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困到快要沒有腦子。

林澗看上去也沒比她好到哪里去，拿叉子的手都有些許發抖，且他的手指上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傷痕。

太累了。

君靈閉眸揉了下太陽穴，聲音疲憊沙啞：“你等下把手上的傷口給處理一下，都快爛了。”

他的食指側被磨傷，又戴著手套捂著，以至于傷口此刻都要發爛潰瘍。

林澗食之無味的將方便面一口一口的送入口中。

他聲音麻木道：“一樣。”

她的手沒比他好到哪里去。

君靈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的手也全是傷口了。

呵呵……

她無力的自嘲笑笑：“真狼狽。”

她和他都是完美主義者，如今尸檢還算完美，兩個本人卻跟個流浪漢似的，全然窘迫。

林澗實在吃不下方便面，將它推到一側，頂著胃部的不舒適，后靠在椅背處，緩和著反胃的難受。

在過于專注時，他與她連續幾天沒有好好吃飯，準確來說，四天中，他們總共就吃了兩個面包。

現在突然吃上兩口方便面，胃部反倒是受不了。

可是不吃，他們的體力又撐不過去。

這時，君靈唆了一口方便面，然后從口袋中拿出一瓶胃藥放到林澗面前。

她什么都沒說。

他卻頓了頓。

林澗拿過胃藥，指尖摩挲過藥瓶，抬眸深深看著她：“什么時候準備的。”

“剛才買方便面時，順便買的。”君靈一口一口將方便面吃干凈，甚至還昂頭將方便面的湯汁給喝掉了。

她的強迫癥，不愿意留飯底。

每次將余剩全部吃完，只剩下干凈的盒子時，會讓她有一種滿足感。

當然，這也要多謝她有一個好胃。

林澗也知道她的胃非常好，畢竟，他跟她共事過兩年，也經歷過熬夜辦公的日子，那時候他的胃就不好，餓了一天后重新進食，就會導致他反胃惡心。但她就什么事都沒有。

所以……

她還記得他胃不好這件事。

林澗覺得好笑的嗤笑一聲：“有時候真不知道你是有情，還是無情。”

當她殘忍冷漠時，可以完全不把人當人看。

可她有時候卻又能細心的觀察到他的所需，并提供給他照顧，這難免令人諷刺。

當林澗準備用他受傷的手將藥瓶打開時。

她從他手中拿下，利落的擰開瓶蓋后又還了回去：“我只對我在乎的人有情，人的時間有限，我希望我的時間和精力都能花費在我愛的人事物上。”

林澗將苦澀的藥吃進嘴中，他沒有喝水，而是將藥咬碎，然后硬生生的咽下去。

這也是他的習慣。

有時候，味覺上承受了苦，他的內心就不會覺得苦了。

聽到君靈這么說，他緩道：“呵……我也是你愛的人？”

“為何不是。”君靈平靜如水說：“關于人類，我唯一在乎的就只有你。”

“……”

她，如此直接么？

林澗蹙眉，手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

“水。”他突然間無法忍受嘴中的苦，對君靈伸手要水。

有時候因為內心無比艱苦，所以才不會懼怕味覺上的苦。

他突然間覺得藥苦到無法接受。

這是不是也代表了，在那一瞬間他的內心也沒有那般煎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