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富態的布雷恩子爵在不久后從關押雅各布的牢帳走出,和他笑著打了一個招呼,順便和一個年輕的獄警耳語幾句,那個年輕獄警便重新進入了牢帳,而布雷德則晃晃悠悠的回到了他的那頂豪華帳篷中,女子的聲音再次隱隱約約傳出。
萊克頓的心中有股陰云籠罩,這次行動似乎注定不會那么順利。
一切正在朝著預定的方向發展,每個人都如此以為。
而未來究竟是什么模樣?萊克頓不知道,漢克不知道,布雷德和雅各布更不知道,至于克里恩——
盤坐在牢帳里的雅各布以一種憐憫的眼光看著克里恩,這個年輕人還不知道他自己的下場,可憐的克里恩!他想,隨著年紀的增大他似乎從這個年輕人身上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而這成為了雅各布將他作為奇招的理由,盡管這位獄警平庸且有些懦弱,但他足夠的年輕。
未來?雅各布已經作好了準備,即使身前是深淵或者地獄,他也必須爭取到那一線希望,一線打亂一切的希望。
至于成功與否,那恐怕只有冥冥之中注視著人間的神明知道吧。
雅各布翻了個身躺下,堅固碩大的鐵環砸在床板上發出悶響。
……
穿著稍顯單薄的犯人們披著一層被教會賜福過的輕鎧,手中拿著統一配發的尖銳長矛在前面打頭陣進入礦洞,其中并不包括雅各布,他很“幸運”的被分到了第二梯隊,一個幾乎全部由獄警士兵構成的隊伍,這些獄警們手中拿著火銃,槍口對準著犯人們,以此打消這群不法之徒的某些幻想。
第一梯隊也有獄警,防止在下面的邪靈對犯人們造成的死傷過重。
極大的礦洞口后,是一個更大的中樞廳,連接著密密麻麻的礦道,以及一大片礦石存放地,礦車裝著少許的礦石停在鐵軌上。
這里曾經是英格倫全境規模最大的礦脈和礦坑,經過三百余年不擇手段的采掘終于枯竭,但總有一些剩余的小型礦脈等待發倔,所以還有一些小規模的礦工在這里工作。
而污染源的出現將他們全部變成了邪靈。
雅各布的雙手和雙腳都戴著沉重的鐵環,手里拿著一把極其寒酸的長矛——由一根木棍和一個鐵刺組成,磨損十分嚴重,看上去只要稍微用力一點它就會散架。
這把長矛只是一個形式而已,大家都清楚。
萊克頓站在雅各布的身后,面無表情的跟著隊伍緩緩前進,這位賜福騎士沒有戴他的那頂十字頭盔,淡金色的頭發張揚的披散在肩上。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一路上都沉迷在女人身上的布雷德也跟著進了礦洞,在隊伍的后方頗有興趣的東張西望著,身邊依然跟著那個女人,二人的手臂相扣。
一旁的克里恩緊張的握緊手中的燧發槍,這不是他第一次被派出來執行任務,但絕對是他最緊張的一次,他深刻的知道自己旁邊的這個看起來瘦削且手上和腳上都綁著四十磅鐵環的犯人擁有怎樣的身手,即使戴著那些鐵環,他依舊能在五秒內空手殺死好幾個海盜,克里恩的那些可憐的軍隊統一訓練根本無法與這位傳奇海盜的身手相比。
在路上的時候海盜們自然組織了好幾波進攻,其中有幾次差點就得手,但是這些人想不到的是,自己想把這位老人,傳奇海盜給救出去,這位傳奇卻壓根不想出去,而且來一個殺一個。
保護者和被保護者的身份似乎在這種時候被調換了。
大廳出乎意料的沒有看到一只邪靈,人群于是繼續沿著偵察兵作的標記涌入礦道。
第一只邪靈出現了,礦洞較為狹窄,克里恩雖然是站在前面但也看不見最前方的具體情況,只能從一聲聲驚呼中判斷情況。
犯人們短暫的騷亂了一會,而后傳來刀劍相交的嘈雜聲音,最終又歸為平靜。
而克里恩甚至連邪靈的模樣都沒有見到。
伴隨著隊伍的移動,克里恩的眼前出現了倆條道路:倆條都朝下,燈光暗淡的照亮礦道。
這些礦道四通八達,有分岔的道路簡直再正常不過,而看情況這倆條路似乎都能走,因為偵查兵的標記做在了中間的墻壁上。
克里恩犯了難,他和雅各布走在犯人們的后面,卻不知道該走那一邊,看起來倆邊都有犯人進去,于是他看向了雅各布。
雅各布看起來漫不經心,不知道是對自己不能親手殺邪靈的事情感到無趣,還是對即將到來到命運感到無趣。
察覺到身旁的獄警的為難后,他的手掏了掏耳朵,微微笑了笑,指了指靠右的那條路。
于是克里恩帶著雅各布進入了靠右的礦道。
礦道有些坑坑洼洼,越是往里面走就能體會到,礦道倆邊散布著一些反射著油燈光芒的石頭,這些是“廢料”,只是看起來還有礦,實際是只是圍繞在外層的礦渣。
犯人們似乎走的很快,這條短途的礦道中看不到一個犯人,只在鐵軌上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邪靈尸體。
克里恩回頭看了看,那位沒有戴十字頭盔的賜福騎士跟在他們后面。
克里恩覺得氣氛有些詭異,似乎有什么陰謀正在空氣中醞釀著,而自己卻看不到,摸不著。
他看了看雅各布,這位犯人的表情還是那么淡定而流露出乏味,他又看了看那位披頭散發,氣勢非凡的賜福騎士,這位騎士如同磐石般堅毅的臉龐卻并沒有讓他感到心安,反而加重了他的不安感。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他心中升起,可他不敢想,他只是個普通的小獄警,今年19歲,出生在貧民區,無親無故,算是撞了大運才當上了獄警,得到這一份薪水高昂的工作。
如果自己死了,大概沒有人在意,頂多在那份獄警名單上劃掉一個無關輕重的名字,這份名單甚至不會開放!
他覺得害怕,于是下意識的越走越快,。
走到盡頭,他依舊沒能看到那群犯人,仿佛他們從礦道上憑空消失一樣。
擺在他面前的是三條岔道,偵察兵的標記似乎沒有留下,或許他留下了,但在犯人經過之后,它被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