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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愛恨一念之間

在香格里拉金花飯店的豪華包間里,金蟬象一個停止擺動的鐘擺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她很美,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小巧的鼻子,鼻梁很挺,圓潤的唇性感的充滿誘惑,她的確很美,卻冷的讓人感覺不到一點生命的氣息,她就那么一動不動的坐著。

服務生推門進來恭敬的問:‘‘小姐,現在可以上菜了嗎?’’

她動也沒動只是瞥了一眼表顯然服務生是照她說的時間進來問的.于是輕聲說:‘‘可以。’’

服務生應聲出去。隨即便多出兩個服務生進進出出一陣忙碌后,桌上很快便擺滿了一桌奢侈的酒菜。

金蟬揮手辭去了站在一旁隨時準備服務的服務生,并告訴她她的客人來了就直接帶進來,服務生應聲出去了。

她看著服務生消失在門外這才緩緩地站起身,盯著桌上兩瓶法國紅看了一會,然后擰開一瓶的瓶蓋,從身上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倒了進去,粉末在紅色的酒液里消失的那一刻,她那雕刻般美艷絕倫的臉上浮現出毀滅的冷笑。她從新坐下,擰開另一瓶喝了起來。

‘‘怎么不想見我?’’服務生再次推開門的時候,金蟬把玩著手里的高腳酒杯,眼睛瞟著站在門口遲疑著不知進否的一對中年男女說。

‘‘那里的話,哪有父母不想見女兒的事,只是在這樣豪華的地方很意外。’’男人象一個大舌頭低聲說。還極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想見就進來吧。’’金蟬說。語氣生硬,冷漠。

‘‘你這兩年去那瘋了?連個消息都不給,至少應該有個電話不是。’’剛坐下女人就說。好像很關切。

聽了女人的話怒火從金蟬的頭頂直往上涌,差點叫她透不過氣來。

‘‘你們真的想到過我嗎?至少在新年的時候想到過嗎?沒有我的一點消息你們報警找我了嗎?’’她咬緊牙齒說。‘‘沒有對吧。’’

接著是一片難堪的寂靜。

金蟬的臉冷的沒有任何表情,默然的擰開那瓶如血的法國紅,倒滿兩人面前的酒杯,看得出兩人都很窩火。

‘‘算了,過去的事不提了,來讓我們為我們曾是一家人干一杯。’’金蟬調侃的說。‘‘也為十年后能第一次坐在一起。’’

接著金蟬看著他們把酒喝了下去,不僅握緊了拳頭,身體某處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內心里卻很滿意。

十年前她是多么愛他們,而現在她對他們只有憎恨,他們是造成她所有痛苦的源頭。

十年當那日漸欲增的憎恨在她的內心里漸漸凝結成了一個核心,當她那渴望愛的心在一次被擊的支離破碎的時候,這個年輕的生命把全部的精力都壓縮,聚集在這個核心里,如今她的胸臆中已有一個牢不可破的地方,那就是她自己,她自己屹然不倒,決不會在被什么撕成碎片。

酒杯落在桌上發出輕微的聲響,金蟬看到他們都在注視她,似乎都想說什么,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她重新為他們倒滿酒,然后拿起筷子,不緊不慢的夾起一只龍蝦舉到面前不無可惜的說:‘‘龍蝦啊龍蝦,你命真苦,如果時間可以回轉我真的不想吃你,真愿意呆在那簡易的筒子樓里,吃一碗芳香溫暖的粗茶淡飯,比坐在這豪華的星級酒店里吃你快樂,唉,只能怪你命不好,命中枉帶個龍字。’’

‘‘你那來的錢?究竟在做什么?好好地學說不上就不上了,連個招呼都沒有。’’女人嚴肅的問。

盡管她不想去捅這個馬蜂窩,盡管她對這個女兒放任自流多年,但此刻面對今非昔比的女兒,也許是出于母親的本能她還是問了。

‘‘怎么,是怕我買不起單嗎?你現在的那個丑丈夫不是很有錢嗎?他不給你用嗎?’’金蟬說。眼睛依然看著夾在筷子上的那只死‘蝦。‘‘那可真就有點損人不利己了,是不是?’’

‘‘怎么能這么說你媽,越大越沒規矩。’’男人終于無法忍受的說。語氣卻缺少一個父親應有的威嚴。

‘‘怎么,你也怕我買不起單?你的生意不是做的很火嗎?火的把你的良心都火沒了,還能心疼這樣的一頓飯錢,該不會是你的小情人給揮霍光了吧?’’金蟬冷冷的說。順勢把那只龍蝦扔回盤子,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那笑聲象女巫的咒語聽起來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桌上的兩個人頓時沒了聲,鐵青著臉悶聲端起桌上的酒杯大口大口的喝起酒來,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個局面是他們自己造成的。

‘‘服務生,服務生。’’金蟬停住了笑大聲的叫了起來。

門外的服務生應聲進來。

‘‘請問,還需要點什么嗎?’’

‘‘不要,不要。’’金蟬擺著手說。‘‘先買單,我的客人怕我買不起單嚇的連筷子都不敢動。’’說完有女巫似的輕聲笑了起來,就那么一直笑著,服務生結完帳走了,她還在笑。

‘‘好了,鬧夠了沒?’’男人終于惱羞成怒的喝斥道。

金蟬的笑聲戛然而止。

‘‘我在鬧嗎?’’她問。‘‘我說錯了嗎?好了,不管你們是不是真的關心我,為了能讓你們好好享受這頓豐盛的午餐,好,我說,其實也很簡單,碰到一個真正疼我的大款,于是就做了他的情人。’’

‘‘真他媽的犯賤。’’男人罵了一句。

‘‘是嗎?跟你的小情人學的,你敢保證他不會像你一樣拋妻棄子同我結婚?’’金蟬冷著臉說。語氣里帶著輕蔑,嘲諷。

男人的臉立刻象霜打過的紫茄子難看極了。女人的臉因傷口被重新撕開痛的抽搐了一下,白了男人一眼沒有說話,端起酒杯自顧喝起酒來。

男人也白了女人一眼很窩火的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出氣似的夾起一塊牛肉塞進嘴里發狠的嚼著。金蟬的心感到一陣極大的痛快,這就是她要的結果,在她面前他們終于感到自慚形穢了,可晚了。

三個人在沉默中長時間的對峙著。

這頓飯從中午一直延續到華燈初上,重新上過一桌酒菜之后突然男人的臉痛苦的蹙了起來,身子在瑟瑟發抖中一點一點卷縮起來。

女人看了看金蟬,金蟬專心的剝著一只龍蝦,她今天對這個枉帶龍字的東西特感興趣。

‘‘你怎么了?’’女人忍不住的問男人。

‘‘突然就感到不舒服,頭暈,惡心,渾身發冷,可能是什么東西沒吃好。’’

‘‘需要去醫院嗎?’’

‘‘用不著。’’沒等男人開口金蟬就不冷不熱的甩了一句。

兩人同時驚駭的看著金蟬,金蟬一臉的冷漠,把剝好皮的那只蝦悠然的塞進嘴里,慢慢的嚼著,拿過一張紙巾細細地擦著她的手指。

‘‘你在酒菜里放了什么?’’兩人相互看了眼頓時醒悟似的異口同聲的問。

金蟬瞧著他們,那冷的如雕刻般的臉上又一次浮現出毀滅的冷笑。

‘‘海洛因。’’她悠悠的說。

‘‘什么?海洛因。’’兩人驚呼著問。‘‘為什么?’’

‘‘我恨你們。’’金蟬咬牙切齒的說。

‘‘可我們畢竟是你的親生父母,我們把你養大。’’女人說。她的身體也開始痛苦的顫抖起了。

‘‘呵呵,終于想起來了,十年前你們把我當球踢的時候怎么就忘了我是你們的親生女兒,為了一個可以跟你前夫抗衡的男人,我跪在地上求你你都不要我,就因為那個男人不愿意替別人養孩子,那個時候你念記一點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了嗎?’’金蟬說。語氣理直氣壯有咄咄逼人。

女人的臉慘白慘白的,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這時金蟬滿腔的憤怒象火山噴發有噴向男人。

‘‘還有你,為了維護你那個整日無事生非的小情人,你不分青紅皂白責打我,并把我關在門外讓我好好反省時,你可記得虎毒不食子,知道什么是因果報應嗎?我倒要看看你們舍棄女兒換來的婚姻能維持多久,我要讓你們生活在痛苦與悔恨之中去品嘗什么是人生的毀滅。’’金蟬恨恨的說著。內心象吐出了一口惡氣舒服極了。

這時兩人的臉因痛苦而扭曲的變了形,看上去很丑陋,甚至有些恐怖,金蟬嘴角翹起從口袋里掏出兩支粗大的香煙仍在桌上說:‘‘想舒服點就吸吧。’’

兩人的眼睛在那粗大的香煙上停留了片刻,便無法抗拒的伸出了發抖的手。毀滅的冷笑在一次浮現在金蟬那雕刻般美艷冷漠的臉上。此時仇恨已吞沒了這個年輕美麗女子人性中最原始,最本能的那份善良。

一片寂靜。

三個人有緊張的對峙起來。金蟬終于從他們的眼睛里看到了痛苦,她有一次感到滿足。

她的冷酷也終于讓兩個人曉得了他們與女兒之間裂痕的寬度,他們這一輩子是無法在走進她的,事情總是有前因后果的,他們知道他們已無法挽回,于是,他們在沉默中從女兒的身邊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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