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說這里絕對安全,現在又能與外界取得聯系,我們放松多了。
第一次在野外露營,我、大磊和小剛三個異常興奮,一直忙著四下里撿柴禾,把篝火燒得旺旺的。
在一塊高約三米、寬約五米的大石頭前,萬清遠利用兩棵樹做立柱,背靠石壁搭了一個三面透風的簡易棚子,坡形的棚頂先鋪一層茅草,再鋪一層樹枝。
接著,又讓我們三個人帶上塑料袋,將石頭上的青苔收集起來,厚厚的鋪在棚子里,再蓋上野餐用的臺布,我們的“席夢思大床”做成了!
六叔建議將篝火分成三堆,分別在露營地的左右和前面各點上一堆。
“這樣就好了,所有野獸都天生怕火!”他說。
“對。而且,有了棚子,即便晚上突然下起雨來,我們也不怕。”
萬清遠操著手,打量著自己親手打造的“工程”,十分滿意。
“要是明明野獸沒發現我們,這火光一照,反而把野獸招來了怎么辦?”我問。
“哈哈,這還真說不準。如果真有野獸膽敢招惹人類,這一路上它們早就在暗中跟蹤我們了!”萬叔叔說。
說得我們心里有些發慌,眼睛忍不住打量起四周的黑暗叢林。
“是啊,動物的嗅覺、聽覺大多比人類發達,我們留在森林里的氣味早就暴露了我們的行蹤。”六叔說,“不過,這篝火點著了,一來能嚇唬它們,二來也相當于向它們宣示:這是我們的勢力范圍,不得靠近!哈哈。”
“一般來說,動物的領地意識很強,它們會拼死保護自己的地盤。同時,在進入別人的地盤時,作為‘入侵者’,它們心理也會犯怵,所謂‘做賊心虛’嘛!”萬叔叔說。
“所以,自然界經常上演弱小的喜鵲攆走老鷹之類的故事……”
“可是這回,是我們入侵了它們的領地呀?”
六叔笑道:“呵呵,人乃‘萬物之靈’,在動物們眼里,我們兩條腿的人就是‘神’!人類隨便劃塊地,做了‘標志’——比方說建了房子,開了田地,修了路……就劃了‘地界’,野獸們就默認成我們的領地了!除非萬不得已,它們是不敢踏入的!”
……
忙活了半天,肚子開始咕咕叫了。
萬清遠從包里拿出僅有的食物,說:“吃不飽,大家將就點啊!”
我們每人分了三分之一片面包,和半塊壓縮餅干。
這點食物真的太少了。
好在中午“大餐”吃得飽,至少現在還能扛得住。
也許是太疲勞了,我們三個孩子躺在又厚又軟的“青苔床墊”上,聽著夏夜此起彼伏的蟲鳴,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似乎看見了滿天的繁星。
奇怪的是,那些星星恍惚間動了起來,縹緲迷離,而且越來越低,快挨到我的鼻尖了!它們此起彼伏地閃爍著,發出的光芒竟然是彩色的……
一睜眼,只見棚頂吊著許多紅的、白的塑料袋,里面裝著許多閃爍的螢火蟲!
大人們根本就沒睡,一直坐在我們旁邊聊著天。
篝火也已經暗淡了許多,炭火中散發出一股中草藥味,幾只夜蛾子圍著火光繞圈飛舞。
“誰弄來這么多螢火蟲啊?”我揉著眼睛問。
“這么浪漫而夢幻的制作,肯定是你梅姨啰!”萬清遠說,“你看河邊,密密麻麻的都是。”
我這才發現,河邊的草叢里,到處都是螢火蟲!
“小剛,大磊,快起來!走,抓螢火蟲去!”
那兩個懶家伙扭動著身子,一副不情愿的樣子。
當他們看見吊滿棚頂的螢火蟲時,馬上翻身坐起。
“不用去了,沒袋子了。”我叔說。
我們不管,還是堅持要去。
“跟你們講,河邊危險,有蛇,我們剛才都碰到兩條了!”
聽這么一說,我們才打消了念頭,遠遠地看著河岸點點螢光。
那些黃綠色的光點,或停留,或舞動,皆閃閃爍爍,沿著河岸蜿蜒遠去,仿佛天上的銀河落到了亂石河谷……
“怎么過河時沒發現螢火蟲呢?”我問。
“哈哈,那時你們正疲于奔命,哪里還有心思欣賞美景!”萬叔叔說。
“過河時我就留意到了,那時天沒這么晚,螢火蟲也遠沒現在那么多。”六叔說
小剛說:“怪不得我們村里的螢火蟲越來越少了,原來都跑到這里來了!”
六叔說:“其實都是農藥、化肥、除草劑惹的禍。螢火蟲對生存環境要求極高,尤其是水污染和土壤污染,造成螢火蟲的幼蟲無法生存。還有光污染,導致成蟲求偶受到干擾。人類的現代生產生活方式,讓螢火蟲數量大幅銳減,有的地方甚至到了瀕臨滅絕的地步。還有的地方為吸引游客,打造螢火蟲景觀,捕捉、收購螢火蟲集中放飛,這些可憐的家伙盡管最終被放飛到野外,不過幾天,還是會全部死亡的……”
“是啊,童年許多美好的記憶正在消亡。”
“記得小時候我把螢火蟲裝進玻璃里,第二天都悶死了。”
梅姨說:“所以啊,你們看,我是怎么做的?”
我們仔細察看頭頂那些發光的塑料袋,原來,細心的梅阿姨用牙簽在塑料袋上都扎滿了小孔,供這些發亮的小精靈們透氣。
一閑下來,我們這才發現胳膊、臉上好多蚊子咬的疙瘩,皮都抓破了還不止癢!雖然犯睏,卻再也睡不著了,只是啪啪地打蚊子。
萬清遠說:“還有蚊子嗎?你們沒聞到艾香味沒?我們在炭火邊圍了好多驅蚊的艾草。”
我叔說:“哈哈,可能對睡著的人沒用吧,我們幾個都沒蚊子咬呀。”
于是,我們也都坐著,聽大人們天南海北地聊天。
就在這時,我們聽到林子里有動靜!
轉頭一看,遠處的樹林里似乎有人影、火光在晃動。
那幫人正朝我們這個方向,一邊奔跑,一邊喊:“快快快,快點,前面好像有人!”。
我們都站了起來,不知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