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恩稍微思考了一下，抬頭問出第二個問題。

“距離我上次醒過來，過了多久？”

護士歪著頭想了想。

“倆天。”

看來自己融合記憶所需要的時間，也并不是像自己感知的那么長。

在那段時間中，克里恩覺得自己已經在意識中渡過了將近一個月才完成了對倆個截然不同的記憶的融合。

“醫院花的錢是我的還是監獄的？”

護士搖了搖頭。

“抱歉，先生，這個我不知道，如果您想知道，請去前臺給出您的信息查詢，或者您自己問一問您的上級單位。”

克里恩吸了口氣，擺了擺手。

“我沒有問題了。”

他記得在監獄的那些條款上，特意用紅色筆框出來的重點，其中包括工傷的醫療報銷。

自己倒在執行任務的途中，也算是工傷了。

護士于是起身，將門外的小推車推了進來。

“既然你醒了，看樣子不用我喂你了吧？”

這句話多少顯得有些曖昧，但克里恩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只是漠然的點了點頭。

他的腦海內還在思考著雅各布的那幾句話。

“祂，不是正統！”

雅各布剛說完這句話，便有雷劈了下來，將他電的渾身焦黑。

那個地方應該是自己的心靈世界，是自己的靈魂啊，即使在如此隱蔽的地方，當雅各布說出這句話時仍然會被雷劈。

那位統治著英格倫的神，不是正統，正因為不是正統，所以會被雅各布的話語激怒？

不對吧，好像是個人被這樣說都會被激怒的吧？

但是如果他說的不是實話，神為什么要降下神罰？

再退一步講，這位在海上興風作浪好多年的傳奇海盜所看到的，所認知到的，就真的是事實嗎？

他輕輕搖搖頭，這樣思考下去他多半會糾結到死。

神，是不是正統，與自己有什么關系？

現在的他還是處于剛起步的倆眼一抹黑階段，是的，雅各布說他的超凡之力來自于這位英格倫的神，因此在神面前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那是不是只要自己不走那條路，就不會踏上雅各布的老路了？

克里恩覺得，自己的知識還是太貧乏了。

他端起護士放在床頭的飯碗，三倆下吃完了，然后準備下床。

在床上躺了6天，全身都不舒服了，這個時候非得出去走一走，即使曬不到太陽，運動一下，也對身體有好處。

護士看向他，察覺到了他的意圖，立刻放下手中的碗來到他的床前，隨時準備扶著他。

這位護士年紀并不算很大，但經驗很老，往往一個動作就能看出病人想要干什么。

在19世紀，這樣的醫療人員還是比較少見的。

小小的感嘆了一下，他穿上拖鞋，試著下了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的確好的差不多了，自己走路并不是什么大問題，只要不做一些激烈的動作，就不會感到特別疼。

這位護士見克里恩能自己行動，便不再管他，只是提醒他注意安全，便繼續蹲下去為其他病人喂食。

克里恩穿著病號服，緩緩走出了自己的病房。

房外是一條長廊，裝潢比較豪華，木制地板，倆側安有照明燈，墻上還掛著幾副畫。

看起來比一般的中產家庭的裝修要好一些，但相對于貴族們的別墅還是顯得遜色。

很明顯，這應該是一家普通的私人醫院。

如果是公立醫院，此時克里恩出來見到的景象就不該是這樣了。

那些貪婪的家伙會把王國和教會撥給醫院的資金瓜分的只剩下一點，剛剛好能發的起醫生和護士的工資，至于醫療設備——那就不是他們的考慮范圍之內的了。

所以公立醫院的條件普遍很差，這些醫院大部分也是面向貧民的。

克里恩緩緩下樓，他所在的病房在二樓，想透口氣只能去庭院。

肌肉在下樓時微微有些不協調，他感到大腿內側的筋絡在繃緊，而一繃緊，就會有鈍刀子割肉般的痛苦傳來，使他顯得有些撕牙咧嘴。

護士們對這種畫面早就習以為常了，而且這家醫院似乎很忙，一樓甚至有病人排起了長隊。

克里恩掃視一圈，注意到在樓梯旁邊站著一個身穿黑色警服的男人。

他皺了皺眉頭，融合過后的記憶使他對眼前的一切有些生疏，但他很快找到了這個人的記憶。

他是自己的同事，邁達斯·維達，自己剛來時就數這位最照顧自己，可以說是一個可敬的前輩。

這位前輩轉過頭來，顯然是注意到了自己那不一樣的步伐。

他一眼便認出了克里恩，熱情的上了樓梯，將這位撿回一條命的年輕獄警扶下樓梯，二人在醫院的長椅上并排坐下來。

“克里恩，很高興你還活著，而且看起來還不錯。”

克里恩點了點頭，露出了微笑，顯得有些尷尬。

邁達斯左顧右盼了一下，確定自己身邊沒有別人后，他壓低了聲音問著克里恩。

“那個礦洞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上面的要我來問你。”

說著，邁達斯拿出了筆和紙。

這位老同事的確偶爾會擔任這樣的角色，給上司收集信息。加上他的為人不錯，所以克里恩很相信他。

克里恩眉頭微微皺起，那段記憶顯得有些斷層，他只記得自己被毒藥放倒前的部分，至于怎么逃出礦洞，則完全記不起來。

他簡要的將自己記得的部分講述出來，當然，有關于那片黑色的世界則被他隱瞞下來。

要是說出來在那里發生的事和記憶的融合，自己恐怕就要被送到精神病院或者送到科研院了。

經過很快就講完了，邁達斯記錄的速度很快，基本當克里恩講完之后他便放下了筆，露出笑容。

“看來你恢復的不錯啊，想必很快就能出院了吧。”

克里恩微笑著點了點頭。

邁達斯笑著拍了拍克里恩的背。

“你這次大難不死，等你出院了，我帶你去威廉酒館喝一杯？”

克里恩看向他。

“你請我？”

“那必須的！”

邁達斯熱情的回應。

克里恩露出笑容。

“那就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