮮卑人和當?shù)氐拇蟮刂骱献?,表面上還是你儂我儂、恨不得裹一床被子的,不過,背地里啥樣大家都清楚。

所以,當有些大地主的行為會讓鮮卑的利益受損時,鮮卑就不得不考慮干掉對方。

明面上撕破臉是不可能的,畢竟大家還是合作關系。

不過,如果將這個任務交給飛羽。

飛羽殺了大地主,對于鮮卑來說,那叫痛心疾首;對于豕城的居民來說,那叫大快人心;所以,很快只有大地主們受傷的世界誕生了。

自從陳啟進城開始,鮮卑的小嘍啰們都在一直提示飛羽的威脅,就是在告訴他,拓拔七擁有隨時可以清理這些人的手段。

飛羽和鮮卑應該是一家人,人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的。

自從眾人進入這豕城,飛羽和鮮卑,就是拓拔七自導自演的一場戲,一場引人入局的戲。

陳啟是通過之前的吳家案子判斷出這個觀點的,只是還沒同人說。

吳家就是被拓拔七滅的門,所以無論怎么判那個屠夫云峰,都會招致人們的不滿,從而損害城主這個身份的威望。

這頭,墨煙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魏訓算是了解了始末。

不過陳啟又問了一句話讓他摸不著頭腦了:

“你們是飛羽吧?墨煙小姐……”

……

你們是飛羽吧?

啊對對對!

對方不都承認了嗎?

魏訓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號,明知故問?

陳啟隨后解釋起了這么問的原因:

“我之前認真查過此地的資料,飛羽的誕生是在鮮卑入侵之前,只是在鮮卑徹底進入北地之后,這個組織才大放異彩,被多數(shù)底層給熟知,不然,短暫的一蹴而就,他們不可能有這么高的民間威望?”

飛羽,僅僅是一個名字、代號。

你也可以是飛羽,我也可以是飛羽。鮮卑人口中的飛羽只是他們的黑手套,而真正的飛羽則是另有其人。

墨煙笑了笑,她許久沒見到這么有意思的人了:

“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這句話,在某種程度上也代表了承認這身份。

真有意思,真正的飛羽竟然混入了對方的黑手套,自己冒充自己的屬于是。

陳啟一臉的無所謂:

“隨便猜的?!?

之前他只想到了飛羽估計是鮮卑的黑手套,至于后面這一點,都是被意外扔進了這院子,刀架在脖子上之后,才有了部分頭緒。

當然了,對于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情況下,想要達成自己的交易,坦誠是一個無比重要的因素:

“我剛才進入這院子的時候,吳用兄弟正在練劍,只是初步看了這武器,這顯然不是鮮卑人的路數(shù)?!?

鮮卑人是不喜歡用劍的,這群來自冰原上的狼崽子,刀對于他們說,在日常生活中也更加實用,特別是那種骨質的長刀,雖然損壞的快,但制作也非常的便捷。

墨煙估計當時正在教吳用練劍,自己這被扔過來,直接送到刀口下面了。

墨煙思量了片刻,不過語氣確實聽不出任何夸贊:

“你很聰明?!?

陳啟倒是樂于接受這奉承,然后隨口一問:

“你們是屬于百家學派中哪各流派的?”

百家?飛羽肯定是屬于百家的。

畢竟在這個世界的大背景下,如果沒有學派傳承,沒有充足的底蘊,鮮卑一來估計就直接翹辮子了,更別說什么在民間鬧得人盡皆知。

所以,飛羽估計是有百家傳承的。

問題問到了這份上,墨煙沉默了半晌,一雙眸子死死看著陳啟:

“很多時候,太聰明了并不見得是什么好事,容易死……”

這話里面,顯然有威脅的意思,可陳啟也意識到了,這個契機,一個可以直接扭轉當下局面的契機。

隨后,他給出了部分自己這頭的消息:

“我們來自于天牧關,我們的大將軍古元良,傳承了諸子百家中的陰陽家學派,學派主修天地、陰陽、四時、五行,深觀陰陽消息,而作迂怪之變?!?

前半句話是交代,后半句話是證明。

畢竟要讓別人相信,不可能光憑一張嘴,沒有那些準確的證據(jù)、學派力量,聽這話的人也不太放心。

話說到這里,也算是坦誠了。

墨煙思量了片刻,手掌有些顫抖,將這吳用拉到了自己身后,躬身一拜,算是行了禮,這年頭,偏門的百家傳人實在是太少了:

“墨煙,傳承自百家學派中的墨家——明鬼。”

明鬼?

根據(jù)后世的記載,墨翟的墨家思想主要被分為五個部分:兼愛、非攻、節(jié)用、明鬼、天志。

其中的明鬼,是墨翟對于文化上傳承中的主張。

墨翟曾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實將欲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當若鬼神之有也,將不可不尊明也,圣王之道也。

大白話就是,現(xiàn)在王公大人們,如果心中確實想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那么對于鬼神的存在,將不可不加以尊重。

其實,他的思想有些與西風宗教的理論雷同,鬼神及代表了神明,神明于心,祂的存在約束了萬民之心,因為神明的存在,所以人們不會燒殺搶掠、殺人作惡,利用神明去約束人類本來心中作惡的欲望。

這里,鬼神就代替了神明的位置。

天下對鬼神而尊明,實際上就是在治理天下之惡,此是為明鬼。

陳啟思索片刻,墨煙的回答讓他更加不解了。

墨家不是弱小的偏門學派,相比于陰陽家這種,師出于道家,最后因過于冗雜、自相矛盾,被中原地區(qū)的主流文化淘汰,不得不流傳于偏遠蠻夷之地的學派,墨家可是僅次于儒道法之后的大學派。

這墨家如今怎么變成了民間組織?

陳啟問到:

“敢問閣下,學派內現(xiàn)在傳承如何?”

百家對于學派的傳承,其中困難的部分不是因為天資,而是學派內部對于百家體系的理解。

這話音落下,墨煙的眼神陷入了落寞:

“目前學派之中,只剩下了我和吾師了?”

??!這只剩了兩個人,那傳承個屁,直接滅門吧!別人古家傳承了陰陽學派,至少還是從一整個家族中選出佼佼者。

這頭的兩人正在糾結彼此的身份,但一旁的魏訓卻是越聽越迷糊了,什么明鬼,什么墨家,這飛羽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下,等下,能不能有人給我解釋下,那吳家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他就像學霸交了卷,自己還在寫選擇題的學渣。

吳用也終于在此刻插上了嘴:

“我們吳家一直在支撐飛羽和他的師傅,所以被那拓拔七給看上了?!?

陳啟沒有在意這消息,那吳家肯定是做了些讓鮮卑不滿的事情才被滅門,這點毋庸置疑,他又繼續(xù)看向了墨煙:

“那你師傅喃?”

墨煙搖了搖頭,笑的有些凄慘:

“他在你腳下……”

腳下?

陳啟看向了地面的石板,地下室嘛?

墨煙又補充了一句,越說道后面,她越是咬牙切齒:

“他就是這豕城。他死了,百家學派的內在修為進入三階后,死者會變成境,師傅他就是在突破三階的時候死的,他變成了這豕城,豕城本來不叫豕城的,這名字太難聽了?!?

陳啟咽了口唾沫:

“所以,后來鮮卑人來了?發(fā)現(xiàn)了這地方!”

“是的?!?

墨煙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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