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李步進拉著張照尋了一個沒人的地方，這才說道：“和詭秘抗爭的這二百余年，人類幾乎舉全球之力研究詭秘與人類的基因，基因庫也隨之建立。除了那些墮落者生下來的野孩子，每一名新生兒的基因數(shù)據(jù)都會上傳到基因庫中。”

張照不知道李步進在說什么，他只是靜靜地聽著。

“那天我給你檢查之后，發(fā)現(xiàn)你的基因和基因庫里的數(shù)據(jù)對不上號。也就是說，要不就是你出生時錄入基因庫的數(shù)據(jù)有誤，要不然，你就不是張照！”

這句話如同一聲驚雷，張照腦子上都快冒汗了。他的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可現(xiàn)在找不到回去的辦法。

他想在這個世界好好活著，可又知道自己被卷進了一件他還看不清脈絡的事件中去。

他心想若李步進知道了自己的秘密，知道了自己獨一無二的能力，那豈不是如邵林林所說，會被投資所當作詭秘來研究？成為受盡折磨沒有自由的小白鼠？

張照瞬間起了殺心，可附近就是巡邏小隊，他就算能暴起殺了李步進，可他絕對逃不過附近的外勤隊員。

不過他看這李步進并沒有將這件事情上報投資所，否則投資所早就派人來抓他了。

也就是說，李步進也并不希望將這件事情說出去。

張照嘆口氣：“我的基因有什么問題？你又讓我配合你做什么？”

李步進說道：“可要說你不是張照，大部分數(shù)據(jù)又全能對的上。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你的基因發(fā)生了異變，而這種異變是過去二百年里，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的新型變異，我想這和你的融合有關。”

“別人的融合是一次性的突變，而你體內(nèi)的基因卻一直處于一種突變的狀態(tài)，可我只有你一組基因，我無法推斷出變化周期。所以我只能定期從你體內(nèi)抽取骨髓，進行基因狀態(tài)監(jiān)測。如果能研究出一些突破，線性融合就是個屁，足以為促進派正名了。”

張照著實不知道這促進派是怎么回事，于是詢問道：“你也知道我什么都不懂，我一直聽你說什么促進派，這促進派到底是什么？”

李步進“嘖”了一聲：“你沒上過學嗎？那么大的派別之爭你沒聽過？兩百年前，華老奠定了基因融合的基礎，后來的科學家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進行深耕，在一百年前，逐漸發(fā)展出了兩支研究理念截然不同的基因融合派別。”

“一派叫做促進派，一派叫做融合派。如今促進派式微，認同促進派研究理念的人一只手數(shù)得過來。融合派一家獨大，現(xiàn)在融合準則線性融合法，就是融合派提出的融合方式。”

“他們認為基因融合的首要準則是可控，在可控的范圍內(nèi)進行融合，是優(yōu)化人類基因的最好方式。可一百年了，他們一點突破都沒有了，直到現(xiàn)在，融合者的能力基因都無法遺傳給下一代。顯然，這對優(yōu)化人類基因沒有一點貢獻。”

“其實基因的真諦在于失控，在于突變。千百年來生物的演化，莫不是基因發(fā)生了突變，而這種突變本身就是不可控的。線性融合，絕對是桎梏人類未來發(fā)展的一大毒瘤。舍棄線性融合，讓各種基因交雜碰撞，能活下來的基因，才是人類未來發(fā)展的希望。”

張照明白了，原來是這么個促進派，聽起來實在有些激進。

他總聽人說，線性融合能最大程度上防止融合者失控，胡亂融合基因，很容易導致基因崩潰，異變成新的詭秘怪物。

而李步進這個促進派的想法，似乎便是要在這種異變中，產(chǎn)生一種能傳遞給下一代的基因突變，這樣便不需要一只詭秘對應一組融合基因，而能真正成為人類與生俱來的能力基因，真正成為本能。

“你是說，想要通過基因突變，讓人類與生俱來便擁有詭秘能力？”張照問。

“沒錯。”李步進說道：“而你基因的存在，讓我看到了這種可能。動態(tài)融合，是我提出的理念，但不為研究部重視。我要先研究出眉目來，才能讓他們重視，讓眾人重新審視促進派。”

“所以你讓我加入封印物特別行動小組，算是對我的酬勞？”張照問。

李步進回答：“可以這么說，在我的職權之下，你能享受到別人沒有的特權。而我要的很簡單，定時讓我研究你的基因，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活著，至少在我研究出眉目前，別死了。”

張照搖了搖頭：“沒有人愿意當小白鼠，我也不想讓別人研究我的基因。”

李步進嘆口氣說道：“看來你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我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你基因庫里的基因有問題的人，也是第一個知道你真實基因的人。促進派不止我一個人，黑山的那個老頭，是狂熱促進派，落在我手里，你還有自由，落在別人手里，你就真是小白鼠了。”

“你這是威脅？”張照問。

“是威脅。”李步進斬釘截鐵回答：“也是善意。我能保護你的信息不泄露，你基因變異的問題，不會有除了你我之外的人知道。利害關系我對你說了，也給了你相對應的報酬。加入封印物小組之后，你同時屬于研究部，我會外加一個研究員的身份給你，這樣我們頻繁接觸，就不會引起別人懷疑。”

這個秘密是張照的軟肋，如今李步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那代表別人也可能發(fā)現(xiàn)，若不答應李步進，這個秘密可能會被更多的人知道。

他沉默了片刻，問道：“你了解到哪個地步了？我可以答應你，前提是，你得確保我的安全。”

李步進說道：“你放心，研究基因問題是為了造福人類，留下基因種子。以你基因稀有程度，我肯定舍不得讓你死。我提出的動態(tài)融合理論，就是告別千篇一律的線性融合，在你基因的不同片段進行不同融合，特意制造失控，觀察基因變化。”

“當然，在我對你的基因進行深入研究之前，我不會胡亂給你融合，你放心。”李步進拍胸脯保證。

張照心想，他恐怕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不需要線性融合的人了，他倒不怕融合別的基因而失控。

他知道此刻不得不答應李步進，但還是表現(xiàn)出為難的樣子：“李老師，我怎么說也是你曾經(jīng)教過的學生。僅僅憑我們的師生情，我就愿意答應你。可失控對于任何一個融合者來說，都危險無比，所以……”

“你要拒絕？”李步進問。

“不。”張照回答：“您看還能不能給點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