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將我埋在白骨之下,耗盡一生去講述她的選擇。
2.
她出世的那天,老天爺連續(xù)降了三天的大雨,疾雨暴風(fēng)擊垮了路邊的野花,淹沒了新生的野草,老槐樹被吹斷了枝丫,從高處望下去,地面上,雨水群聚,仿佛一個深潭貪婪的吞噬著一切。她說她是不幸的象征,是災(zāi)難的使者,她一頭扎進被子里,試圖利用被子隔絕窗外的一切。
我認識她的那年才只有十五歲,比她叛逆,比她膽小,比她更向往自由,更無拘無束。
3.
我和她的故事開始在那年夏天,誰見了誰都要說鄰居家的“那個叫橙子的小姑娘比男孩子還要淘,上房翻墻哪哪都落不下她”,然后大人們接連拉走他們的孩子,好像只要有我在,他們的孩子就會被帶壞一般,后來我有想過這是為什么,大概是因為那些孩子沒有“翅膀”。
我是個聰明的姑娘,下雨知道往家的方向跑,打雷知道緊緊的捂住耳朵,遇到兇惡的狗又知道撿起石頭作勢驅(qū)趕它,和她截然不同。
她說這是當然的,因為畢竟我們不是同一個人。
我贊同。
她帶著三天三夜的暴雨出現(xiàn)在我的人生里,那些日子,我只要和她在一起,天上就會雷電交加,電閃雷鳴,瞧啊,就連上天都反對我們的這段故事,可她卻從來沒有離去,即使我們真的與“志同道合”這四個字毫不搭邊。
我們的故事真的有太多奇妙,直到現(xiàn)在翻開這本書,我也很難找到這故事的起點,也許是電閃雷鳴下的互相依偎,也許是黑夜無月下的真情陪伴,有太多的也許,我真的記不太清是哪個也許的出現(xiàn)帶來了我們現(xiàn)在的所有。
她特別想要做一個好人,而我又是那么的喜歡她那股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性子,所以即使她殺了我,我也沒有怨恨她。
這才是故事真正的開端。
她殺了我,在皓月下披著皎潔伸手將我推下了這座高樓,失重感把我團團包圍,那一刻,我是斷了羽翼的鳥,只得無助的去等待死亡對我最后的裁決。她是多么冷漠的站在那靜靜的俯瞰著這一切,即便我死相難堪,甚至被烈紅掐滅了最后的生命之火。
我死了,在盛夏蟬鳴之際。沒有人為我立碑,也沒有人為我哭泣,我生來孤獨,死后也是清凈,我被裝在那狹窄的小盒里,然后讓她藏在了無人知曉的角落。
我死后,熾陽在厚云層里躲了三日,它不肯出來,向日花也沒了精神,她慌了,她把向日花連根拔起然后將它封存在了笨重的紙箱里,她試圖抹去所有關(guān)于我活過的證據(jù),她努力去掩飾殺害我的事實,但她終將失敗。
“你知道我其實不想這么做?!?
她抱著那盒子,她埋怨著我的存在,她哭了。
那些被她埋葬的回憶成了她日后最大的束縛,她終于真正的失去了自由,再也沒有辦法去證明她的無罪。
我留了一整箱的手寫信在人間,我知道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它們,并且打開了哪一封。
她崩潰到了極點,她燃燒著靈魂去侵占那具軀殼,即使她滿身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