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慈把煙柳發賣出府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白清歡耳中。
清雅苑,白清歡坐在暖炕上,靠著迎枕翻看著府中的賬冊。張媽媽彎腰站在一邊,畢恭畢敬的向她匯報暖閣的事。
“大小姐說煙柳勾引大少爺,心思不純,便把煙柳發賣了出去,發賣煙柳的是暖閣里看內院的媽媽,她動作很快,奴婢收到消息趕過去時,煙柳已經被人牙婆子帶走了。”
白清歡翻閱著賬冊,“煙柳當真勾引大少爺了?”
“暖閣里的人是這么說的。”
“行,我知道了。”她將賬冊合起來,“不過是一個煙柳,沒了就沒了,重新塞個人過去便行了。”
張媽媽道:“是。”
白清歡皺著眉,眼底閃過一絲陰冷,“對了,今日李長慈那丫頭有些奇怪,竟還說了個繼母謀害嫡子的故事……”
“大小姐會不會是在懷疑奴婢?”
“不會的,李長慈那蠢貨將我當初她親生母親一樣尊敬,平日里也經常耍小性子,當也未像這一次一般當著侯爺的面說。”
“先查查她最近接觸了什么人再說。”
“我如今留著她還有用,暫時還不能動她。”
“夫人的意思是……”
從迎枕中拿出一份密封的信,白清歡打開看過之后丟到火盆里,“娘說過幾日會來候府,長宛和長慈也到了該相看人家的年紀,長慈可是明德的女兒,身份尊貴,我怎么能不用心給她相看人家呢?”
如果忽略她臉上的猙獰,旁人聽了還真以為白清歡一腔真心。
被白清歡臉上的恨意驚到,張媽媽慌亂的低下頭,“奴婢這就是打掃院子,準備迎接國公老夫人。”
“去吧,對了,甜湯里的料先停了,什么再加等我吩咐。”
張媽媽行了禮,“是。”
張媽媽離開后,白清歡撥弄著頭上的步搖,目光看向暖閣的方向,“娘來之前得找個由頭帶李長慈去一趟佛茗寺,那兒可是個好地方啊……”
前兩日忠勇侯又向她提起李長慈的婚事,囑咐她用心去辦。
呵呵,李長慈……她可是明德那個賤女人的女兒,她怎能給她找個如意郎君!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帶著她去佛茗寺,求一個“嫁娶不宜”的簽,她要讓李長慈生生磋磨成沒人要的姑娘!
次日,張媽媽便領著一個十四五模樣的丫頭來到暖閣。
白清歡表面功夫一直都做的很不錯,她的心腹張媽媽也是跟白清歡學了不少,領著小丫鬟恭敬的跟李長慈行了禮。
“大小姐,夫人聽說煙柳不是個好的,心中愧疚,所以特意重新替小姐找了一個身家清白的小丫頭。”
“難為母親對我的事情這般上心。”李長慈垂眸一笑,吩咐秦稚將人帶下去。
李長慈讓秦稚給了張媽媽賞錢,說道:“有勞張媽媽走一趟,母親那邊我會親自去道謝。”
張媽媽:“這些是奴婢應該做的。”
“對了,我有個事想跟張媽媽請教請教。”
“小姐您盡管說。”
“張媽媽能將做甜湯的方子教一教秦稚嗎,張媽媽做的甜湯,味道當真是讓我意猶未盡。”
張媽媽抬起頭用余光瞥了眼李長慈的神色,見她神色如常,心下一松,但還是謹慎道:“能得大小姐喜歡,是奴婢的福氣。”
“這甜湯是藥膳,不能多喝,每日早膳時喝那么一碗便足夠了。”
“若是大小姐喜歡甜湯這個味道,奴婢可以教秦稚做些別的糕點。”
“原來是藥膳,怪不得我每次喝了,總覺得身上暖烘烘的舒服的很。”李長慈笑道,“母親當真是用心了。”
這張媽媽不愧是白清歡的心腹媽媽,這臨機應變的本事倒不差。
如果白清歡真的在甜湯李動了手腳,經過昨日那事之后她肯定會吩咐張媽媽暫時先停下。
如今她也找不到究竟哪些東西被動了手腳,只能先想辦法緩一緩。
秦稚送走了張媽媽,將屏風上的披風披到李長慈身上,見李長慈盯著窗外出神,便問道:“小姐在想什么?”
“我想去一趟佛茗寺。”
“佛茗寺?佛茗寺在綏安城外的無名山上,那兒比城內更寒冷,小姐這身子怎么受得住?”
見秦稚第一反應是關心她的身子,李長慈忍不住笑道:“你就不先問問我要去佛茗寺做什么?”
秦稚抬頭,一雙眼睛干凈清透,“不必問,小姐做事自然有小姐的道理。”
“小姐吩咐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去做,只要對小姐無害的事奴婢不會猶豫分毫。”
“你啊。”李長慈敲了下秦稚的腦袋,“母親能把你選到我身邊,可是早就預見了你是個衷心又聰明的傻丫頭?”
這種夸人的話秦稚還是第一次在自家小姐嘴里聽見,短暫的愣神過后,低下頭頭笑道:“小姐夸奴婢就夸,怎得還說奴婢傻呢。”
李長慈笑了幾聲,“行,不傻,秦稚聰明伶俐,我只是喜歡。”
“以后在我看起不必再稱奴婢,這么些年,我早已將你當成了姐姐。”
秦稚猶豫起來,“這……”
李長慈佯怒,“方才不是還說我讓你做什么便是什么,不帶半分猶豫的嗎?”
秦稚展顏一笑,脆生生道:“是,小姐,我知道了。”
這輩子,她一定要護秦稚周全。
李長慈來到西次間,便聽見白清歡在同忠勇侯說話:“……長慈落水后我便去佛茗寺求了佛祖,如今長慈已大好,我便想帶著長慈去佛茗寺還愿,二呢,也能在菩薩面前替長慈和長宛求一個好姻緣。”
忠勇侯接著道:“我沒什么意見,只要長慈愿意出門,你們娘仨一起去便是。”
秦稚悄悄附到她耳邊,輕聲說“”“小姐,怎么這么巧,夫人也想去佛茗寺?”
“這可不是巧。”說完這句李長慈只看了秦稚一眼,秦稚便明白這兒不是說話的地兒,退到她身后。
李長慈走進西次間,邊走邊笑道:“方才在門口就聽見母親掛心我的身體,是長慈不孝,讓母親憂心了。”