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你怎么是個這么沒良心的人?
我是等張家余媽媽安靜下來后,才強忍著身體的顫抖,走出張家余的家門的。
張家余歉意的送我出來,說道:“我媽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這次手術(shù)后心理上好像變了,特別容易多想,特別的沒有安全感,容易疑神疑鬼的。你別介意吧,我問過醫(yī)生了,隨著身體的恢復(fù),她這種情況會慢慢的有改善的。”
我僵硬的走在張家余的身旁,腦子里一直有個聲音在對我說:洛小羽,開口吧!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夠顧及所有人的感受的。洛小羽,你必須要跟他說分手了。
張家余好像預(yù)感到了我會要說什么,停了下來,不安的看著我:“小羽,你,沒事吧?”
我看著張家余在我眼前翕動張合的雙唇,腦子里一直在沖自己嘶吼著的話,脫口而出:“我們分手吧。”
我在說出我們分手后,當時只是心里突然感覺到了一陣輕松。
我終于說出來了。
壓抑在我心里已久,卻因為顧及他媽媽的身體一直也沒有說得出的話,我終于說出來了。
而張家余明顯并沒有任何思想準備我會突然說出來分手的話,所以他并不是很震驚,而是很輕松的笑了下,說道:“別這樣,小羽。我知道我媽媽這樣是嚇著你了,但是她不會一直這樣的。而且,我們家就我一個孩子,你容忍一下老人吧。”
張家余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猛的一用力,往后退了出去:“不,不是因為你媽媽。而是我們不合適,根本就不合適。”
可能是我的樣子太過于恐慌,就好像完全是被嚇著之后的恐慌的殘留,遲遲無法退散一樣。
張家余還是沒有把我的話當真,反而往前一步,抱住了我:“傻孩子,我們本來就是要結(jié)婚的,誰說我們不合適了?只要你不嫌棄我家這種情況,我就很感激你了,真的。小羽,我們家可能不會有錢給我們買新房,我媽后續(xù)的治療會需要很大的支出,但是,我會努力掙錢的,相信我。”
張家余在我耳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他們家的情況,和對未來的規(guī)劃。
就好像他的話是從天邊傳來的一樣,遙遠,很遙遠。
他的話里,有很多的內(nèi)容,卻一直都沒有我,沒有他對我應(yīng)該怎么樣,會怎么樣。
我掙脫他的懷抱,說道:“我知道你會掙很多的錢,我知道你們家以后會比現(xiàn)在要好,我知道你媽不會一直這個樣子。我很為你高興,真的,我可以發(fā)誓我很為你高興,為你媽高興。但是,我們之間結(jié)束了,我在跟你說分手。”
張家余怔住了,而后問道:“你說認真的?”
我堅定的點頭:“是。”
張家余再問:“你喜歡上別人了?”
我搖頭:“沒有。”
張家余眼里開始出現(xiàn)心疼的感覺:“你不喜歡我了?”
我聽到他問出這句話,我也怔住了。
喜歡。
我們之間有過喜歡嗎?
我們之間有過感情嗎?
如果是從喜歡和感情的角度來說,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過開始,其實也就無所謂是否有個結(jié)束。
張家余聲音提高了一度:“你不喜歡我了嗎?”
我心里緊縮了一下,問道:“你難道喜歡過我嗎?”
張家余眼圈開始泛紅,往前逼近一步:“我不喜歡你,我跟你處兩年嗎?我不喜歡你,我會準備跟你結(jié)婚嗎?我不喜歡你,我會一直把你當成家人一樣,這么自然,這么直接嗎?洛小羽,難道你感覺不到我對你的喜歡嗎?你怎么是個這么沒良心的人?”
是我沒有良心嗎?
我抬眼看了看樓上的窗戶,此時靜悄悄的窗戶口里,一切都那么的平靜。
是我沒有良心吧?
他爸爸看到我來,就趕緊出去買我喜歡吃的菜;他媽媽把自己的手勒傷了也要把手鐲取給我;他從來不過問我的私生活,不干涉我的自由,就像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樣,給了我最大限度的空間和權(quán)利。
其實,這些都只是因為他真心喜歡我,而不是因為我們之間其實根本就沒有感情?
我倉惶而逃。
在我逃走的時候,張家余在我身后喊道:“洛小羽,我不會同意分手的,死也不會同意。”
張家余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在發(fā)著抖,就好像是他的心在發(fā)抖一樣,聽得我再也無法強撐下去。
我逃走了。
如果我不逃走,我害怕我會在他的面前情緒失控的害怕起來。
是的,我害怕了。
我想逃到一個沒有人的安全的地方,把自己關(guān)起來,遠離這些全部都不在我的意料之內(nèi)的事情,和我,分辨不出來的感情。
這次跟趙鈴兒約定的大年初二之行,我爽約了。
我真的在大年二十九連夜趕回了我外婆家,因為到的太晚,大家也顧不上跟我說話,便趕緊讓我休息去了。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我從小就住的那個小房間里,還是小時候的床,小時候的被子,小時候的家具。
一切都有著時間的烙印,我小時候在這里渡過的放假的時光,外公外婆把我摟在懷里親熱保護的安全感,隨著沉沉的黑夜一起向我卷了過來。
我縮在被子里,把自己緊緊的裹著,就好像小時候在外公外婆的懷里一樣。
同樣被我爽約的,還有何諾航大年初二的渡假村之行。
我雖然抑郁癥發(fā)作了,但是,我還沒有失去理智和意識,我對趙鈴兒和何諾航同時扯了個謊,我讓他們直接去渡假村,說我晚上自己再坐一個親戚的車過去。
趙鈴兒對我有懷疑,不過當我說我外婆不舍得我的時候,她就被這種親情給感動了。只不過是多陪我外婆半天而已,她無法提出反對的意見。而渡假村那邊她已經(jīng)定好了時間,更何況我給她約了何諾航,她總不能讓何諾航自己一個人在那里去傻等著。
我坐在爐火旁邊,看著坐在一旁打麻將的外婆和其他親戚們,想像著趙鈴兒跟何諾航在一起玩的情景,不由得欣慰的嘆了口氣。
這樣的兩個人,這樣的兩個同樣神仙一樣的人兒在一起,這才是正確的匹配。
話說回來大年三十那天,我是起得最晚的,快十點才起來。
家里早熱熱鬧鬧的忙活著了,老的小的,都在笑著,大聲的說著話,不停的為了中午的團年飯而忙碌著。我洗漱完走到堂屋,坐在正在烤火的外婆身邊,然后環(huán)著外婆的腰,就躺在了外婆的腿上。
中午在外婆家團年,晚上在舅舅家團年。
我自從上次楊堅出事的時候,舅舅舅媽在我家那樣逼著鬧了一次后,便對舅舅這邊冷淡了很多,再加上有幾年我們是在自己家過的年,只是初二回來的,因此,這樣算起來,我倒是有些年沒有在舅舅家吃過團年飯了。
今年既然在這邊,不來吃就是我的不得體。雖然老大的別扭,我還是跟著我爸媽去了他們家。
舅舅和舅媽就好像我從來也沒有中斷過跟他們家的往來一樣,對我媽一貫的沒當她是嫁出去的女兒,對我也是好像從來跟我之間沒有過任何不愉快一樣。
倒是楊堅,總是在不知覺中,對我跟其他的兄弟姐妹有許多的不同。
我開始以為是因為這么久不來往的緣故,楊堅對我上次的表現(xiàn)還心存芥蒂,因此對我格外的生分。
直到大家酒喝開了,我都退到一旁去休息看春晚的時候,楊堅端著兩杯酒走到了我面前,說道:“妹妹,哥這杯酒,給你賠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