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但我現在的心情真的真的非常的低落。甜蜜與冷漠之間的轉變太過于突然,快到以至于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話說,你寫的那本《我的野獸男友》,男主人公是不是以我表哥為原型寫的啊?性格簡直和我表哥一模一樣。”
他說完后,我猛地一轉頭望住了他,就算隔著面具我也能看出他表情一臉疑惑,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么。
不過我是真的詫異,當初寫這本書的時候是有一種劇烈的靈感推動著我,我沒有以任何人為原型,半年前我還不認識安予之…
“不好意思請讓一下…”
這時一個身穿香檳色長裙的女士走到我身邊,拿著盤子夾起了點蛋糕,我看著她的側身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
“錢醫生?”我猛地一下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兩年前介紹我去德國的那位心理醫生嗎?后來我再去那家診所的時候,他們就說錢醫生出國進修了,就換成了現在的李醫生。
“你是?”她看著我,愣了一小會兒,好像沒認出我是誰。
“是我啊,林海心,兩年前在思難心理診所你是我的主治醫生。”
她手上的盤子一下子沒拿穩,掉在了地上,她看上去有一點點驚慌失措,她彎下身撿東西時我也跟著彎下身幫忙撿。
“噢,是你啊…你最近怎么樣?病情好些了嗎?”
“半年前在德國出了一場事故,之前那兩年的記憶我都沒有了。”
這時,我看見了安予之的目光往這邊看了看,然后徑直從人群中走了過來。
他走過來,摟緊我的肩膀,然后把我往后面拉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他是在讓我和錢醫生保持距離。
“原來你是他女朋友啊。難怪今天能在這里見到你。予之他媽媽是我表姐。”錢醫生的表情一下子放輕松了,沒有剛才那樣的尷尬和僵硬了,不過我想,她或許知道一些兩年前我在德國發生的事,因為按道理我一定會和她聯系。
“更正一下,不是我媽媽,她只是我爸后來娶的女人而已。”他的表情很是嚴肅,我看了一眼旁邊的表弟,他也只能無力的聳聳肩,撇撇嘴,表示他也拿這樣的場面沒辦法。
“不管怎樣都好。對了海心,現在我自己開了一家心理診所,你有空的時候來我這里,我再重新給你看看?順便,說不定我還可以幫你回憶起兩年前發生的事…”
“好啊…”
我回應了一句后,心想剛好,這總算對我的記憶來說有一些幫助。
不過安予之看起來就不開心了,他的神情難掩憤怒,但這么多人面前,他又在極力壓抑和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將手中的紅酒杯重重地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牽起我的手。
“少跟她來往,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燈。我家人在那邊烤燒烤,我帶你過去。”他說完后,就直接頭也不回地拉著我就走了。
仿佛全世界的人在這一刻都是清晰光亮,心知肚明。只有我一個人,像一只黑暗中試圖發光的瓦罐。但誰會在乎一只瓦罐會不會發光呢?
到了他們家泳池邊的派對上,他父親,華姨在BBQ,還有一些沒見過的紳士名媛們,他們要么互相交流,要么一直不停地拍照中。
說熱鬧,又好像不熱鬧的樣子。
“林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啊?”我正拿著一串雞翅烤著燒烤,安予之也陪在身邊,在他家人的面前,他又變成了前幾天的樣子,變成了那副貼心溫柔的模樣…
“噢,叔叔,我是一位小說作家…”
“噢!那很不錯啊!予之他媽媽也是位女作家。父母,在哪里高就啊?”叔叔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非常的和藹可親,這也讓我緊張的心情感到了一絲放松。
“我從小就沒有父母了…”
“噢…對不起對不起…沒事,你呀,以后就把這兒當你的家,讓予之經常帶你回來吃飯。”
我微笑著點點頭,這時候不小心被滾燙的油濺到了手上。
我還沒反應過來,安予之非常著急,立刻抓起我的手,不停地吹了吹,拿濕巾為我輕柔地擦了擦。
“你看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他緊張擔心的樣子,總算讓我冰冷的心情感受到了溫熱。盡管我知道,有可能是在他父親面前故意做出來的假象,但是他的表情和神態是那么的真實那么的真實,真實到不像是假的。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予之對一個女孩子這么體貼溫柔,看來我們予之真的懂事了…”聽到他爸爸發出這樣的感嘆,我想,他說他青少年時期都是在德國長大,加上他又和華姨有隔閡,應該和家里人都不太親近吧…想到這里,我竟然有些心疼他…
這時候,幾個小孩子追逐打鬧,其中一個帶著藍色蝴蝶結穿著背帶褲的小男孩將手上的冰淇淋不小心撞到了我的裙子上,小孩子也被撞倒了,我趕緊站起來扶起他。
這時表弟慌忙的跑過來,拉起小孩兒就開始打他屁股。
“你怎么這么不聽話,快給伯娘道歉…”
“伯娘對不起…”小孩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著歉,我這聽到伯娘兩個字在他家人面前我真的無比尷尬,這還沒結婚呢,怎么馬上攀上親戚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只見他們家的人都開始哈哈大笑起來,要尷尬也只有我一個人尷尬而已。
“真會說話,別哭了,大伯獎勵你一顆糖吃好不好?”安予之說著,就拿起桌上的糖果,蹲下身安撫起小孩兒來了。
無人在意被弄臟裙子的我…
這時,華姨走了過來,輕輕的拉起我的手腕
“我先帶她去換身衣服,這個季節正是秋天,可別生病了…”
這是我第一次感到華姨這樣的溫柔,仿佛成為取悅眾人的小丑的我這時候終于不再是沒人理的工具玩偶了。
來到華姨的房間里,她拿出一套全新的連衣裙遞給我,這可是香奶奶秋冬全球限量時裝的新款啊,放在包裝袋里都沒拆開過,她居然舍得給我穿嗎?她舍得我都有點害怕,害怕給她弄臟了洗破了。
“以前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個女兒…能給她穿上漂亮的洋裝,梳漂亮的發型。可惜這么多年過去了,一直沒如愿。”
我看得出來她這時有些感傷,但我一個外人我又好評論什么?此時如果惺惺作態地去安慰她更顯得我可笑。
“和予之爸爸沒結婚前,我一直是他的秘書。后來予之他媽媽去世了三年后,我和他爸爸才在一起的。予之一直不肯接受這個事實,但其實我很疼愛予之的。所以我經常會在他自以為做的大事實際上卻做的錯事時打擊他,教導他,我有責任要教好這個孩子…”
我換好衣服后,她說著說著就坐下來坐到我的身邊,語重心長地和我聊起天來。
“但是他肯定聽不進去,是不?”
“予之脾氣很倔,但是他的心是很柔軟的。他通常會在害怕失去的時候裝出一副不怕失去的樣子,渾身是刺。他一直以為我一心想要吞掉安家的家產,所以一直都不肯聽我說話。”
“相信日子久了,予之一定會明白你的苦心的…”完了我開始同情起華姨來了,其實大部分重組家庭都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不是嗎?安予之之所以這樣,一定是以前和他親生媽媽感情十分要好吧?
“林小姐,冒昧問一句,你和予之在一起多久了?”
“半年多吧…”我總不能說一個月不到吧?所以急中生智干脆從我做夢開始算起好了。
“林小姐…你可以試著多了解了解真實的予之,走入他真實的內心里,但是…了解的過程中,請你也不要忘了保護自我…”
華姨的這番話很奇怪,我總感覺她話中有話,什么叫保護自我?以至于晚上回去的時候,我坐在車上一直在想這番話。
由于司機被安予之安排送表弟他們一家回去了,所以他就親自開車送我回來。
我坐在副駕駛上,一直想說又不敢說,我同情他感覺到他也是需要愛的人,但是他又不想別人看出他需要愛和關心。
“今天和你們家人吃飯,很開心…”我試著打開這個話匣,我知道他肯定會不愛聽不樂意聽,我也會表現得非常像個愛管閑事的人…
“好…”他開著車,他的語氣又變成了今天早上那樣冷漠,那樣與他無關的樣子。
“你知道嗎剛才華姨帶我去換衣服,跟我說了她和安伯伯的故事…”
他沒說話,眼神望著前方繼續開車,我此時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好像是面無表情,也有可能是正在醞釀一場暴風雨…
“她也跟我說了一些你的事情…其實我覺得她挺關心你的…其實你可以找個時間和他們好好溝通…”
我話還沒說完,只見他將車開到一個沒人的路邊,遠處只有一家亮著燈的自助便利店。一個急剎車,我嚇了一大跳,這個時候我愣住了。
“下車!”
他解開了安全帶,直接下了車,非常用力地摔了一下車門,我看得出他此時很生氣很生氣。
我解開安全帶,走出來和他站在對立面,我們中間隔著一輛車。
“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么管我們家的事?”
“我只是看你因為家庭原因不開心,我想和你聊聊,開導一下你…”
“我問你,昨天下午我給你打電話時你在哪里?你說。”
他問到這里的時候我已經發覺不太對勁了,只是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會成為一個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