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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行色匆匆

  • 90后
  • 孤城一盞燈
  • 3322字
  • 2022-01-28 07:00:00

暑假如期而至,家里的黃姜終究是沒能賣出高的價錢,反而耕地也少了許多,因此,農活兒自然少了很多,我也有了時間出去玩耍。

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兩位未來將會成就宏圖霸業的書生便在此刻顯得有些雞肋。

本就稀少的良田三畝如今變成了一畝三分,因而兩位學生變成了少爺一般無二,興許在父母眼中便是那世人口中的紈绔子弟吧,除了打游戲,一無是處。

但于我而言,本就缺乏童年玩伴,玩玩小霸王的游戲,總比去欺負小同學,或者被大同學欺負,然后跟人打架要好上很多,畢竟,我不擅武,亦不好斗!

但其實內心卻很想出去玩一玩,因為在這座小鎮上,真的是呆得太久了,雖然繁重的課業生活沒有給我太多玩耍的時間,但并不代表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不想出去看看外邊的世界,興許這外界在那個時候也僅僅是一座小鎮啊,一座只有一條街,在大火后重新建立起來的街。

暑假里,一次偶然的機會,讓我有了一次出去的機會,而這次的出游,是我人生第一次踏出這座小鎮,但也僅僅是幾十公里外的距離。

那是暑假里的一天清晨,太陽尚且不算明亮,大霧四起,家里定的7點的鬧鐘,響了又響,兄長不耐煩地迷迷糊糊得按掉了鬧鐘,接著呢喃著夢中囈語,而我卻咕嚕一下翻身起床。

那是前一天的午休時間,住在鎮上四隊的汪龍軍騎著大杠自行車路過我家門前的公路,遠遠瞅見正在河邊拿著竹籃打豬草的我。

遠遠地,就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那聲音不大,聽得不是很清,但第二聲的名字,明顯不是我,聲音更小,卻聽得很清

“黃薈”

烈日高懸的午后,我驚起了一身的冷汗。

手里的竹籃有著幾條收獲的小魚乘機蹦跳著逃竄了出去。

我聽到了呼喊,抬頭忘家的方向望去,那視線的人是陪伴了我將近六年的小學同學。

汪龍軍

“你瞎喊啥呢,是不是找揍?”

我沒好氣地遠遠地回應了他,然后把竹籃里的魚兒放歸了清澈的河流,扁起了褲腿便要上岸。

“你別急,繼續忙你的吧,我就告訴你,明天我,還有黃鑫,呂紹楠,我們一塊騎自行車出去耍,去十里坪鎮,你去也不去?”

我沒有抬頭,又扁高了褲腿,穿著的破拖鞋往水草里踩踏了幾下,有幾條倉皇逃竄的魚瘋也似的鉆進了籃子里,我趕忙提起竹籃,收獲了幾條“嘛咕咚”。

見我沒啥反應,那汪龍軍,一陣賤兮兮地淫笑又問了句?

“去不去,去看漂亮妹子哦,你宅在家里,擱這摸魚,能有啥前途”

我沒搭理他。

“真不去?”

他賤兮兮地說,

“去十里坪鎮,路過某人家哦!”

我沒多說,只是爽快地擠出兩個字。

“幾點?”

“明天早上七點,我在你家竹林前等你”

說完,汪龍軍便是瞪著自行車,助跑著提跨蹬車,揚長而去。

我收起了竹籃,隨意地在河邊采摘著野水芹菜,滿懷期待。

等見到三個人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清一色的鳳凰牌大杠自行車,只是我家的車少了鈴鐺,保養得有些差,但鏈條卻是異常的光彩,因為騎行過的路程久遠,車輪上的輪轂已經被磨平了好多。

草草吃了點東西,帶上水杯,四人四輛自行車,駛出了這座小鎮,行色匆匆,滿臉欣然。

小時候的我,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清瘦的,因而騎行的速度比起其他三人倒是很費氣力。

嘩啦呼啦地鏈條聲從自行車擋泥盤上奏起,小鎮的光影逐漸落在了身后。

起初我們四人都騎得很快,石子泥土鋪成的公路上,我們放肆地向著遠處得崇山峻嶺呼喊著,他喊著毛楠楠,他喊著劉恬恬,他喊著趙倩琳,像是騎馬的大鏢客,又像是嗷嗷待哺的豬仔子。

我卻沒有喊出她的名字,那個埋藏在心中許久的名字。

終于是喊累了,幾個人騎行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不知道是過去了好多公里,腿腳顯然已經酸麻了,幾個人便是停在了一處平整的路邊。

路邊有一顆根莖粗壯的大樹,眼看著他們三個人說笑著手牽手都無法將那顆大樹和抱起來。

粗壯的古樹上掛著幾塊紅布,樹下,竟然有著燒香拜佛的痕跡。

呂紹楠解釋道,

“聽我爸說,這是這個鎮上著名的祈福樹,村莊里的人都信這個,每到節氣的時候,便有人來跪拜燒紙,亮,你不試試?聽說姻緣很靈”

我將信將疑,但并沒有虔誠跪拜,只是停下了鐵騎,駐足觀望。

只是剛抬起頭,就看他們三人人手一個紅絲帶纏在了樹梢上。

我兩手空空,墊著腳偷瞄了上邊的字跡。

清一色的“**與**在一起”

毫無創意!

休息了片刻,我們便要繼續趕路,收拾了車子,若有若無地聽到了不知是誰說的

“這樹,也保平安”

有涼風吹過,掠過我們的發梢,稚嫩得臉龐有些俊毅,風帶起了三條剛綁在樹梢上的絲帶,絲帶,迎風招展。

隨著繼續的騎行,日頭已過正午,夏季的太陽豪不吝嗇它的熱度,給這個大地以饋贈。

終于是擋不住夏日的暑氣,我扔下自行車便去河里游泳,脫的凈光,露著光屁股的我們,撲通撲通地往河水中跳躍,洗得盡興,好不快活。

這個時候再也沒有老師能夠與我們說教,沒有父母在耳邊嘮叨,我們游泳,在清澈的河水中打鬧,都已是浪里白條,江湖好手,因此大家放開了玩兒,不擔心被學校老師抓到,因為我們小學畢業了,不再擔心做不完的作業,因為我們畢業了,只是還會想著我們喜歡著的姑娘,悄悄滴祈求著即將步入的中學能夠再相遇。

四人的小隊,終究是在游完泳的半小時后變成了兩人一組,我跟汪龍軍一組,另外兩人一組。

游完泳的我們開心倒是開心,但每次游完就是精疲力盡,走路尚且有些腿軟,更別說已經騎行了好遠的路程。

于是,那倆體力不支的的后腿決定先在路上停留等我倆返回。

我和老汪有一搭沒一搭一前一后地聊著天,騎行著。

我問他,

“你是喜歡天天吧,我看到她的作業本,每次都是你親自送到她面前的,而且,你臉紅了好幾十次”

他大方著答道!

“對,是喜歡她!”

然后,他轉頭問我。

“雖然我聽說你跟那誰,好像發生過啥,聽說是有人閑扯淡,你咋想的?”

我猶豫了一下。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歡,也沒有發生過啥,只是四年級的那時候,我在一塊橡皮上,寫了我倆的名字”

老汪沉默了,

我心底,默默地嘆息著,

“若是我心底,能有你這般的放浪不羈與瀟灑該多好呀,只可惜”

正在我出神想著的時候。

公路開始突然轉彎,我跟老汪騎行的正對面,一輛車迎面駛來。

“咣當”

來不及停下躲避的我,跳車而去,應聲摔在了地上。

自行車的車輪還在呼呼轉動,我倒在了地上,翻倒在了拐彎公路的右側水溝里。

我艱難地爬了起來,捂著肚子,看著眼前的車禍現場,懸著的心還是放了下來。

在拐彎的公路迎面駛來的摩托車已經歪倒在地上,摩托車的后視鏡顯然是被摔倒后擠壓損壞了,摩托車碾壓在了我的車轱轆上,家里那本就破舊的自行車終于是破舊更上一層樓。

不算遠的汪龍軍趕忙扔下車子過來扶我,

我捂著肚子,有些擦破皮的鮮血滲了出來,那一刻。

那騎車的中年大叔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爬起來,沖著我就是一頓罵,揪著我的領口,一副要揍我的樣子,只是老汪過來,攔在我們之間。

“你是瞎了還是咋了,拐彎處非要往我們自行車上撞,你沒有喇叭嗎?咋,還想打人呢?”

說著老汪就要擺出一副去跟人火并的樣子,我只是握住肚子,擦傷的血流在地上,我伸手去攔了攔老汪,那騎摩托的人看著我手上的血,顯然是害怕了幾分,艱難地要扶起摩托,最終在我的幫助下,那人還是沖著我張牙舞爪了一番才揚長而去。

老汪看著我,我看著老汪。

“咋不跟他理論呢,明明是他不遵守規則”

“算了,他估計也是有急事吧,你看他車子后邊居然有一大捧花”

“嗯,看著了,也許是有著想見的人吧!你呢,怎么樣?還想見她嗎?還能見嗎?”

我沒有作答,只是摘了點樹葉子,揉了揉,涂在傷口上,止了血,便去收拾我那破車子。

兩個人沉默地騎著車子,鏈條嘩啦作響。

騎上了我的小破車,我突然感慨了一句。

“其實,也怪我,拐彎處沒按鈴鐺”

然后老汪斜斜地望了一眼我那空著的鈴鐺的車把手。

兩個人,一陣沉默!

都是旅人,行色匆匆!

兩個人繼續騎行,直到太陽開始西斜,也沒有見到那想念的人。

路過了據說是黃薈母校的十里坪小學,如同希望小學一樣,校門緊閉。

很多年后,當我們幾個人再次坐在一起,把酒話天涯的時候,感覺一個個都好傻。

是啊,世界那么大,外邊的城市該有多大呢,我們只是偏安一隅的小鎮子上的居民,還有一些沿路而居,沿山而住的他們,他們的生活是什么樣的呢,或許,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都在奔跑,都在追趕,但,不是浪漫!

那是夏季里,我們四人的畢業旅行,那是為我們小學生涯畫上最后一個完美的句號,雖然很多年后,我在路上開車的時候依舊會有些害怕,會想起當時那被擦傷了的肚皮,流血的疼痛。但那至少是我們青春的一段回憶,一段見證。

在這和車水馬龍,行色匆匆的世界里,總有一些人駐留在心田,總有一些浪漫,不知為誰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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