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這么多,現在也就剩個十幾兩銀子,全給你們了,以后我們要是能幫襯的,定會幫襯你們的。”張母心軟了,看著娘變成這樣,她瞬間有些愧疚,加上對張大勝的了解,她當即做下了決定。
說著,她也進了內屋,沒有多久手里就拿著一個荷包走了出來。
精致的荷花栩栩如生,里面鼓鼓的,看得張奶奶雙眼放光,趕緊接了過來,深怕張母后悔似的。
“那行吧。”張奶奶有些勉強,卻又一面把銀子收好。
叨咕了幾句之后,才由二嬸扶著離開了。
張母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秀眉皺得更深了,看了一眼張曉之后,便進了內屋。
張瑤則看了一眼張曉,有些茫然,“曉曉,你這次怎么不說話?”按照以往,張曉肯定是一個子都不會給張奶奶的。
但這次,和之前不同,“爹娘孝順爺爺奶奶,給些也好,免得招人閑話。”更多的原因是,張曉不想因為這點銀子而鬧得張母和爹爹又不開心。
再有幾天,這個月紙鋪的利潤就下來了,也不在意這點銀子。
算是解釋了緣由,張瑤也沒再問下去。
張曉則回了屋子,歇息了。
第二日花奶奶下葬了,埋了之后,這件事也就過去了,那旁邊的院子,張曉把作坊搬了進去,也更加忙了起來,她重新再買了一只小花貓,張陽整日逗弄著,也很聽話,和以前那只,長得是一模一樣。
“張姑娘,主子有請。”阿福站在門外,叫喚了一聲院里的張曉。
相比之前的態度,這次的阿福嘴角染了笑意。
就是張曉,也一掃張奶奶死去的陰霾,跟著阿福去了府內。
大堂,除了殷晟外,還有倆個老者都坐在下手,張曉認識其中之一,是晟裕紙鋪的掌柜,另一人卻不識。
“算清楚了?”張曉問道。
“嗯,這月賣紙萬余張,除去下面人的工錢,原料等一切開銷,你 我二人一人可分得二百兩,阿福!”殷晟說了這么一句,叫了一聲阿福。
這阿福下去的時間,掌柜的把具體的事情說了一遍,無非是紙又賣到了哪,而又提價了一些,依舊是一搶而空,甚至賣到了大城池里,價錢是又翻了幾番,大賺。
“下個月再增加產量。”殷晟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
“哪有你說的這么容易,那些原料跟不上采取的速度,而且人工也是問題。”張曉拒絕了,不能因為過度取樹脂,而毀了森林,她要做的,是長久生意。
“你就動動你的腦子,而且后院的作坊,和你現在的作坊不沖突,再找些人,把粗紙的量跟上去,就準備開始做宣紙了。”殷晟抬頭看了一眼張曉,果然從她眼中看到了欲望。
宣紙的價錢貴,有些地位的人,就喜歡用,也不在乎那些銀子,張曉早有這個想法了,奈何技術還不到家,她便只能暫時放棄。
說話間,阿福已經走了上來,用大錢袋裝滿了銀子,遞到了張曉的面前。
這是她第一次見這么多的銀子,倆只手捧著,還是有些重量的,她喜悅涌上了心頭。
這樣下去,張家就一定會越來越好。
答應了殷晟把產量跟上去一點之后,她便拿著銀子回去了,當即租了一個小鋪,又把里頭打掃干凈,擺上小方桌,就成了一個小酒館,花了不少銀子,可張曉想著張大勝看見的時候,一定會很開心,想著,她揣著這滾燙的地契,回了家。
“咋回來了這么晚,吃飯了。”張母看見張曉回來晚了,臉色略微有些怪異,轉眼進了廚房。
張曉跟了進去,把手上的契約書拿了出來,昏暗的光線下,照得很清楚。
“你要開客棧?”張母聽完張曉的話,眼睛瞪得很大,不敢相信。
“不是我,是爹和娘啊,爹爹在客棧里做了這么久的伙計了,自己開應該沒問題,娘的手藝又不錯,一定能開得好的。”張曉緩緩道。
她不求能掙多少錢,只是希望勞碌了大半輩子的爹娘倆個人,能好好的休息,想開店便開,畢竟是自家的,也沒那么累。
“你哪來那么多銀子……”張母臉色徒然凝重起來。
“是這個月紙鋪的利潤,弄完了下來,還剩下一百多兩呢,下個月還會更多。”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她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忽然外面傳來聲音,進來一個人影說道,“這么多,也孝敬孝敬我?”張奶奶目光貪戀的看向張曉懷里。
此刻那一袋的銀子似乎在發光,散發著誘人的氣息,要是有了這一百多兩銀子,張奶奶后半輩子也不愁了,也不用為了老三的花銷,又腆著臉來找張大勝一家。
跟在背后進來的二嬸,雙目放光,“曉曉啊,你那紙鋪還要人不?嬸嬸我在家里也是無聊,不如到你這來,自家人管著,你也放心不是。”
現如今,攀關系倒是攀的很快。
張曉沒料到二人在外面,一時間有些呆愣。
倒是張母,像碰上什么可怕的東西一般,目光懼怕到不敢去直視張奶奶的眼神。
一個想要銀子,一個想要一份清閑的活……
“二嬸要照顧奶奶,自然抽不開身來,曉曉在這里謝過二嬸這份心了。”張曉先看了一眼二嬸,隨即才看向來張奶奶,“孝敬奶奶的,自然有,每月就五兩銀子吧。”
“五兩?張曉,你給那花婆子花了幾十兩銀子,到了我這就五兩?”張奶奶氣得臉青。
而張曉卻覺得,五兩都還多了。
“不然呢?以前奶奶一個月可是一月一兩銀子都不給我家。”就算現在日子好了很多,張曉卻怎么也忘不了,那種日子苦到得挖樹根來吃的日子 。
樹根,野菜,這些都是家常便飯了。
張母本來想說什么,結果張曉挑起這么一段回憶,所有的情緒,很快被慍怒包含。
“百善孝為先,張大勝,你就是這么教你女兒的?”張奶奶清楚張曉的嘴皮子,直接把矛頭對準了回來的張大勝。
剛剛回來的張大勝一臉茫然,可看到張曉淡笑的臉,和張奶奶氣極的模樣,就明白了過來,“好了娘,你別和一個娃兒計較,飯做好了罷?先吃飯。”
“好了,娘,咱先吃飯吧?”張母趕緊附和了張大勝的話,端起菜就往外走。
“吃飯?張大勝,為娘今天就問你一句,養我是不養?”張奶奶直接是攔在了門口,堵著了張母,轉身去看著張大勝。
頓時軟下來了臉色,強勢的張奶奶卸下了那強勢的模樣,眼里的陰鷙沒了,剩下的皮囊其實已經老了,皮膚開始松弛,開始起皺紋,半只腳也已經踏入了黃泉。
讓張大勝意識到,自己的年紀也不小了,他的娘親,也老了,他若是養,也養不了個幾年了。
他的臉色,出賣了他的想法,下一秒他就要開口的時候,張曉麻利的站了出來,頓時往中間一站,“禍害遺千年,奶奶身體這么好,定能長命百歲的。”她這半笑半嘲諷的表情。
“曉丫頭,你說我是禍害?可我禍害誰了?”要是之前,張奶奶早就撕破臉皮蹦噠起來了,這次卻扮起了可憐的模樣。
爹娘又都是孝順的,見不得張奶奶這樣模樣,瞧著自己家的爹爹狠狠瞪了一眼,威脅自己不要再多嘴的時候,張曉愣了下,是她忽略了這段時間來,爹娘腐朽固執的思想。
一點也沒有變。
“奶奶,我家養你,那二嬸家呢?我家是不也要一起養?我知道小叔和大駿都需要銀子來上學堂,可我家陽陽也要,二姐也到了成親的年紀,月月又還小……”
張曉越說,越委屈起來,目光落到了西邊屋子處。
那是陽陽的住處,所有人都知道,陽陽那天受了重傷,“為何奶奶來這,半句不問陽陽傷勢如何?就是奔著銀子來的嗎?”
張奶奶啞口無言,把這茬都忘到了天邊,正想開口解釋,二嬸站了出來,“那陽陽的病已經好了大半,大夫也說了沒事,我們自然也就放心了,曉曉,不是我們不來看,而是這段時間,爹的身體也不好啊。”
她說著,還抹了一把油膩的眼淚。
無奈,無力感充斥著門外的身影,他都不知自己何時病重了,想著,他苦澀一笑,便轉身走了。
隨他們鬧吧,管得多了,也沒有什么用。
這里面,張曉立馬反駁了二嬸的話,“咱倆處隔得多遠?哪怕你叫大駿來問問也是好的,說白了,你們不過就是為了銀子來,爹,娘,我不反對給爺爺奶奶銀子,就算他們還要養著無能的二叔一家!”
話落,緩了一口氣,張曉又道,“可他們連一點點的關心都不勻給我們家,我們給再多的銀子,也不過是白費的而已。”
人家不記好。
說了一大串,二嬸可沒忽略那無能二字,“張曉,你說什么?啥叫無能?我丈夫這么多年為了家做了什么?你們都看不見嗎?”她目光恨恨的瞪著張曉。
一時靜謐,答案便是默認,二嬸看了張奶奶一眼,心想著自己照顧她這么多年,比不上那小叔子就算了,現下居然連大哥家也比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