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之后人人都心滿意足。
‘‘月,這次回來待多久。’’一直都沒開口的韓月爹突然問。
‘‘想多待些日子,如果可能就不走了。’’韓月說。
‘‘不走了好,不走了好,那錢也不能賺一輩子。’’韓月娘興興的說。
韓月爹瞪了韓月娘一眼有問:‘‘不走了干啥?’’
韓月低下頭沉默了許久猛然的抬起頭滿臉的決絕。
‘‘我得上了一種蝦蝦病,想回家來等死。’’
聞聽此言所有的人都驚詫的瞪大了眼看著韓月。
‘‘啥病?’’韓月爹有問。
‘‘艾滋病。’’
所有的人幾乎是同一時間跳了起來。山里人在封閉有了電視對這種病也是知道的。
‘‘月,你得了病不在省城瞧病回來害我們不成?’’韓民大夢初醒般的喊道。
‘‘不會的,不會傳染給你們的,你看看這些權威資料。’’韓月說著遞給韓民幾張紙。
‘‘不看不看,這種病是被人誅殺的就像以前的麻風病。’’韓民說著避開韓月遞給他的資料。
‘‘韓民自家妹子,先給大家念念。’’韓軍說。
韓民這才遲疑的接過哪些資料。
韓月感激的看了韓軍一眼,韓軍像沒瞧見把臉轉向一邊。
韓民開始念哪些資料,把艾滋病的存活期和傳播途徑,還有注意事項一字不漏的念了一遍。
‘‘這有怎樣?’’念完了韓民問。
‘‘不會傳染是不是?就把我藏在咱家后院的柴房里,等我死了悄悄把我埋了就行。’’韓月充滿了央求的說。
‘‘不行。’’韓民堅決的說。
韓月祈求的看看她娘有看看她爹。
‘‘月,你還是走吧,紙里包不住火一個大活人能藏得住,資料上也說了十年五年一年,你知道自己啥時候死,我們不能為了你冒著一家人被逐出村的險落得個無家可歸。’’韓月爹說。
‘‘爹。’’韓月叫了聲便泣不成聲了。
‘‘還以為你多本事,賺這種臟錢來糊弄我們辱沒門風,快把她給的東西還給她。’’韓民不依不饒的叫囂著。
韓月默默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心里的火像澆了油不停地往上躥。兩個嫂子手里拿著金燦燦的項鏈只是拿著卻不給她,韓月輕蔑的一笑把火往下壓了壓,人反而鎮靜了。
‘‘月,大人嘴能封住可這小孩的嘴難封,你瞧你這兩侄娃子還這么小,要是真到了無家可歸的地步可怎么辦?你也不知道啥時死,我們總不能陪著你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吧!你也要為這一家老小想想不是?如果你馬上就死,我們偷偷把你埋了也就萬事大吉可你------’’看到韓月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韓軍說了半截打住了。
聽了韓軍話韓月的臉色緩和下來,想想說的也在理,畢竟自己這病是見不得人的,本想落葉歸根能入土為安,不曾想還是要做個孤魂野鬼,死了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罷罷罷,死到那算那由自己的造化吧。
不過想讓我韓月現在就死,把錢留給你們是不可能的,如果你們念著骨肉親情,念著這個家的一切是我給的留下我,我會自行了斷的,把我所有的錢留給你們,回來的時候就是這么想好的所以就沒去醫院,她也不想像個老鼠一樣的活著,罷了。韓月在心里重重的嘆了口氣起身后進了昨晚睡的房間。
過了一會韓月娘走了進來,看見韓月在收拾衣服陪著小心說:‘‘月別怪怨我們。’’
‘‘娘,不說了。’’韓月說。
韓月娘拘謹的站在那抹著眼淚,韓月硬著心不理她娘只顧收拾她的,過了一會又過了一會,韓月終于收拾完坐了下來,看見她娘還站在那抹淚心有軟了。
‘‘娘別哭了,月就這命不怨你,告訴他們我天黑就走。’’韓月遞過一條毛巾說。
‘不不,沒催你,娘也沒法,是---是---是你哥讓娘問問你答應的,添輛四輪還算數不?’’韓月娘遲遲疑疑試探著問。
‘‘有不嫌我賺的錢臟了?’’韓月問。問完就如毀滅性的大笑起來。
韓月娘看著韓月嘆了口氣出去了。韓月的心在毀滅的大笑中死去了。
韓月在房間悄無聲息的一直待到半夜,拿起隨身包,拉著行李箱摸黑打開房間門走了出來,對面爹娘的房門緊閉著,整個家像沒人一樣寂靜無聲。
韓月走到堂屋門口拉開門剛想出去有停下了,站了一會有轉回來還是把買農用四輪車的錢留下了,然后決絕的走出了這個從此在也與她沒有關系的家。
整個村子都被籠罩在黑夜里,黑的連偶爾的狗吠都沒有,樹葉在微微地風里搖曳著,從腳底下慢慢升起的濃霧如無數個鬼魅在飄蕩。
韓月有些害怕腳步頓了頓后就有自嘲的笑了,有什么可怕的,你不是很快就同他們一樣是個四處游蕩的鬼魅了嗎?身為同類有何可怕的呢?想到這便不害怕了,頓覺渾身輕松無畏的向前走去。
出了村就感覺身后有人跟著,回頭看時卻什么都沒有。是不是那個孤魂野鬼看上我了,韓月這么想著就笑了起來,覺得有意思便走一陣回頭往后看看。
天漸漸亮了的時候韓月在往后看時居然看到了慌忙躲閃的人影,人影很熟悉,是哥韓軍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槍斃了。
韓月好生奇怪便留了心,在南北山坳分道的路口韓月看準這里沒有遮蔽物猛然回頭,人影慌忙間躲閃不急只能把身子緊靠在了道邊的山壁時。
‘‘二傻。’’韓月這回看的真真切切不由得喊了出來。
‘‘嘿嘿,躲貓貓沒躲好發現了。’’二傻身子離開了山壁傻傻的笑著說。
‘‘二傻是你跟著我?’’韓月狐疑的問。
‘‘一直跟著月。’’二傻說。
‘‘跟著我干啥?’’
‘‘有狼要護著月。’’二傻說著揮揮手里的棍子。
韓月的心一下就熱得想流淚。好半天才問:‘‘你咋知道月回來了?’’
‘‘天黑的時候看見月,等了一個白天,天有黑了才有看見月。’’
‘‘看我干啥?’’韓月問。
韓月記得上次她回來蓋房給哥娶媳婦,二傻每天都會來蹲在門外好半天,韓月以為他是看熱鬧從沒往心里放,現在覺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稀罕月唄。’’
韓月黯然無言了,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愣愣的看了二傻很久才艱難的開口。
‘‘二傻已經看見月了是不是?’’
‘‘嗯,看見了。’’
‘‘那就回去吧,回去別跟旁人說看見月了,知道嗎?’’
‘‘嗯,不說,只有二傻知道。’’
‘‘那就回去吧,你娘找不到二傻會著急的。’’
‘‘嗯,回去。’’二傻答應著卻不動步。
韓月把他的身子搬過去在后面有推了一把,二傻這才邁了步,卻是一步三回頭的瞧韓月。
韓月看著二傻的樣子怦然有一種難以控制的不舍。
‘‘二傻。’’韓月脫口叫道。
二傻停下轉過身不明白的看著韓月。韓月已沖過來一下撲進二傻的懷里抱住了二傻。
二傻不動傻傻的笑著呆立了一會才把耷拉著的兩條胳膊收回來抱住了韓月。
過了一會又過了一會,韓月的情緒漸漸平穩了下來,二傻的懷抱很結實也很溫暖讓人覺得很踏實,此時此刻韓月真想把自己給二傻,這么多年難為了二傻這片心了,可她卻不能了,等來世還吧,韓月在心里悲傷遺憾的嘆了口氣抬起埋在二傻胸膛上的頭,在二傻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后輕輕推開了二傻。
‘‘月真好。’’二傻摸著自己的臉說。
韓月的鼻子酸酸的,兩手在身上摸了摸卻什么也沒摸出來,沒了,看見手腕上的手表她把拿了下來,拉過二傻的手給他帶在手腕上,一邊帶一邊說:‘‘二傻虧了你對月的這片心了,以后在也不會在看見月了,留著這塊表留個念想吧。’’
‘‘月真好。’’
‘‘回去跟旁人怎么說?’’
‘‘說----說-----’’二傻摸著自己的頭說----說----的一揪頭發笑了。
‘‘說掏鳥窩掏的。’’
韓月一下就笑出了聲。誰說二傻傻,和那些同齡只有七八歲孩子智商比,二傻一點都不傻。二傻看韓月笑也跟著開心的笑。
‘‘好,二傻說的真好,這下回去吧,天都亮了狼不敢出來了。’’韓月笑夠了抹著溢出眼眶的淚說。
‘‘嗯,好。’’二傻答應著轉過了身,剛轉過有轉了回來說:‘‘二傻一直都要護著月。’’
說完大踏步的雄赳赳氣昂昂朝回走去,嘴里竟唱起了信天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