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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圣袍召魂魄 錦繡引禍殃

  • 山茶映海
  • 滇翳神道
  • 5845字
  • 2025-07-20 10:13:28

浣絲坊內(nèi),紅蓮輾轉(zhuǎn)難眠,起身推門而出。皎月當(dāng)空,萬籟俱寂。隔壁父親院門洞開,地庫深處隱約傳來人聲……

她是第一次來地庫,耳畔傳來“滴答”水聲,一盞油燈昏暗,在墻壁上投射出晃動的波光,中央矗立一龐然巨物,覆以銀色織錦,錦下起伏蠕動,似有活物潛藏。

“爹爹,是你嗎?”紅蓮聲音顫抖著問,沒有回應(yīng),她努力克服著恐懼,慢慢靠近,錦緞悄然滑落,一具青黑棺槨赫然顯現(xiàn)!一條碧鱗巨蟒盤踞棺上,蟒首緩緩轉(zhuǎn)來——竟是司閔善的面容!

紅蓮“啊!”地一聲尖叫從夢中驚醒,夜深人靜,周圍一片漆黑。

“原來是做夢啊!”她定了定神,伸手去摸枕邊,“孩子不在!”她猛地坐了起來,在床上一陣亂摸。

“哦!母親領(lǐng)過去了!”她突然想起來了。天賜這些日子夜夜哭鬧,母親心疼她夜不能寐,神疲心倦,要幫她夜里帶孩子,每天晚上,守著她給娃兒喂過奶再把孩子帶走。

噩夢驚魂,紅蓮再無睡意。她點亮油燈,室內(nèi)無異狀,側(cè)耳傾聽,屋外亦無聲息。

“爹爹莫非有事?怎會做此怪夢?”心下不安,她披衣下床,開門探視。

月色清朗,她攀墻望去,只見隔壁院中立一魁梧男子,背身而立,斗篷裹得嚴實。

“貢布!是貢布!”紅蓮認出那人,“他回來了!他終是回來了!”

紅蓮激動地推開院門,奔向貢布。他緩緩轉(zhuǎn)身,笑容如舊般溫暖,觸手可及!可她無論如何也近不得身!急切伸手去抓,他卻步步后退,倏然閃入地庫門內(nèi)!紅蓮毫不遲疑地追去,只見那塵封已久的地庫門竟豁然洞開!

紅蓮站在門口望去,眼前是一級級臺階,向黑暗延伸。

“貢布!你在里面嗎?”她聲音顫抖著問,久久沒有回應(yīng)。

她鼓足勇氣,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去。這地方她來過:一盞油燈昏暗,在墻壁上投射出晃動的波光,正中間停放著的是那具青黑色的棺材,棺木頂上鋪著銀色的織錦,浮動起伏......

她努力克服著恐懼,慢慢靠近棺材,猛地伸手扯開了織錦,那具棺木出現(xiàn)在她眼前!

棺木的蓋子半開著,里面有光在閃動,她湊上去一看,那黑黢黢的棺材里有一對形制奇特的琉璃瓶,瓶蓋為蛇形鈕,蓋沿外部套有一個鏤空蓋罩。鼓腹穩(wěn)重,底部所攀附蟠螭有兩根長長的胡須,承放兩瓶的銅盤為長方形,由四只長腳的小蛇支撐,蛇口銜托著盤面,兩只琉璃瓶在黑暗中流光溢彩……

第二天,整個司錦號的人都聽說了,一直關(guān)在地庫里的司閔善昨夜打開門跑出去了!

五寶陪著青竹進地庫查看。

“司錦號里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五寶心中驚訝

雖然是白天,地庫里的光線還是不足,管家命人把墻上的火把點亮,滿室通明,只見原本用來浣絲洗錦的水池早已干涸,里頭停著一具頭尖尾闊的青綠色棺材!

眾人面面相覷,這地庫里啥時候有了這么個陰森森的玩意?!

棺材蓋子半掩著,里面空空如也,空氣里彌漫著特別的氣味。

“當(dāng)家的,那水柵欄門是開著的!”管家查看后過來稟報。

青竹皺起了眉頭,如果人是從這地庫與府河連通的水道出去的,那就更難找了!

母親來問紅蓮昨天夜里的情形,她說自己昨夜睡得很死,什么也沒聽見,什么也不知道。

司家報了官,大街小巷貼滿尋人帖,半個多月過去了,還是杳無音訊。

瘋了的司閔善就這么消失了。

地庫里那具詭異的棺材讓人不安,母親讓青竹趕緊安排人去把棺材抬出去,紅蓮卻反對。

“爹爹如今生死未明,若是他回來看他最寶貝的東西不見了,母親您擔(dān)待得起嗎?”

母親啞口無言,“地庫陰沉沉的!還有那么個滲人的東西!……你趕緊帶著孩子搬出來吧!”

紅蓮卻不肯,說自己如今住的地方冬暖夏涼,安靜舒適,況且自己的院子和地庫有圍墻分開,壓根影響不了自己。

青竹聽著紅蓮說的話,心下生疑,妹子當(dāng)年搬進浣絲坊的時候是何等委屈不甘,逼著母親重砌院墻,把父親當(dāng)時住的正堂、地庫和自己隔開來,在自己這邊院里開一道門出入。日日抱怨浣絲坊地處偏僻,只有她和下人,白天冷清寂寞,夜里陰森恐怖,吵著要母親或姐姐來陪她睡......如今這里只剩她一個人,反倒不怕了?!

母親拗不過她,只得讓人把地庫從外面上了鎖。

午后,天賜躺在床上獨自玩耍,紅蓮專心致志地做香囊,身邊放著的,正是那匹“六神大合”的絕版織錦!

“天賜,看母親做的香囊好不好?等這些香囊做好了,你爹爹就回來了!”

紅蓮眸中異彩閃動,雙頰飛紅,將琉璃瓶里面的藥液一啜而盡,眉間的紅痣突然暴長,轉(zhuǎn)呈黑色!她用銀針刺破嬰孩細嫩的腳趾,殷紅血珠滴滴落在香囊里,嬰兒撕心裂肺的啼哭驟起,可她并沒有停下來,手持利刃割開自己的手腕,隨著黑紫色的血液汩汩注入,香囊表面的織錦紋樣脫色暈染而渾然一體,唯有騰蛇銀絲勾勒的線條瞬間變黑,如墨刻一般,遒勁蒼穹,黑色的騰蛇脫穎而出,仿佛諸妖退隱,這騰蛇要登場一般!

“是騰蛇!他在那里!在西南方!”

屋外暴雨如注,掩蓋了室內(nèi)這詭譎殘忍的一幕。

人們都在說今年這雨奇了,從驚蟄起就開始哩哩啰啰地下,這段日子,更是從早到晚一刻不停。

“天漏嘍!收織機嘍!”有人在喊。

府河邊機坊眾多,沿河各家的花樓機都是在地上挖個坑,將織機安裝在機坑里頭。人坐在織機前做工的時候,身體的下半截都在坑里,濕氣很重。遇到漲水厲害的時候,河水就會灌入機坑,所以要把織機收起來搬到高處去。

“今年這府河水漲得快,前兩天才搬過一回的嘛!今天這機坑里眼看又要返水嘍!”秦師父一回來就聽鋪子里的人在說。

“師父!要不咱們扯直把機子拆了收起?!反正這兩天也接不到單子,這三天兩頭拆了裝,裝起又要挪地方,麻煩得很哪!”

秦師父眉頭一皺,罵道:

“你娃莫想偷懶!手藝人停手就是停口!織機一停你娃幾個的工夫就廢嘍!還不趕緊給我去大號機坊那邊占地方去!去晚了就被別個占嘍!”

司錦號機坊在青蓮街正中間的位置,河堤不決河水就漲不到那里。

秦師父他們扛著織機架子趕到司錦號機坊時,只見管家正指揮著伙計在機坊外場搭棚子,靠墻的一側(cè)已經(jīng)搭好了一整排,有兩家鋪子已經(jīng)在棚子下面裝起織機了。

“師父快來!我給你們占了位置!”五寶在棚子下面高聲叫。

這種天氣,按慣例是要熬豆芽湯的,豆芽除濕氣,好多機坊一年四季都在喝。五寶中午也湊過來喝師娘熬的豆芽湯,發(fā)覺大家伙都無精打采,一個個埋著頭不說話。

“如今李娃兒當(dāng)上了官坊的大師傅,得意得很喏!”一個人道

“大師傅么不稀奇嘛!哪個沒當(dāng)過么?”旁邊有人氣不忿

“人家是成都府官辦織錦院大師傅,是領(lǐng)官餉的!你這種小作坊的大師傅能比么?!”

“昨日官坊開張,王師傅我?guī)讉€還專程約起陪著當(dāng)家的去賀他,人家聽說是司錦號的,使個徒兒出來受禮,面都不露!”

五寶聽了先是替師兄高興,后來聽他們罵李師兄忘本不開心了,說道:

“你們報了是秦師父家的沒有?你們不說是秦師父家的,人家哪曉得你們是司錦號的誰!”

“哎呀!我都望見他在高頭嘍,扯起喊‘李貴兒!李娃兒’,人家理都不理么!”

五寶氣不忿,又說不過他們,憋了一肚子氣回來,心想,自己怎么不知道李師兄當(dāng)新作坊大師傅的事,要是知道,就親自去賀他!他不相信李師兄會不認自己!

青竹聽了他的抱怨,只道:“大家都在這個行當(dāng)里頭,早晚都要見么。”

五寶一聽點頭,心想:對!待明日我就去找?guī)熜郑?

紅蓮等不及明天了

夜里,她打開了地庫的門,順著石階梯下去,府河漲水,陰沉木棺底部浸泡在水中。

紅蓮打開手里的包袱,里面是她一針一線親手縫制的“六神大合錦”香囊!

她目送它們順著水流從柵欄飄出去,外面是暴漲的府河,她的親人就在河流的盡頭!

夜深人靜,紅蓮一邊熟捻忘我地做著這一切,一邊輕聲吟唱著古老神秘的歌謠,地庫里火光搖曳,歌聲悠遠,異香撲鼻……

這場景、步驟和動作她仿佛做過無數(shù)次……

夜沉如水,群星隱匿,神秘詭異的儀式到達高潮,古老的通古斯咒語自大地深處響起,呼喚著游魂歸來。

“約期已至,錦囊即是圣袍,將你的血脈包裹,你四散的魂魄快隨著它的指引,找到回家的路吧!”

以伏藏甘露為引,薩滿神招魂引魄符為令,香囊尋那游蕩天地的古老魂魄去了。

生前遨游天地廣,

死后不愿入陰間。

君心滾入三江北,

手足散落四海邊,

鳥銜爾肉落枯木,

虎棄爾骨在荒原,

鐵馬金戈涂爾血,

風(fēng)雨雷電穿爾魂,

背棄神明遭天譴,

靈識飄泊苦無依!

愿以我血祭諸天,

圣袍裹尸魂羈縻,

三世領(lǐng)受屠戮苦,

勸得冥頑棄貪心。

但等神諭從天降,

便是故人歸來時!

……

大雨如注,五寶在廊下收了傘,推門進了屋。

吳居村和大掌柜正神情嚴肅地看著案桌上攤開的一幅織錦,青竹沖他招手,五寶忙上前觀看。

只見那織錦以銀色為底,五個五方正色圖徽以四方連續(xù)方式展開,由密云波濤分隔,中間騰蛇通體墨色,銀鱗覆體,雙瞳烈焰,迎風(fēng)展翅......正是那“六神大合”的織錦!

“啊!這是地庫里頭不見的那一幅找到啦?還是呈給織染局那一幅送回來了?”五寶驚訝地問,他雖然沒有親自上手織這“六神大合錦”,但當(dāng)年日夜陪著王師傅、李師兄他們一寸一寸織出來,對織錦圖樣亦是熟悉。

吳居村皺著眉頭,沉默不語,青竹也只是輕輕搖頭。

五寶再仔細看,這織錦圖樣與當(dāng)年李師兄他們所織一模一樣,但左右兩側(cè)的文字卻是“神獸祐八方”

“這,這不是咱們織的錦啊!”

只聽大掌柜說:“這幅織錦是我假托外省客商向錦城內(nèi)無名織錦坊定的。因坊間一直有傳聞,說咱們的‘六神大合錦’于黑市中早有交易,市值千金,一幅難求,故而大小姐命我暗中探查,一月之前下定,今日終于得了,大小姐特請吳師父來過過眼。”

吳居村一直在俯身細看,良久道:“如今看來,確有人仿制咱們的‘六神”織錦圖樣,只是這仿制之人必定對此圖樣及成品非常熟悉,才能織得與咱們的錦一模一樣!”

眾人面面相覷,當(dāng)時織錦的匠人就那幾個,除了辭去的李貴,其余的人都尚在司錦號內(nèi),故仿制之人是誰昭然若揭!

“你們說是李師兄?!可他如今已經(jīng)是官坊大師傅,何苦來做黑市買賣?!”五寶不可置信

“哼!他李貴單槍匹馬怎有實力仿制圖案如此復(fù)雜精妙的織錦?!大小姐起初就懷疑,此事背后的正主怕是四大坊這樣的大號!”大掌柜說

吳居村也點頭道:“是啊!這‘六神大合錦”當(dāng)時轟動錦官城,眾所矚目,價值不菲,多少富貴人家爭相定制。無奈我們司錦號毀了花本,退了所有訂單,世間僅余兩幅成品,一幅藏于織染局尋常人不得見,一幅隨當(dāng)家的消失于地庫,吊足了人們的胃口!自有那逐利之人不惜毀壞行規(guī)道義仿制,也只有四大坊有這樣的實力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織成,借他人名義先在黑市上交易,投石問路。只是這仿制之錦居然出自咱們司錦號自己的‘比武會大王’之手,實在可悲可嘆!”

“大小姐,如今咱們已得了這錦,正可以去織染局告他們!只要順藤摸瓜,不愁抓不住主謀!他們盜用官坊圖樣,行黑市交易,無論哪一條都可斷其生計,將其攆出這織錦行!”大掌柜義憤填膺地說。

青竹默默聽著眾人的議論指責(zé),看著窗外傾盆大雨不發(fā)一言。

司錦號如今內(nèi)外交困,已經(jīng)不復(fù)當(dāng)年業(yè)內(nèi)翹楚地位,如今丟了御貢的份例,眼下這“官坊”的名頭已另有正主,“盜用官坊圖樣”一說自是勉強,況且若真如吳師父所憂,這“六神”織錦有壓勝之嫌,不吉之兆,為官家不喜,自己既然避之不及,又何必去追究真?zhèn)危康共蝗绯舜藱C會與這錦撇清干系才是。

想到這里,青竹緩緩開口道:

“各位,這錦你我前所未見。”

眾人聽了先是一驚,細思之下又都沉默不語。

不久,城中四大坊皆有“六神錦”售賣,紛紛打出“本坊獨創(chuàng),別無他制”的旗號,有的叫“妖獸出天下歸”,有的叫“神異萬象”,有的叫“神獸獻瑞”......

唯獨司錦號不制售“六神錦”,眼見著同行賺得盆滿缽滿也不為所動。

這一日,大掌柜帶秦師父來見青竹。

大掌柜見他面有慚色,欲言又止,不禁冷笑道:“秦師父,您說要見大小姐,此刻怎的又猶豫起來?不就是見隔壁樊師父家與大號解了約,您也坐不住了嗎?”

秦師父咬了咬牙,拱手作揖道:“大小姐,秦某人是個匠人,停了織機就斷了生計,沒了訂單就沒了一家老小的吃喝,如今大號不發(fā)單子,又不準(zhǔn)各坊自己接那‘大單’,我鋪子里十幾號人怎么活?可惜啊!這‘六神大合錦’本是我鋪子里的大師傅和徒弟親手所織,如今反倒讓外頭的人撿了便宜。大小姐只要您點個頭,就算咱們已經(jīng)毀了花本圖樣,只需幾日,我們那些老師傅憑著記憶也可以復(fù)原花本,司錦號正本定制,不愁掙不來金銀......”

“秦師父”青竹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您若是也想與司錦號拆伙單干,大掌柜這里自會與您拆算分明,若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機坊,也可在咱們的機坊開工,只是不可在司錦號的機坊內(nèi)織那錦罷了。”

秦師父長嘆一聲起身告辭。

五寶拉住師父、師娘的手,傷心不舍。師父嘆了一口氣,遞給他一把黃楊木芯的梭子。

“師父知道你是個心實肯干的,三年學(xué)徒日日操練,手上功夫一日也沒有落下,這梭子師父早就給你備下了,今日你就算出師了!”

眼見這巷子里的幾家鋪子都搬空了,五寶難過,心情就如同外面這陰雨天氣一般壓抑憋悶。

眼下這個端午節(jié)過得著實荒涼,往年青蓮街上家家戶戶包粽子掛菖蒲,孩童們都掛上驅(qū)五毒的香包。這時節(jié)師父會在機坊四角燃艾葉熏五毒,讓師娘熬制藥茶給整個機坊的老少喝,驅(qū)濕除穢,自晌午起大家伙就圍坐在一起吃粽子、醬鴨子、破酥包子、咸鴨蛋、芽豆、菱角,喝雄黃酒,擺龍門陣,好不熱鬧!到了晚上,府河邊聚集著許多人,點河燈、向河里扔粽子,追思故人。

如今這天大雨如注,青蓮街上行人匆匆無人駐足,幾家鋪子人去樓空,冷冷清清,再無往日熱鬧景象。

熒熒火光離離亂惑,火星與心宿二在這年天空相遇,兩星斗艷,天空紅色如血,是稱“熒惑守心”,人心浮動。

川省已罕見地經(jīng)歷了大小十年旱情,前年去歲大旱更是導(dǎo)致赤地千里,顆粒無收,但朝廷稅負絲毫不減,百姓苦不堪言,各地民怨沸騰,紛紛抗稅棄捐起事,義軍所到之處百姓群起響應(yīng),漸成燎原之勢。朝廷大怒,派大軍剿殺各路義軍,追討涉事者……

此前查報:松潘廳有藏民持“神獸震西南”旗幟起事!恰逢有成都府織錦商戶聯(lián)名舉報織染局主事劉戚借成立“官坊”貪腐索賄,主使匠人制售“六神大合織錦”!朝廷遂以劉戚貪腐瀆職,為制售反旗之源,罪同謀反!將其問斬!下令收繳銷毀市面所有妖異織品,所有制售壓勝之匠人、商戶一律處死!

端午剛過,官府便在全城查封制售“六神錦”之店鋪,抓捕涉事商賈及織錦匠人!城外接連數(shù)日行刑,每日都有百余人頭落地,血流成河!

“你們瞧見沒?李貴的人頭掛在城墻上!”

“別個還好說,他是首織嘛!還跑得脫么?!”

“啊呀!聽說樊家的也著了!”

“虧得咱們當(dāng)初不貪心!”

司錦號在這場浩劫中得以幸存,五寶曉得其中原委,一個遠見改變了百十號人的命運!這一事實深深改變了他對“賺錢”“當(dāng)大王”的執(zhí)念,要讀書!只有讀書人才有見識,才看得遠!

只是他們慶幸得太早,這一場織錦帶來的浩劫還沒有結(jié)束……

青蓮街上的織錦鋪子很快就被查封至十室九空;城中黑市被連根拔起,不獨錦鍛,饑荒之下一切緊缺的物資都被官府嚴控起來,普通人即便手里有銀錢也買不到日常必需的物品,先是油鹽糖茶,漸至米糧醫(yī)藥均告匱乏,哄搶之事不絕……錦官城內(nèi)人心惶惶,談“錦”色變,皆稱此劫為“錦繡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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