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響也有些驚訝,白野是當今世上第一人,按道理來說,哪怕是齊魯孔家,請他也要花不少力氣,更何況他們這個南城孔家呢。
但是隨即,他想明白了,恐怕是為自己那個武圣之姿的弟弟來的吧。
但是,即使是這樣,應該找孔念啊,找他做什么?
丫鬟小翠推著他進入大堂一側,位列于孔玨下方。
孔響默然坐著,僅僅聽著孔玨和白野談天說地。
好半晌,見得孔玨摸著自己頭顱,緩緩說道“:白老弟,我這個孫子與孔念一胞同生,只是生來體弱,雙腿不能行,可以看一下嗎?”
自古醫武不分家,武學高深者,醫學依舊不凡,白野是天下第一通神宗師,醫道水平也被人稱道,足可稱作超凡入圣。
孔玨聲音誠懇,他這近七十年的人生之中,從未求過他人,現在是第一次求人,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盡自己的努力。
孔響心中一動,自己平日里雖然表現的并不在意,但是實際上私下里還是很痛苦于自己雙腿的殘疾的,不想自己家人還想方設法為自己治療。
白野看出老人的心中,也并無什么架子,笑道“:我來看看吧?!?
白野走到孔響面前,附身問道“:從小就不能行走嗎?”
“嗯,”孔響有些緊張的點了點頭。
白野伸出左手,食指曲起,扣了扣膝蓋,問道“:有感覺嗎?”
孔響點點頭,他雖然下肢殘疾,但并不是對于下肢全無感覺,雙腿也會酸麻痛,只是有些微弱。
白野淡然的笑笑,踏入通神之后,武人大多有些特殊的能力,有的銅皮鐵骨,有的憑虛御風,有的力大無窮,有的快若驚雷,有的過目不忘,而他被稱為半步第四境,自然更超越常人,更有些神而明之的味道。
他仔細看來,手指偶爾掐,觸,點,刺,盡管孔響對自己下肢的感覺比較輕微,但是這樣看來,隱隱約約覺得很是緊張。
許久,白野直起身來,道“:不是神經系統的問題?!?
老爺子站起來,面色微微漲紅,道“:那是什么問題,可有康復的希望?”很顯然,老爺子對這個答案很是激動。
即使是孔響,面色雖然依舊平靜,但是不自覺間也抓緊了輪椅兩側的扶手。
白野搖搖頭道“:我也不大清楚,但是有一種感覺,就像是,”說到此,他欲言又止,似乎在想著什么,然后說道,“按照古籍上的說法,經脈破碎”。
孔響似乎想到什么,道“:十二正經,手足三陰經,手足三陽經,八大奇經?”
白野倒是點點頭,很興奮的道“:你怎么知道,從哪里看來的?”
而一旁的孔玨老爺子則是一臉懵逼,明明這兩個人說的每個字他都聽得懂,但是連在一起,好似天書一般。
孔響此時內心天翻地覆般的驚異,這幾個詞語并不是他在自己的書閣中看到的,只是在那個大昆江湖的夢境中看到的,在大昆江湖的夢境中,武人修行內功,遵循的就是所謂“十二正經”,“奇經八脈”這二十條經絡圓滿,就是后天巔峰,而之前晉授枝贈與他一本刀譜,名曰“玉清刀”,上面就記載了從哪個經脈扭轉內力到哪里,發出刀招。
而大夏的肌肉武道從來沒有經絡的說法,更沒有內力,或者什么從哪條經絡發力的說法,就算有,畫風也是“先用斜方肌發力,再用肱二頭肌甩出刀罡來”的說法。
孔響心中冒出一個曾經被他摁死在內心最深處的想法“那些幻境,不會是真的吧”。
這個想法很早之前就出現過,無他,幻境中的一舉一動,一事一物,是在太過真實,他曾研究過幻境中的事情,發現每一件事情的邏輯都完美自洽,每一個規律都符合事實,只是這個可能太過不可思議,所以被他一次次催眠自己“這些只是夢境。”
當然,還有一個理由。
如果這是幻境,他可以肆無忌憚,笑就笑到癲狂,哭就哭到肆意,心有不平氣,出刀斬天地,有何不可?但是如果這是事實,那么每一個人命都是真實的,他又怎能不慎重考慮。
舉例說明,他曾聽人說殿上昏君荒淫無道,便提刀斬了那個昏君的狗頭,哪管說明皇帝死后會不會天下動蕩,會不會黎庶受苦,心中不快意,那就出刀,殺到心中痛快。
強行按下心中的翻涌,孔響笑著出聲問道“:以前在家中書閣里偶爾看到只言片語,也沒明白什么意思,還請白宗師解惑?!?
白野自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即使孔響盡力掩飾,卻也看出孔響說的多是謊言,只是也不愿拆穿,淡然道“:我也只是古籍上看到的,似乎還在武圣之前,介乎于武學和醫學之間,把人體分為十二正經和八大奇經的貫穿體,不過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些經脈存在,在二千多年里也逐漸遺失,如果不是古籍,也看不見了?!?
頃刻之后,白野道“:我回家后找找古籍,也許能看到相應的治療方法?!?
孔響禮貌的笑笑,說道“:多謝白宗師?!?
······
次日,白野離開孔家,向北而去。
行不過數十里,有人湊近白野身旁,追上白野,與他同行。
那人相貌平凡,看起來年輕,身著較灰的長衫,沒有一般武人那般出奇的強壯,身形雖高,卻有些瘦,雙眼是近乎琥珀的一種與沙塵有些相似的黃棕色,只有雙手給人影響深刻,雙手手掌背面有眾多條紋般的痕跡,好似龜甲一般,倍加的復雜,顯得雙手手指修長而靈活。
白野沉吟兩秒,道“:武圣種子,將來必定第四境,若是,這天下有第四境的話。”
那人咬咬牙,似乎下定決心般,說道“:這天下,定有第四境。”
兩人許久沒說話,還是白野首先打破了沉默,道“:去下一家吧?!?
那人默然道“:好?!?
又是許久,白野心中道:只不過,孔念的那個大哥,我看不透啊,會不會是變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