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晞兒
- 清平樂之賢妃傳
- 愛王凱的宋仁宗
- 3946字
- 2023-05-09 10:26:01
“晞兒,晞兒?”
趙禎小心翼翼的抱著懷里的小人兒,柔柔的輕輕逗弄著懷里剛滿月的小女兒。小晞兒的一雙小眼睛像極了曹丹姝,趙禎每每來坤寧殿便把她抱在懷里怎么也看不夠。
“娘娘,該喝藥了。”繡娘端著藥上前。
曹丹姝這胎本不安穩,又為著趙曜前往邊關一事擔心,雖生產還算順利,到底是傷了身子,未晞滿月那日吹了些風便著了風寒,引得咳疾復發,倒是叫趙禎好一陣緊張,日日下朝就來坤寧殿,也不聽曹丹姝的勸告,每天撒嬌耍賴的留到晚上。
趙禎把女兒放到奶娘懷里,接過藥碗,一勺一勺的把藥喂給曹丹姝,她見趙禎日日死皮賴臉的留在坤寧殿,如何說都做了耳旁風,也說不出什么過了病氣的話了,只好由他去。
曹丹姝含著趙禎喂過來的一塊蜜餞,無奈的笑笑:“官家日日來盯著臣妾喝藥,臣妾前幾十年喝的藥怕是都沒有這幾日多,您也太緊張了。”
趙禎拉著曹丹姝的手摩挲著:“你為了生晞兒,身子一直不好,本就受了大苦,我怎能不緊張。”他望著妻子尚余病容的臉,一陣心疼。
“說到晞兒,官家當真要用這皇子輩的字嘛,臺諫怕是…”曹丹姝欲言又止,趙未晞出生第二日便封公主,又以皇子輩的字為名,如此盛寵,怕是前所未有。
“朕本是想著《詩經》里的一句蒹葭蒼蒼,白露未晞,覺得甚美,并無他想,可晞兒是朕的嫡女,國朝最尊貴的孩兒,是你和我的孩子,如何當不起這些寵愛了。若是臺諫多言。”趙禎拍拍曹丹姝的手示意她放心。
“曜兒不是要回來了嘛,他如今威風的很,便讓他去應付就是。”此時,趙曜正在快馬加鞭趕回東京城的路上。他只帶了幾個貼身隨從,輕裝簡行,并未隨大部隊一起回京,蓋因曹丹姝生產,嫡妹滿月他都未在身邊,深感愧疚,便想著早日回京與父母妹妹團聚,于是就走了這條有些偏僻的小路。
本是心無旁騖的趕路,可前方忽的傳來打斗的聲音,趙曜驀地拉了韁繩減下速度,見前方一眾兇神惡煞的男子圍著兩個書生打扮,長相清秀的少年,那書童早已嚇得瑟瑟發抖,可他旁邊那少年雖身量嬌小,卻手握長劍,目光堅定,絲毫不畏懼眼前的兇惡之徒。見他一招一式雖略顯生澀,卻劍鋒凌厲,只一人就讓眼前的五個歹徒無法上前,倒是讓趙曜頗為驚訝。他們一行人架馬上前,趙曜拔出佩劍承影,三下五除二將這伙人打倒在地,那伙歹徒見來人武藝高強,氣度不凡,知道自己惹不起,便四散逃往山林去。
“小姐,公…公子,我們得救了!”那書童歡呼雀躍,卻被那少年一記眼神掃過,頓時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剛走進的趙曜聽到這話一挑眉想:竟是個女子嘛,倒是好身手。那女扮男裝書生打扮的女子向前對他拱手:“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她抬頭時,趙曜看清了她的容貌,雖未施粉黛,可眼前人面容姣好,清麗自然,與養在東京城里的大家閨秀截然不同,一雙鳳眼靈動而又嫵媚,叫趙曜一時之間竟看住了。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他連忙看向別處,拱手作揖:“舉手之勞,姑娘不必客氣。我見姑娘劍術不凡,倒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家母尚在閨中之時,亦對劍術頗有造詣。”
“公子過譽,只是自己喜歡,隨意比劃兩下罷了,我見公子也是著急趕路,咱們就此別過,有緣再見。”說罷又一拱手便轉身離去了。趙曜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覺得此人十分面熟,仿佛兒時在何處見過,思考多時也不得解,他只好先行趕路。
“娘娘,太子殿下回來了。”得知兒子今日回來,曹丹姝早早的便在坤寧殿等候。趙曜一進正殿,就見曹丹姝端坐著含笑看他:“曜兒,瘦了。”
“兒臣不孝,讓嬢嬢擔心了。”趙曜剛跪下便被曹丹姝扶起:“曜兒一舉收復燕云十六州的十州之地,舉國歡慶,有儲君如此,是國朝之福,你嬢嬢的驕傲。”母子兩敘話許久,趙曜又逗了逗小妹妹,見趙禎快下朝了,本想向嬢嬢告退去福寧殿回話。誰知曹丹姝像是忽的想起什么:“曜兒,來年你便及冠了,是時候該選妃了。”原本按照趙曜的性子,他只會說“此事但憑父皇嬢嬢做主。”可不知怎的話到嘴邊卻想起那日姑娘清麗的面龐,鬼使神差的,他就拿“嬢嬢先養好身體,不必操心旁的事”的話搪塞過去了。
福寧殿
“官家,太子殿下來了。”趙曜走進福寧殿,見趙禎聽了通報頭也不抬,自顧自的批劄子,只好走上前跪下。“兒臣見過父皇。”
“哼,起來吧。”趙禎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你還知道回來,去過坤寧殿了?”趙曜點頭稱是。
“你知不知道你嬢嬢多擔心你,她懷著孕還要為你操心,你呢!一國儲君,在戰場上沖鋒陷陣,不管不顧,還火燒糧草,深入敵營,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你若有事,國朝該如何,朕和你嬢嬢又該如何?”趙禎如此生氣其實還有一層原因,自從知道西邊開始打仗了,曹丹姝見到趙禎便問“曜兒如何?”他想溫存一下都不行,整日被曹丹姝拉著看戰報。有些吃味的趙禎不能把妻子如何,便只好把氣撒在兒子身上了。
長篇大論的說了許久,見平日里喜歡和自己抬杠的兒子如今眼觀鼻鼻觀口一言不發,趙禎借機打量起了兒子,自從戰場上回來,趙曜身上鋒芒之氣盡顯,可他收斂的極好,收放自如,從容有度,頗有國君之風。趙禎想:不愧是有曹家血脈的孩子。
大軍得勝歸來的慶功宴上,趙禎舉杯道:“朕得太子,是朕之福,國朝之福,愿吾兒將來勵精圖治,收復失地,實現歷代祖宗之宏愿,愿我朝國祚永昌。”他坐下后又舉杯向皇后:“多謝丹姝,為我生了一個好兒子。”曹丹姝亦舉杯回敬,帝后相視一笑,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無限欣喜。幾月前曹丹姝曾在大相國寺祈福,求自己順利生產,趙曜平安歸來,如今事事順利,自是到了還愿的時候。原本曹丹姝想親自出宮,可趙禎偏偏覺得她身子剛好,不宜出宮,想讓趙曜獨自去就是,曹丹姝對趙禎的無理取鬧甚是無奈,本打算不予理睬,可偏偏如今趙禎摸準了她的脾氣,捂著心口裝可憐:“丹姝身體剛痊愈,若是因出宮有了好歹,朕怕是要犯心疾了…”曹丹姝雖十分不解為何出宮就會有好歹,可看趙禎這副模樣,也只好作罷,讓宮外的徽柔與趙曜一同前往。
姐弟倆只帶了幾個貼身隨從,并未伸張,只有主持親自接待了太子殿下與福康公主,待趙曜和徽柔替母親還愿完畢準備回宮之時,卻在大殿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敢問主持,那位姑娘是…”能來大殿上香,必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故趙曜有此一問。
“回太子殿下,那位姑娘是富弼大人府上的三小姐,此次來是為求祖母身體平安,父親回京一路順利的。”
“富三小姐,富若卿?”此時徽柔倒是仿佛想起了些什么,有些揶揄的看著趙曜。
“大姐姐如此看著我做什么?”
“你不會是忘了吧,你小時候還和她比試過投壺呢!”
“投壺?投…壺”那年富弼外放,晏清素帶著小女兒來宮里辭別曹丹姝,正值節慶宮宴,宗親子弟們都在一塊兒玩,有投壺的,有打馬球的。趙曜繼承了曹家的武將風格,小時候其實頗為好動,只是人前總是端著太子的架子,其實他私下里是最愛玩投壺馬球,習劍術的。那日他和曹評等諸多宗親比試投壺,他技藝高超可謂京城之中無敵手,自是屢屢獲勝,頓覺無趣,正要離開,就聽身旁穿來一小女孩的聲音。
“我想和你比。”那孩子也才七八歲的模樣,相貌英氣俊秀,知他是太子卻也不卑不亢。趙曜來了興趣,走上前穩穩一投,果然命中。小姑娘不甘示弱,高舉箭矢同樣命中,一來二去,在還有一線香時,二人竟是打了個平手。趙曜挑了挑眉,一箭拋出,是為“貫耳”,他本以為自己勝券在握,誰知那小姑娘居然投了一記驍箭,記十籌,就這么贏了他。他本是打算在宮宴結束后問問她的名姓,可后來徽柔曹評之事惹趙禎大怒,他自顧不暇,就將此事拋諸腦后了。
“竟是她?富若卿是那個小女孩?”趙曜有些驚訝。
“這個富家三小姐八歲起雖富弼外放,聽說不似尋常閨閣女子般整日呆在家中,而是愛騎射劍藝,投壺馬球沒有她不精通的。如今回了京城,也是日日都去那京郊跑馬。”“姑娘,我們又見面了,當真有緣。”京郊的馬球場上,趙曜特意尋這富若卿出現的日子上前搭話。
“上次見面,還未來得及自我介紹,我姓曹,前面那位是我表…堂哥曹評,還未請教姑娘名諱。”趙曜看著那雙熟悉的眸子,心念微動。
“富家若卿見過曹公子。”富若卿對趙曜略一見禮。
“聽聞姑娘馬球打的極好,不知可否有幸同姑娘并肩作戰一場?”
“既是緣分如此,那…幸何如之。”說罷她灑然一笑,騎馬先行上前去了。
自那日起,趙曜閑下來的日子幾乎都在宮外,他同富若卿一起跑馬,一起打馬球,一起登山,一起聽戲,一起舞劍,從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到酒逢知己的摯友。
終于,那一日,趙曜拿出了珍藏許久的含光劍,在他們見面之時遞給了富若卿。
“曹公子為何送如此大禮?”見富若卿用一雙純摯的雙眸望著他,趙曜沉吟片刻:“聽聞上古有一女子為鑄劍大家,為紀念亡夫,她取天山之石造一含光,一承影,以證夫妻情深。我有一佩劍,名叫承影,今贈爾含光,卿卿,我心悅你,你…可愿做我的妻子?”說罷他有些緊張的看著她,見她許久不言,趙曜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了。
“你…你不用急著回答我,只是有一事我必須告訴你,我其實不姓曹,曹家是我母族,我姓趙,我叫…”
“趙曜。”還沒等趙曜說出口,富若卿已經搶先說了,它制止了趙曜接下來的解釋。咱們相處了那么多日,我若再看不出來,也太傻了。趙曜,我富若卿不是拖泥帶水之人,此時此地我就給你答復,我愿意。”
“你真的不用再考慮了?”趙曜壓下心中狂喜,顫聲說:“你做我的妻,日后,便要拋棄這恣意瀟灑的日子,同我一起被規矩禮儀束縛,我…”
“我知道,我愿意。”這一聲回答篤定而灑脫,像極了富若卿這個人。趙曜有些不敢置信,他一把拉過富若卿抱在懷里,親了親她的頭頂,只聽懷里的人兒又說了一句:
“趙曜,因為我想做你趙曜的妻,所以我心甘情愿的做這國朝的太子妃,你明白嘛?”
“我明白。”
趙禎曹丹姝知道這事還是徽柔進宮時說的,難怪近日他們午間散步到東宮時都不見趙曜蹤影。
富若卿的母親是曹丹姝閨中好友,富弼又是宰執大臣,這樁婚事對他們來說也是頗合心意。曹丹姝原本還擔心兒子對情事一竅不通委屈了小姑娘,如今聽徽柔一說,倒是放了一大半的心。
至和六年十月,上下旨,冊資政殿大學士,富弼幼女富若卿為太子妃,待太子及冠后,擇吉日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