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這人面目猙獰，撲過來的時候還帶了股濃郁的酒肉臭味，那手握成了拳頭，暴戾之氣直撲而來。

杜沐卿抬手護住了自己的腦袋，等待著疼痛落下。

“沐卿，宋隊！”門口傳來周玉生的聲音，喊得都快破音了。

預期中的疼痛也沒有落下，杜沐卿睜眼看到了擋在自己身前的宋亦安。

那男人落下的拳頭被他擋住了，往前一推，那修長有力的腿抬起，猛地撞擊在了對方的腹部。

那人吃痛，彎下腰去，杜沐卿看準時機又補了兩腳，將人踹得爬不起來。

宋亦安的手上沾染的全是自己的血，客廳里刺目的白日光燈照過來，觸目驚心一片紅。

杜沐卿連忙扶住他靠著自己坐下。

那腹部的傷口受到了拉扯，血又開始往外流。

杜沐卿伸手按不住，到底還是哽咽出了聲。

抹了一把臉，朝著門口喊：“老周，別戀戰，先帶人進來。”

回應她的是周玉生抬腳踹飛那混混頭領的聲音：“滾遠點，擋老子路了，誰你他媽都敢下手是吧！？我們宋隊你都敢捅！”

不消十秒，外面的人就都已經被制服了。

夏嵐帶著人過來，將宋亦安放上擔架，送往醫院。

杜沐卿留下來，跟周玉生他們一起去找林原。

踹開包廂門的時候，里面還是一片熱鬧的景象。

除了吞云吐霧的一群人，最明顯的就是正中央正在被人灌酒的林原。

周玉生過去一把奪過陸摯誠遞給林原的酒，全澆在了他頭上。

“喝喝喝，你還有沒有點數了！”他把還沒清醒的人薅起來，往門口拎。

想到什么，又回頭看明顯呆住了的一眾人，咬牙切齒的開口：“都他媽給我在原地站好了，這里只要跑出去一只蒼蠅，我都一起算你們頭上。”

一行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今天宴會的主人公，陸摯誠也是剛反應過來的樣子，上前了幾步問：“怎么了這是……”

周玉生冰冷的目光下一秒就落在了他身上：“你把嘴給我閉上，那邊好好坐著，最好祈禱你跟這件事半分關系也沒有，不然……”

杜沐卿掃了一眼屋內的環境，被濃郁的煙酒氣嗆了一遭，蹙了蹙眉，很快又壓了下去。

這一屋子的人，皆是正裝，不乏穿著名貴牌子的手工西裝者。

沒有人的表情有不對勁的地方，都是一臉莫名，又好像壓了些火氣。

對待闖入者，正常的反應。

陸摯誠被周玉生的態度弄得不知所措，見他把林原扛著走了出去，眼角余光看到了門口的杜沐卿。

“杜顧問，這是……”詢問的意思不言而喻。

杜沐卿看著他臉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緊張，心中奇怪的感覺更甚。

如果剛剛一切的襲擊都跟這個人有關系，那他的態度，可真就是耐人尋味了。

掩藏得這么好，一絲馬腳也無，像條理智又陰毒的蛇，誰都不知道他下一步又會做出什么來。

杜沐卿看著他，緩慢的搖了搖頭：“沒什么。”

她語速緩慢，目光一絲也沒有錯開陸摯誠的臉：“你剛剛，在干什么？”

陸摯誠回答的很快：“喝酒，是我耽誤你們什么事兒了嗎？”

倒是機警。

杜沐卿還是盯著他，突然說了句：“黎小蕊想見你。”

陸摯誠面上絲毫變化也無，自然而然的轉變成了疑惑：“黎小蕊是誰？”

杜沐卿唇角的笑容拉大：“你不是說，外面的報道你都有關注嗎？這時候怎么又問起黎小蕊是誰這樣的問題來了？”

陸摯誠的表情這才有了變化，像是沒反應過來，但是下一瞬，他就想好了說辭：“是黎子辰的妹妹嗎？我只關注了近期的輿論問題，沒怎么在意她的名字。”

“輿論問題。”杜沐卿又念了一遍這四個字：“這場輿論背后有推手。”

女子的聲音不復往日的柔和，聽起來竟然有些涼意：“沒記錯的話，上次審訊，你說自己大學的專業是計算機，存不存在你在計算機造詣很深，隱藏技巧高超這樣的可能？”

陸摯誠的笑容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就在杜沐卿以為自己抓到了關鍵的時候，他確實也收了笑容，不過變成了一副傷心的模樣。

“杜顧問，你們但凡問過我的大學同學，都該明白，我在專業領域一直都是吊車尾的，不然也不至于出來轉行給人寫稿子。”

……

林原被周玉生一杯酒澆了個徹底，又被拎出門外壓在窗臺上吹了幾十秒的冷風，終于清醒了些。

“怎么了？”他的眸子還有些混沌，反應特別慢。

周玉生都快被他氣死了：“怎么了？你自己睜眼看看怎么了？”

“那消息半小時發一次被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這都過了快兩個小時了！”

林原捏了捏眉心，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指針已經指向九點了。

周玉生暴躁的聲音還在他耳邊：“我真是服了，你的心得有多大，跟犯罪嫌疑人一起喝酒，你是真不怕他把你給剁了塞下水道沖走。”

“為了你這么個混蛋玩意兒，你知道警局今天多少人加班嗎？你知道宋隊和沐卿被人給堵了嗎？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喝酒，喝喝喝，平常也不見你有酒癮，一到關鍵時候就犯病是吧？”

林原被他一通說，太陽穴都突突的跳：“別……”

他抬手捂住了面前人的嘴，讓他清凈清凈。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什么時候喝的酒他都不記得了。

周玉生被他一捂，眼睛瞪得溜圓，下一秒就要動手了，又突然對上了對方還渙散的目光。

周玉生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對，他壓下心頭的火氣，拉過林原的臉，掀開他眼皮子看了看，又拍了拍他的臉頰：“張嘴。”

一絲異樣也無，但就是意識渙散。

周玉生反應過來，林原這么多年，出任務從來沒有過這么大的紕漏，喝酒喝成這樣更是不可能。

只能是……被人下藥了。

他找了個小武警來：“看著他。”

而后快步返回包廂，剛好看見杜沐卿跟陸摯誠交談完畢。

陸摯誠察覺到他的視線，很識相的往旁邊撤了幾步，然后轉身離開，去安撫自己人。

“到底什么情況啊小陸？”有人問他。

陸摯誠喝了口桌上的放著的水，面色有些發白，又恢復了那副青澀書生的樣子：“不知道呢，好像是林哥沒有跟他們及時聯系，錯過了什么大事。”

“這關我們什么事兒啊，那警察自己喝的酒，我當時也就隨口一勸，哪里知道他真喝了。”

“對啊，我也就說了一句，他自己喝了兩杯下去。”

“在別人生日宴上這么搞，這些警察都在想什么啊？”

“我要回家去了，困死了，我給我爸打電話，小陸你別怕，我爸一句話，他們肯定得放我們走。”

陸摯誠的唇角掩藏在玻璃杯后面，揚起又拉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