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辰朝著柏麟,赤腳前行,腳下是冰涼的水,淺淺的一層,還未到腳踝,漾起漣漪。
柏麟坐在水面上,身上的神光把黑幕撕開了一個口子,衣服四散開來,浸在水里,柏麟睜開眼睛,眼神冷冷“你可還記得,晉升帝君時所立的誓言?”
“自然是記得,一心蒼生,斷情絕愛,庇護天下。”
柏麟表情狠厲,“那你現在…在做什么呢?”
昊辰回答,“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三界蒼生,無甚可悔!”
柏麟施法揪起了昊辰,昊辰護著脖頸,呼吸困難,“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司命,你快看看師兄他怎么了!”璇璣趕緊把司命拉來,一團黑氣蒙上了昊辰師兄的頭面,昊辰師兄掐著自己的脖子,胸廓起伏不定。
“不好!這是心魔作祟,快施法控制住他,莫要讓他傷害自己!”璇璣司命二人合力給昊辰師兄施法,璇璣心里默念,師兄你一定要挺過來!
柏麟松開了昊辰,昊辰摔在地上,水花四濺,昊辰咳了兩聲,柏麟施施然來到了昊辰面前,蹲下,頭發順著肩膀垂了下來,有頹然的美感。
“前帝君隕落,你臨危受命,擔起了這守護蒼生的責任,怎么?”柏麟捏起了昊辰的下巴,“想反悔了?”
“我只是想守護她一生一世,緣盡,我必會帶回羅喉計都穩固天界。”
柏麟凝視他的眼睛,別過頭卻落了淚,神光暗淡,從發根白到發尾,一瞬白頭。
昊辰師兄驚愕得看著柏麟,不知該說什么。
“天命難違,因果輪回,緣起緣滅,非你我所能左右,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吧。”白發的柏麟帝君,站了起來,身上的光漸漸模糊,融進了黑暗里。
“昊辰師兄是不是沒事了?”璇璣和司命兩個人趴在床邊,低著頭看著昊辰,不似剛剛的猙獰,師兄這會兒好似睡著了般,恬靜寧和。魔氣好似突然冷卻了下來,沒了動靜,司命說“為了控制住不被魔氣侵襲,昊辰把自己封鎖了起來,所以現在十分平靜。”
一道光閃現在司命身邊,是青龍,“不好了!有人在天庭散播帝君墮魔的謠言,現在天庭人心惶惶,快把帝君尋回來!”
司命指了指床上,青龍看過去,“帝君!帝君這是怎么了?”
司命回答道,“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但帝君現在昏迷不醒,怎么回天庭主持大局?”
璇璣握著昊辰的手面露擔憂,靈機一動,“我有辦法!”
在北荒摸爬滾打了很久,斬荒雖有萬象令,卻不像憑借這個空降妖族,他要當這妖族的當之無愧毫無爭議的王!逆云自從與斬荒一遇,覺得斬荒十分不凡,便發誓要跟著斬荒成就一番事業,斬荒試了試他,發現其身手不錯就允了,畢竟小魚小蝦不值得他出手。
一場血雨腥風以后,斬荒身后白骨成堆,他現在終于把這片土地踏平,站在權力的最頂峰,一身紅衣,血灑在衣服上變成了黑色,黑紅交織。
最后斬荒亮出了萬象令,眾妖皆心服口服,烏桐也歸斬荒統屬,在烏桐斷了對白夭夭的幻想之后,斬荒對他另眼相看起來,重用烏桐成為二把手,果然把這北荒打理得井井有條,斬荒還曾質問他為什么還派鳥來監視,烏桐只有在炙云山有過一回,后來回族里焦頭爛額的,根本自顧不暇,這事兒絕對不是他干的。
不過…鳥族能使用傀儡鳥的不多,很快就能排查出來,經過烏桐的一番推演審問,最終確認是族中之前飛升成仙的司鳳。
“原來是那個小崽子,他不是去天庭了么,怎么還在人間?”烏桐不解。
夭夭問,“他能成仙,豈不是比你厲害許多?”
這話一出,烏桐就來勁了,“我要是想成仙,那不是分分鐘鐘的事兒,哪還輪得到他,我要不是放不下我的子子孫孫們,我早就去了,畢竟我是一族之長,還是要顧全大局的。”烏桐難得嚴肅一回。
一封信飄了過來,白夭夭伸出手接住,讀完信,夭夭臉色凝重,把信傳給斬荒,“斬荒,你看!”
斬荒正側躺在榻上,看了信,便坐直了,“不好!哥哥有難!”
斬荒來到地址處,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昊辰,因為靈魂封鎖住,眉毛頭發和睫毛都結了冰霜。
聞訊趕來的騰蛇看著與帝君長得一模一樣的斬荒,倒吸了口氣,“啊!唔唔”青龍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走了…
雖說心里一直對哥哥存有怨氣,但是看著躺在床上了無氣息的昊辰,斬荒的眼底有些紅,他使用全力,衣服都被鼓動了起來,紅光大顯!斬荒額頭上冒著汗,想要盡力驅除他體內的魔氣,卻發現昊辰的心臟就像一個琉璃瓶,里面承載的魔氣一直在打轉,魔氣出不去,靈力也進不來,成一種相持的狀態。
斬荒收了手,有些體力不支向后倒去,還好白夭夭及時扶住了他。
“當真沒有任何辦法了嗎?”斬荒定定得看著昊辰。
司命有些欲言又止。
“有話不妨直說!”
司命猶豫再三還是說了,“紅蓮業火,為寒而皮肉分裂,如紅蓮華也,可焚一切眾生。自然魔氣也可。”司命閉著眼面容不忍,“紅蓮業火乃是地獄之火,骨蒸燥熱,焦灼體內津氣血津液,稍有不慎便骨化成塵。”
璇璣雖然面無表情,兩行淚自顧自得掉落下來,璇璣一把抹去,摸著昊辰的手,把臉貼在他的手上,滾燙的熱淚浸濕了手心。
斬荒為了不分心,便屏蔽眾人,開始使用紅蓮業火,灼燒昊辰,昊辰的表情難耐,痛苦不堪,斬荒閉著眼,想起從小到大,他從未跟哥哥動過手,每次都是小打小鬧,哥哥十分慣著他,被他戲弄也從不惱怒。
斬荒睜開眼,多了幾分堅定,專心焚燒魔氣,魔氣被炙烤得四處亂撞,流竄躲避…
星河流轉,晝夜交替,斬荒熬紅了眼睛,猩紅的眼睛十分可怖,最后的一絲魔氣被消耗殆盡,斬荒收了手,松了一口氣,跌坐在地上,喘著氣。
司命進來以后說道,“帝君現在體內的魔氣幾乎已經蒸出,等蘇醒即可,目前最緊急的是先處理天庭的事情。”司命朝著低頭請求斬荒道,“天庭急需帝君主持大局,穩定人心。希望您能仗義執手,解燃眉之急。”
璇璣的信寫得十分清楚,事不宜遲,騰蛇青龍護衛斬荒和白夭夭回天庭。
司命看著打開門以后就跪坐在床邊守著昊辰的璇璣,眼睛紅腫得不成樣子,嘆了口氣,離開了這里,給他們二人留出空間。
昊辰坐在水里,已經不知道在這里多久了,周圍一片漆黑,只能聽到滴滴答答的水聲,柏麟也不見了,昊辰的鬢發凌亂,睜眼和閉眼都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無盡黑暗,昊辰索性閉了眼,水變得滾燙了起來,漸漸沸騰不已,昊辰的腳踝燙得已經褪皮,昊辰疼得在地上打滾,卻一點也不管用,就放棄掙扎,任這熾熱吞噬一切,“師兄~師兄~”誰在哭?昊辰眼睛疲憊得眨了一下,潤了潤眼睛,又重新陷入了黑暗,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木制的屋頂,手臂麻麻的,一個烏黑的腦袋正枕著他的手臂,昊辰動了動手指,是濕滑的觸感。
璇璣感覺有動靜,抬起頭看到昊辰醒了,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又哭了起來。
昊辰真的覺得恍如隔世,那個天真活潑的小璇璣,如今成了多愁善感的小大人了。昊辰摸了摸璇璣的頭,沙啞著嗓子“我…沒事。”
過了幾天,昊辰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璇璣還不讓他做這做那的,把他當成一個泥人來呵護,昊辰笑著搖搖頭,還是聽從了璇璣的安排。
“師兄,這劍太過兇險,我…我怕下次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昊辰師兄想了想,“要不我們把劍放回去吧。”
璇璣點點頭
他們一起來到了當初的那個洞內,璇璣環顧四周,感覺滿滿都是回憶,璇璣把定坤劍插進裂隙里,輕輕撫摸了一下劍身,劍刃鋒利不小心把手指劃破了一個小口,一滴血滲透進去,很快消失不見蹤影,璇璣看著手指,又看了看定坤,感覺沒有異常,就沒有在意,她掏出一條紅色的絲帶,纏繞在劍身上,“再見了噢,小定坤”風吹了過來,紅色絲帶隨風飄揚。
等他們離開以后,劍鳴哮了一下,閃爍著紅光,又很快恢復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