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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該死之人

“溫侯現在可還安好?”

“多虧了公子相救,現已安然無恙。”

麴義整個人都不好了:“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啊!成兄弟,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啊!公子,您又是什么時候與奉先兄有了交情的?別打啞謎啊!”

要知道這成廉乃是呂布麾下的鐵桿親信大將,此前打黑山賊的時候成廉就跟在呂布的身邊,也是隨他一同名揚天下的大將,亦可以說是呂布軍中除那身份特殊的張遼之外的二號人物,他不應該隨同呂布一塊去上任司隸么?此時出現在冀幽戰場就很詭異啊!

成廉沉默片刻,卻是看向劉和道:“公子,此事要與麴將軍說么?”

“說吧,你不說,我也是要與他說的。”

成廉點了點頭,嘆息道:“公子果然神人也,來時路上聽聞公子兩騎破七千之事,便已經欽佩于公子武勇,冀州人人都知道麴義將軍狂傲不好相處,卻不想公子居然也能相處得如此融洽,足見氣量非凡。”

卻是說得麴義臉色尷尬,道:“那本就是那些冀州人排擠我的流言蜚語,成兄你與奉先兄作為并州客將,我卻是不信你不能感同身受,溫侯他……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成廉扭過頭,卻是咬牙切齒地道:“沒出什么大事,袁紹要殺我們而已。”

“什么?”

麴義心中大駭,這消息實在是太震驚了,以至于將他震得連連退步,雙腿都不由發軟。

“這怎么可能呢?這怎么可能呢?成廉,茲事體大,這種事可是萬萬不能亂說的啊,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誤會?”

“誤會?九日之前的深夜,十數名刺客摸著黑趁著奉先熟睡之時,行那刺客之事,幸虧公子早有提醒我家主公才躲過一劫,將那些刺客抓起來嚴加審問,都已經供認不諱,他們,就是被袁紹派來的啊!”

說完,就見麴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時間竟然有些失魂落魄。

事實上,這事因為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乃至于就連早知此事的劉和都感到不可自抑的吃驚,這麴義如此表現,卻是也并不奇怪了。

“不對,不對啊,公子你是如何得知此事,并提醒呂布的?你與奉先此前并無交情,又是如何搭上線的?”

劉和早有準備,卻是大言不慚地道:“猜的。”

“猜的?”

“麴將軍應該不會忘記,我本是袁紹手下一人質吧。我父還在的時候,他先是主張立我父為新君,我父不肯,又逼他自領尚書,為他和他的附庸加官進爵,我父還是不肯,他卻是干脆扣下了我來作為人質相逼于父親,此,不正是說明此人目光短淺,人面獸心么?”

“我在他身邊時間雖然不長,卻是也認清了此人本質,貌似寬宏,實則是外寬內忌,既已命自家外甥高干做了并州刺史,溫侯在并州如此高的威望,如何會對溫侯沒有猜度忌憚,溫侯要當司隸校尉,他居然欣然應允,派兵相送,這就更詭異了,因此我就斷定,此必是要除掉溫侯了。”

這套說辭,自然全都是在已知結果的情況下去對原因進行生硬的反推了,麴義一時也不知是信了幾分,卻是也知道無論是真是假,他都不太可能從劉和這里再多問出什么了。

于是又問道:“公子神機妙算,真神人也,可是……您與溫侯此前是在長安時候有舊么?”

“交情談不上,認識而已。”

“既然僅僅只是認識而已,公子又為何要對溫侯交淺言深?”

“守望互助,兔死狐悲而已。”

“兔死,狐悲?”

“袁紹心胸狹窄,既然容不下溫侯,難道,就容得下我么?當日我與奉先亦是如此說明,推心置腹,卻是沒有半點其他的心思。”

說完,劉和轉過身來直視麴義雙眼道:“麴將軍,你以為,袁紹既然容不下我與溫侯,可容得下你么?”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怪不得,你二人說這話居然不背著我,卻是要離間我對主公的忠誠么?”

說著,麴義卻是直接拔出了刀來,竟是打算以一敵二,與他們二人做過一場了。

成廉見狀緊張地抽出自己兵刃,卻見劉和依舊是氣定神閑,背負著雙手道:“良臣擇主而事,袁紹這種主公,真的值得將軍效忠么?”

“我與你們如何能夠相提并論,冀州基業,盡是我所打下,界橋之戰,若無我,公孫狗賊早已一統三洲,主公安能殺我?”

“鄴城之戰,若無溫侯襄助,袁紹與咱們這所有人的家小必是全部都被那黑山賊所擄去,若是沒有溫侯,袁紹現在怕也一樣是喪家之犬了,他不是也照殺么?將軍明明立有大功,軍中朝中卻頗為受人排擠這是為何?我斗膽問你一句,請問這車騎將軍府內,百十余位同僚之中,可有一位是將軍摯友么?難道你麴義真的如他們說的那樣,是個狂妄自大,不長腦子的邊郡鄙夫么?!”

“那是因為他們嫉妒我!那是因為那些冀州人和中原人嫉妒我,所以排擠我!”

“你立有如此大的功勛,袁紹基業大半都是由你所打,連我都知道你被排擠,袁紹他是眼睛瞎么?他又為何不幫你調停,為何不助你處理好與同僚的關系?別人不提,就說那個張郃!只要袁紹稍微點他幾句,他還敢跟你呲牙么?他又憑什么不服你呢?!難道你從來沒有懷疑過,這是袁紹在有意放任么!”

麴義聞言,如遭雷擊,卻是當啷一聲,手里的刀子居然落到了地上,又連忙慌張地撿起。

也不知是在說服劉和還是要說服自己,尤自強辯道:“我有,定冀州之功。”

劉和卻是干脆背著手再向前走了一步,直接將自己的脖子都送到了麴義的刀刃之下:“此,正是你麴義該死的原因啊!”

“為什么”

“因為你功勞太大,而他的手里,卻是已經沒有一個能給你的位置了。”

其實這些也是劉和最近幾個月來反復琢磨良久,在明知道袁紹可能會殺麴義之后才想明白的,說白了,還是結果倒推,在得知這個結果之前,卻是也不怪這麴義身在局中想不到了。

“田豐沮授張郃審配這些冀州本地人自不必說,袁紹一個外來客,即使心中再不喜也不得不重重依靠這些地頭蛇的,而荀諶許攸淳于瓊這些隨他遠道而來的潁川、南陽兩地士族,卻是他的根基之所在,也必然是要高位相待的,那淳于瓊早在靈帝時就與他同在西園八校尉中任職,亦是他最信任的人,更是一定要委以重任的,而你,這么大的功勞,不擋路么?不除掉你,他又如何能夠肆意安置黨羽,那淳于瓊又如何做他的統兵大將呢?”

見麴義神色慌張,眼神迷離,劉和卻是趁熱打鐵又向前了一步,干脆鼻尖都快與麴義貼上了,輕聲道:

“何況袁紹此人,愛惜名聲甚于生命,他的沽名釣譽之舉自不必我來說,當年下冀州時,你本是韓馥部將,是你率兵馬反叛韓馥,擊敗韓馥主力,袁紹這才以說客勸說了那韓馥讓冀州。”

“然而韓馥作為他們袁家的門生故吏,對他袁紹同樣有接納包容收留之恩,袁紹此舉再怎么掩飾,也是忘恩負義,只有你死了,他才能將這一切功績都推在說客荀諶的身上,對外宣稱是韓馥深明大義,主動退位讓賢,成就他四海歸心的形象,名聲,你說,你一來在朝中沒有知己好友,甚至被人所排擠,二來擋住了他安插親信的路,三來阻礙了他的大好名聲,四來功高震主賞無可賞封無可封,你說,你怎么能不死啊!”

當啷一聲,麴義的刀子居然在心神劇震之下又一次的掉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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